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管清友如是金融研究院院長、首席經濟學家
中美之間的大戲才剛剛開始。對于投資者而言,世界大勢的變化并不遙遠,對市場的影響也是實實在在的。
在賽車場上,后繼者要想追上領跑者,彎道是最佳機會;反過來,領跑者想要壓制后繼者,也必須在彎道上有所作為。中國對美國的上一個彎道是21世紀初。美國本想用中國加入世貿組織來改變中國的發展之路,中國也確實做出了一些改變,但從目前的結果來看,并不符合美國的預期,中國反而成為全球化的最大贏家。接下來可以確定的是,只要不發生系統性社會危機,中國一定會不斷接近美國,直至超越美國。
美國經濟學家伯格斯滕曾提出中國和美國組成“G2”的美好設想,但遺憾的是,世界上從來就沒有雙頭體制。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但“No.1”卻是一種不可分享的利益:一百多年前,英國沒能與美國分享,失去了世界霸權;七十多年前,蘇聯沒能與美國分享,并最終解體;三十多年前,日本也未能與美國分享,而是陷入了失落的二十年。
先來回顧日本的歷史經驗。三十多年前的日本,一方面從美國賺取了巨額貿易順差;另一方面,又在美國瘋狂地“買買買”——洛克菲勒大廈、好萊塢的哥倫比亞電影公司,統統收入囊中。日本人甚至開玩笑地說,美國即將變成日本的第41個縣。日本右翼政客石原慎太郎還出版了一本向美國叫板的書,叫做《日本可以說不》。但是后來的結果大家都知道了——從懲罰性關稅、出口限制直到1985年的《廣場協議》,美國推出了一系列遏制措施,使得日本經濟最終崩潰。
而當時美國主導這一系列政策的,正是眼下特朗普團隊的貿易代表萊特希澤。所以,特朗普的貿易戰不是空穴來風,也絕不是一陣風。美國現在就是要逆全球化,系統性、戰略性地遏制對手。很多人指責美國這樣做損人不利己,這個說法從經濟角度看沒問題;但從政治角度看,則是另外一回事:在某些政治家的眼里,即便損人又損己,只要敵人受損更多,就是值得的。
未來十年是中美競賽的最后一個彎道,而特朗普也已經認準了這個時點。美國人一定不會放過這最后一個彎道。那么,美國人手里又有哪些可以打的牌?
第一張是貿易牌。目前美國宣布的懲罰性關稅主要是針對一些邊緣行業,實質影響不大;后續可能會擴散到一些關鍵出口商品,比如機電、紡織等。
第二張是匯率牌。當年美國逼日本簽《廣場協議》,日元升值了一倍。而當前,美國很可能也會向人民幣施壓,雖不至于有新的廣場協議,但其每年4月和10月的匯率報告,都可以拿“匯率操縱國”來作文章。
第三張是政治與軍事牌。在這個問題上,我們面臨的形勢比當年的日本要嚴峻得多,臺灣問題、南海問題、朝核問題,任何一個問題面臨的都是十分復雜的局面。
總的來說,中美之間的大戲才剛剛開始。如果中國能順利地實現彎道超車,則十年之后將一騎絕塵。彼時,美國即便想遏制中國也無能為力。
對于投資者而言,世界大勢的變化并不遙遠,對市場的影響也是實實在在的。雖然現在我們很難對其進行量化評估,但可以判斷出以下幾個基本方向:第一,“新冷戰”的趨勢會不時沖擊市場的風險偏好,再疊加國內趨緊的貨幣政策和金融環境,任何一類資產都很難有系統性牛市。第二,中美當前的經貿博弈雖然對經濟不會產生系統性影響,但會擠壓中美的貿易順差,使得對美出口的行業受損,尤其是一些被征收關稅的行業。第三,美國的弱勢美元政策或會持續,我國的出口行業或將受到影響,進口行業及海外投資則可能受到一定的利好。第四,國內的產業戰略可能會有所調整,政府將更加意識到產業自主的重要性,進口替代性產業將會受益,尤其是機電和高新技術產品方面。第五,我國的外交戰略可能會有所調整,與俄羅斯等國的合作會有所加強,中俄業務的相關企業或會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