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 耘
(成都信息工程大學 管理學院,成都 610225)
在我國現有鄉村旅游開發實踐中,經常出現項目開發或經營主體為了追求純經濟利益而忘卻鄉村非遺文化開發工作的本質屬性。尤其在同一區域內出現多個文化遺產開發項目時,各非遺開發、經營主體各自為政,無視本區域鄉村非遺文化傳承與開發的整體性與系統性,相互掣肘,甚至不惜代價實施惡意競爭策略。事實上,與其他產業經營一樣,鄉村文化遺產開發也遵循“合則兩利、斗則兩傷”的商戰法則。在同一區域內實施多個鄉村非遺項目的開發與營運,各參與主體應在競爭中求合作,在合作中采取適度競爭原則。本文以合作競爭理論(“競合”理論)為理論基點,結合古諾模型分析框架,對我國當下鄉村文化遺產傳承與開發工作提出政策建議,以助力鄉村振興國家戰略的實施與政策落地。
法國著名經濟學家奧古斯汀·古諾(1838)提出了企業要在競爭中求合作的基本思想,并據此建構了雙寡頭模型,即古諾模型。古諾模型本質上就是要解決同行業企業如何在競爭中尋求合作的最優決策的問題。假設市場上有同行業的兩個生產廠商(廠商A與廠商B),市場需求遵循線性法則。以A為研究主體,它有兩個行動選擇:與B合作、不與B合作轉而實施惡意競爭。與B合作后的廠商A用狀態1表示,不與B合作用狀態2表示(從A、B參與主體看,如果A為“合作型”主體則為“狀態1”,B為“惡意競爭型”,則為“狀態2”。所以,在本文中,1、2也可能對應A、B);兩種狀態下的市場需求量分別為q1、q2,組合成本分別為 C1、C2,因為對產品的要求不受影響,所以兩種狀態下的市場價格相同,設定為P,利潤函數分別為π1、π2,于是市場總需求q=q1+q2,令市場價格是市場需求的線性函數,有:

得到兩種狀態的利潤函數:

根據最優解條件,對式(2)關于需求q求導,得到:


基于資源互補,產業的規模效應將促成合作后的廠商降低生產成本,即C1<C2成立,于是:

從而使得:

式(5)說明,展開合作比惡意競爭會帶來更大的生產效用,即“合作”應該成為廠商A的最優行動選擇。
本文作如下假定:(1)在某一特定地區實施鄉村文化遺產開發規劃與設計過程中,有兩個文化遺產開發項目主體(項目A與項目B),即博弈行動主體為A與B;(2)兩個遺產開發項目的行動選擇為“合作”及“惡意競爭”兩種類型,即博弈行動集為(合作,惡意競爭),為此,項目開發主體可據此分為“合作型”開發主體與“惡意競爭”型開發主體。“合作型”開發主體將嚴格遵守鄉村文化遺產開發的國家政策及相關旅游項目開發協議,在合理挖掘自身遺產特色及其相關遺產文化指示意義基礎上,展開與鄰近相關項目(如B項目)的自然資源互補、人文資源互動及硬件資源互通;“惡意競爭型”開發主體為了主觀上的“壟斷市場”,試圖對毗鄰項目惡意排斥,違反國家旅游開發相關政策條款或區域內項目合作契約,以此最大化自身經濟利潤;(3)令Q為項目A、B作為一個整體時的所屬區域內文化遺產開發總量,q1、q2分別為A、B項目實際開發量,所以有Q>q=q1+q2成立;(4)令ζ為文化遺產項目開發程度(即開發系數),δ(δ≥0)為實施惡意競爭時,政府對項目開發主體的懲罰系數,據此也使得項目開發過程產生了額外成本C′,它是Q2(該域內擬開發文化遺產資源體量平方)的函數。
項目開發成本C與資源體量q及其開發程度相關(即為開發系數γ的函數),為此得到“合作型”及“惡意競爭型”兩種情景(分別對應狀態1、狀態2)下的成本函數:

