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晚年的和平思想

孔婉婉

【摘 要】恩格斯晚年的思想發生了轉變，從暴力轉向和平。他認為資本主義經濟還有發展的空間，無產階級要在資本主義條件下發展自身。武裝斗爭取得的成就不如合法斗爭獲得的成就更多。他主張通過普選權來實現無產階級奪取政權的目的，把民主作為手段。為了保護和平斗爭的成果，恩格斯反對戰爭，要求各國廢除常備軍，無產階級盡自己的一切努力爭取和平。

【關鍵詞】恩格斯晚年；和平斗爭；社會革命

一、恩格斯和平思想的萌芽

恩格斯的晚年一般來說是指馬克思去世以后一直到恩格斯去世的這些年，即1883年以后。[1]但是恩格斯和平思想在20世紀70年代就開始形成，所以在此便不拘于特定時間的限定，來廣泛的探討恩格斯晚年的和平思想。

馬克思恩格斯早年面對歐洲嚴峻的形勢認為無產階級必須通過革命暴力的手段奪取政權，實行無產階級的專政。雖然主張暴力革命的方式，馬克思也沒有完全否定資本主義的作用，他在《資本論》中寫道，“在資產階級的不到一百年的時間里所創造出來的生產力，比過去的一個世紀所創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2]只是他認為資本主義飛速發展并且耗盡了自己的所有生產力的能量。至于19世紀40年代到70年代的恩格斯并沒有完全像馬克思一樣把革命視為各國的普遍規律。恩格斯在1845年的一次演講中就已經提出：“我們要采取手段使我們在實現社會關系的變革中避免使用暴力和流血犧牲。要達到這個目的只有一種方法，就是和平實現共產主義，或者至少是和平準備共產主義。” [3]這一想法成為他后來認為英國、法國、美國能夠通過和平方式實現社會革命的萌芽。在1848年法國革命失敗后，馬克思和恩格斯就關注到無產階級革命爭取普選權和議會斗爭的問題。只不過這時候他們的的主要策略依然是堅持暴力革命。但是在19世紀70年代西歐工人黨在議會選舉中獲得不小的收獲后，所取得的成績比歷次武裝斗爭取得的成就都大。在對客觀經驗總結的基礎上，恩格斯與時俱進，提出了和平的斗爭之路。

二、恩格斯轉向和平策略的原因

（一）社會革命的革命時機未到

在馬克思恩格斯早年階段，他們認為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進行決戰的時刻已經到了。但是恩格斯晚年在給馬克思的《1848年至1850年的法蘭西階級斗爭》寫的導言中承認自己的錯誤，并對自己的觀點做出改變。他說：“歷史證明我們確實錯了，當時我們的看法卻是是一個幻想，歷史走了更遠：他不僅打破了我們當時的看法，還改變了無產階級進行斗爭的條件，1848年的斗爭方法，今天早已過時了”。他甚至說之前確立暴力革命的思想受到了法國經驗的影響，而實踐證明法國的兩次革命都以失敗告終。因為資本主義所蘊含的生產能力沒有完全用盡，資本主義還在不斷地向前發展并顯現出較強的生產能力。后來的工業革命的歷史證明資本主義還有強大的生產能力，社會革命的條件并沒有成熟。恩格斯在俄國問題的看法正體現了這一點。他在《論俄國的社會問題》中果斷地否定俄國的公社自己可以過渡到公有制階段。資本主義在沒有耗盡它的生產力之前是絕不會輕易退出歷史舞臺的。達到公有制的條件之一就是生產力的高度發達，俄國的生產力水平遠遠達不到按需分配的程度。如果認為俄國可以率先實現公有制是不符合歷史發展規律的，也是不符合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在這樣的情況下貿然進行公社化活動只會歪曲馬克思主義。他認為讓處在比較低的經濟發展階段的國家來處理比較高的社會發展階段的國家才能出現和存在的沖突，這無異于天方夜譚。一個社會處在什么樣的發展階段就應該處理什么樣的問題，而不是跳過歷史發展階段去解決另一種更高級的經濟發展階段的任務，這是很荒謬的事情。[4]從經濟方面來說資本主義還應該繼續發展到更高級的階段才有無產階級革命的條件。現階段無產階級還應該依靠資本主義，在工作的同時不斷壯大自己的力量，以此尋求契機，實現無產階級革命的勝利。

