荒誕背后的底層突圍

林靜怡

摘要：影片通過魔幻性和荒誕性的表現方式對當下社會進行了善意的嘲諷，也通過對人深層次潛意識與幻覺、夢境進的把握來反觀現代人肉體與靈魂兩方面的生存困境。本文將對這部電影敘事藝術進行分析。

關鍵詞：色彩意象；潛意識；荒誕性；敘事方式；隱喻

《Hello！樹先生》這部影片用荒誕不經的手法來展現現實，現實與超現實的融合充滿了寓言式的黑色幽默的色彩。導演通過藝術的手法把殘酷的社會現實、荒誕的人性轉變與靈魂的墮落與卑微濃縮在電影當中。這主要通過以下的幾大方面實現：

一、豐富而充滿張力的色彩意象

相比于文學作品，影視作品中的意象往往以更直觀、更飽滿的方式呈現在觀眾面前，這種充滿色彩、張力與暗示的意象也成為了影視作品的重要組成部分，尤其在增進劇情、表達象征意蘊、引導觀眾做更深層次的思考方面具有重要作用，更是一部影視作品中的文化符號與精神符指。

（一）冰雪意象

破敗的鄉村，暗沉的空氣，終年不化的積雪，處處透著一股逼人的陰冷，大地是灰蒙蒙而慘白的，這是一種讓人心灰意冷、不愿意多呆一刻的環境。“人們通過語言來構造和接近事實時，須不斷訴諸嵌于語言之中的種種意象，以隱喻意象來體驗、介入世界，探求人生世相。”冰雪意象在這里內涵深厚，冰雪覆蓋預示著春天還很遙遠，禁錮住了樹先生等一眾人的希望。

（二）火焰意象

英國小說家夏洛蒂·勃朗特的作品《簡愛》中也多次出現火焰的意象，一方面是象征著主角心目當中的生命意識，也是主角心中的憤怒之火和欲望之火。在樹先生的夢境里暗紅色朦朧的火焰反復出現，在這里火焰的意象也具有二重性——火象征著旺盛的生命力的象征，火也是殘酷的，可以毀滅一切。這是一種矛盾的相互關系——樹先生渴望重生又畏懼被毀滅，這就是他在夢到他哥哥的時候也會夢到失手勒死他哥哥的父親的原因。

（三）樹的意象

影片叫做《Hello，樹先生》一是因為主人公的名字是樹，更是因為影片中反復出現的樹先生家門口的那棵老樹。樹在中國傳統的意象中含義豐富，“桑梓”象征著故鄉，家鄉，而在影片中這課老樹是樹先生的生命依托、精神所寄。這個東北鄉村步入了初級工業化階段，產煤挖礦，進行資源輸出，挖空大地隨之而來的是這個鄉村的毀滅，當人們失去傳統意義上大地之家后，樹先生所依托的老樹就是一個文化符號，它既是傳統農業社會的遺產又是處于新舊更替之下人類的精神依托。

（四）天空意象

天空是貫穿于影片始終的意象，影片一開始，終年不化的積雪雖然使地面一片衰敗，但是影片的背景色是非常透凈晴朗的藍色；隨著村里土煤礦的開采，天空的藍漸漸隱去，逐漸變成了灰色；影片快結束時，雖然新樓矗立，但藍天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暗紅色，像煤塊燃起的火焰與灰煙籠罩著整個空間，帶給觀眾的是一種窒息感。這種窒息感意味著天空被嚴重污染，人類的生存空間被擠壓，也暗示著現代人的精神世界的壓迫感與窒息感。

二、敘事方式的奇異性

《Hello，樹先生》沒有采取線性敘述的方式將影片呈現給觀眾，而是打亂了時間刻度，時間倒錯交織，也沒有明顯的時間轉換語，樹先生時而在地上時而在樹上，時而精神正常時而瘋癲，影片時而是現實描寫時而是超現實的幻覺與心理活動，沒有明確的界限，這種敘事方式打破了嚴整的邏輯思維，從而使影片呈現出一種神秘主義的象征色彩。

三、寓言式的黑色幽默與隱喻

《Hello！樹先生》中的黑色幽默是一種“寓言式的諷刺”，通過荒誕不經與超現實主義的表現手法，表達了在工業化與城市化進程夾縫里生存的鄉村的尷尬位置，樹先生所在的鄉村是靠基層小官員與親戚勾結開辦不合法煤礦煤窯，通過低級工業化手段發展起來的破敗鄉村，樹先生與他身邊的環境之間就是存在著極度不協調的關系。電影里大膽的幻想，夢境的運用，樹瘋癲后預知能力的出現，為電影蒙上了一層不可知的神秘主義，又迎合了人們“他信”的心理。影片中種種離奇怪誕的情節設置，一如薩特所說：世界是荒誕的，人生是痛苦的，生活是無意義的。

影片中有兩組意味深長的隱喻鏡頭：一個是樹在自己的婚禮上，樹與小梅被大家推著走，樹已經喪失了自己的理智；一個是影片的結尾處，在紅色的畫面里，大家向前涌去，樹也緊跟著人流往前走，他摔了一跤，爬起來繼續走，在一棵老樹旁，他停了下來，用手緊緊地抓著樹干。這里隱喻的是在現實中，城市化與工業化發展的洪流裹挾著人們向前走，無法適應的樹最后不得不選擇拒絕這種“前進”和改變，也不得不面對著被大潮流所遺棄的命運，被擠壓到異化。導演通過藝術化的處理，魔幻和荒誕的表現方式，對現實社會進行善意的嘲諷，寓言式的黑色幽默背后是冷峻深刻的社會、人性思考。

參考文獻：

[1]汪耀進.意象批評.前言[M].成都：四川文藝出版社，1989.

[2]電影評介[J].北京：電影評介雜志社，2012（1）：23—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