（二）不具備武裝起義的條件

隨著資本主義經濟的發展，西方國家的中產階級不斷壯大，而中產階級在政治上總是站在上層身邊的，所以動員中產階級來反對處于上層的資產階級是不可能的。普通的農民也沒有覺醒，他們向往安穩的生活，不再去管自己被壓迫的現實。這使動員普通民眾起來革命的困難增大。在晚年的恩格斯看來，在1848年進行一次突襲來改造社會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有自覺的少數的人帶領大多數沒覺醒的人去革命，已經成為歷史了。[5]群眾參與進去并流血犧牲卻并不知道這樣做的原因，白白付出了生命，這正是革命不成功的表現。如此，革命后的世界與革命前不會有什么差別，反而在革命過程中產生了很大的破壞。敵人也加強了對無產者的防范，他們不斷改造自己的武器，發展軍事力量。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甚至希望無產者進行巷戰，進行起義，可以利用優良的裝備把無產者集中在巷陌中消滅掉，使革命承受了不必要的極大的損失。馬克思和恩格斯本人也更多在英國安定的社會條件下進行理論工作，很少到共產主義運動興盛的國家去進行動員。可見他們也不堪忍受動亂帶來的社會震蕩。1871年的巴黎公社起義的失敗再加上先前1848年法國革命的失敗使恩格斯認識到武裝起義的條件不足，恩格斯晚年開始轉向和平。

（三）議會提供了和平斗爭的渠道

19世紀70年代以來，歐洲人們爭取普選權的斗爭取得勝利。選舉權不再是富人和貴族的特權，下層民眾也擁有了投票權。恩格斯還欣喜地看到，德國工人善于利用1866 年德國開始實行的普選權，使德國社會民主黨的選票數字獲得“驚人的成長”，到1844年，德國社會民主黨獲得了55萬票的驚人數量。[6]所以恩格斯在《1848年至1850年的法蘭西階級斗爭》的導言中指出要對過去的策略進行改變，利用選舉權進行合法的斗爭。他認為，“普選權是衡量工人階級成熟性的標尺”。[7]他認為英國、美國、法國是有很大的可能通過和平的手段實現社會革命的國家。但是他否定了德國會通過和平的道路實現社會革命。在19世紀90年代以后，各國的工人黨在國會選舉中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在這一時期的恩格斯積極倡導、支持、鼓勵和幫助社會民主黨和工人參加選舉。通過議會的合法選舉，工人階級的利益通過和平的方式就可得到保障。由此產生了建立在資本主義議會選舉基礎之上的民主社會主義的思想。恩格斯認為工人階級可以利用資產階級的國家機構進行斗爭，而不一定非要通過暴力革命的手段。無產階級奪取政權也可以利用民主的手段，工人階級要在民主共和國的形式下進行統治。在恩格斯的倡導下，利用民主的手段成為歐洲社會民主黨的基本原則。用議會和平斗爭的方式奪取政權的資產階級建立的的國家是民主社會主義國家，社會主義也帶上了民主的限定詞。這是社會主義理論發展的表現，形成了民主社會主義流派，開辟了不同于蘇聯模式的新的實現社會主義的道路。即使在今天已經高度發展和富裕的民主國家依然稱自己是民主社會主義國家，例如瑞士和新加坡。民主社會主義理論是對馬克思主義的發展，由此產生了不同于傳統馬克思主義的新的社會主義理論

三、恩格斯和平思想的內容

（一）廢除常備軍

西歐各國在恩格斯晚年時期普遍效仿普魯士實行常備軍制度。只要有一個國家增加了對軍事的投資，其他國家紛紛增加自己國家的軍事投入，以免自己國家在軍事方面落入下風，從而使能應對可能或即將發生的戰爭。這與歐洲各國盛行的均勢理論是分不開的。斯巴克曼認為，“和自己的潛在的敵人力量相等就沒有什么安全可言，只有自己比敵人實力稍微強一點才會有安全感。”從心理上講，對于一個國家來說，只有自己處于優勢的地位時，才會有安全感，因此，各國在國際社會中不是試圖獲得所謂理論上的均勢，而是相對于其它國家的優勢。[8]這種做法使歐洲人們承受著高昂軍費開支的重壓。在軍費重壓之下人們的生活越來越困難，甚至覺得戰爭和流血犧牲都比現在的生活更好。如果真的到那個時候的話，戰爭的爆發無論如何便也不能避免了。1919年一戰爆發，證實了恩格斯的預見性的觀點。面對歐洲上空的戰爭的陰云，恩格斯呼吁和平并號召各國無產階級要不惜一切代價為維護和平而努力。他在1893年的《歐洲能否裁軍？》一文中指出，“常備軍制度在整個歐洲已經發展到極端，常備軍若不改為人民自己武裝起來的形式，那么不是歐洲人民破產，就是爆發一場世界大戰”。[9]他指出德國在裁軍上應該承擔更大的責任。西歐應該停止軍備競賽，廢除常備軍制度，避免各國世界大戰和民眾因不堪軍費支出而導致的破產。

（二）無產階級要爭取和平

在歐洲各國民主社會黨和工人黨利用議會選舉的合法途徑爭取到權力后，爆發戰爭會中斷工人階級的這些努力。所以，他轉而支持和平，認為無產階級應該不惜犧牲一切代價來爭取世界的和平。只有這樣工人階級才能利用資本主義的發展來發展自身。戰爭如果全面爆發，俄國、法國、德國的社會主義進程都會推遲。他指出了在現代武器和裝備以及人員規模來看，戰爭一旦爆發將不會只是個局部戰爭，這場戰爭具有很大的毀滅性。戰爭會給交戰各國帶來龐大的軍費開支，損害各國人們的利益。[10]他指出“世界大戰對我們也是有利的，為工人階級的最后勝利創造條件。”[11]即使戰爭會使資產階級的政權垮臺，有利于無產階級奪取政權，恩格斯也不再希望戰爭的發生。[12]他只希望采用合法的和平的手段奪取政權。他要求各國的工人黨要動員一切力量來維護和平，阻止戰爭的爆發。

（三）通過普選權進行斗爭

恩格斯晚年不再主張通過暴力的手段奪取政權，而是放慢了節奏。他認為像1848年那樣的來實現社會改造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13]他認為德國的工人階級在奪取政權的方式上給各國作了一個很好的榜樣，即通過利用普選權合法獲得議會席位。他親自幫助德國的民主社會黨制定議會斗爭的新的策略。呼吁各國工人黨重視普選權，因為歐洲革命的現實狀況已經向我們證明了爭取普選權是多么的重要。恩格斯說，“世界歷史的諷刺把一切都顛倒過來了，我們是‘革命者、‘顛覆者”，但是我們用合法手段獲得的成就卻比用不合法的暴力手段獲得的成就更多”。[14]這種斗爭非常適合歐洲的實際情況，歐洲的工人黨在19世紀末取得了越來越好的成就，獲得了更多的議席。

【參考文獻】

[1][6]鄧達.恩格斯晚年的和平道路思想探究[J].成都：中央四川省委黨校學報，2013（2）：8，9.

[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77.

[3]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263.

[4][5][9]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2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502，602，437

[7]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586.

[8]倪世雄等著.當代西方國際關系理論[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1：289.

[10]王蘭芳.論恩格斯晚年維護世界和平的思想[J].濟南：理論學刊，2012（5）：8-9.

[11][1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6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392，315.

[13]李愛華.馬克思主義國際關系理論專題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128-129.

[14]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