狀態2下,由于要規避懲罰而產生額外成本C′,此時結合公式(2),得到兩種狀態下的利潤函數,如下:

再結合公式(3),得到兩種狀態下的古諾博弈最優條件模型,如下:

根據公式(4)的滿足條件,得到兩種狀態的博弈反應函數,如下:


將式(10)代入利潤函數(7),得到兩種狀態下的利潤:

在同一地域實施鄉村文化遺產開發時,可能面臨兩個或多個項目的開發。如何確保兩個或兩個以上的鄉村文化遺產在開發過程中,有理、有序、有節,做到項目間既存有度競爭,又能展開合作,即要建構一個高效的鄉村文化遺產開發競合機制,是鄉村文化遺產開發主體及相關利益人必須認真研究的重要問題。為此,本文以上述古諾博弈模型為分析工具,通過分析其中的參量,對鄉村文化遺產開發的競合機制做出判斷與討論。
第一,某一區域內文化遺產開發體量足夠大的情況下,各項目開發決策基本不受政府規制行為影響。如果該區域內鄉村文化遺產總體量Q無限大(Q→∞),此時,根據方程(9)得出為A、B項目最優開發決策均衡解。這意味著,在本區域內鄉村文化遺產開發不受限的情況下,項目A、B的開發主體將根據市場需求不斷追求自身效應的最大化,此時Q?q,即需求市場的有限性使得還有部分資源待開發,此時,文化遺產開發基本不受規制力度λ的影響,因為各項目主體連自身文化資源都未充分開發,其開發主體暫且不會有侵占它項目資源之行為沖動,惡意競爭條件不能出現。
第二,某一區域內文化遺產開發體量一定的情況下,政府的規制政策將可有效遏制鄉村文化遺產開發過程中的惡意競爭行為。如果該區域內鄉村文化遺產總體量Q無限大(Q→∞)。若因為資源的無限性(Q→∞)使得政府規制弱化,“不合作者”(惡意競爭者)不會受到制裁,或者懲罰力度很小(δ→0),這將使得成為最優決策均衡。比較可以發現:無規制的無序競爭市場環境下,區域內各文化遺產開發項目實際開發的資源數量反而減少了,博弈收益也因此減少。對于有限的文化遺產總體量Q,如果政府采取強規制措施,對惡意競爭者實施嚴厲懲罰手段(δ→∞),此時的文化遺產開發博弈均衡為這意味著,如果政府對惡性競爭開發主體以足夠的制裁與懲罰,這將使“合作型”項目開發主體收益頗豐,而“惡性競爭型”項目開發主體因為獲得收益與政府懲罰額相抵消,使其博弈收益趨于0。這一結論也可根據方程(11)和方程(12)得到印證。在假設某一區域鄉村文化遺產資源總體量Q一定的情況下,各項目開發的博弈均衡解均為政府規制懲罰系數λ的函數,狀態1與狀態2的開發量差值為,且為政府規制懲罰系數的增函數。這表明:如果政府采取“正制裁”(誰惡意競爭懲罰誰),那么狀態1的開發量將大于狀態2的開發量,即“合作型”項目主體獲得的文化資源開發量大于“惡意競爭型”項目主體的資源開發量,而且,制裁懲罰的力度越大,這種差額越大。可見,政府的規制政策可以有效遏制鄉村文化遺產開發過程中的惡意競爭行為。
第三,把項目A、B看成一個整體,在某區域內文化遺產開發體量Q無限大的情況下,政府規制政策(δ)將負向影響本區域內文化遺產資源實際開發量q。由上述古諾均衡知,如區域內開發主體均為“合作型”主體,則本區域內實際開發的文化遺產資源總量;惡性競爭情況下,如果政府不設規制政策(δ→∞),則此時本區域內實際開發的文化遺產資源總量,這意味著惡性競爭導致了嚴重的文化遺產資源浪費。此時如果加大政府對惡意競爭行為的懲罰力度,則區域內文化遺產實際開發量也就說,在區域內文化遺產資源開發總體量無限大時,政府規制反成了鄉村文化遺產項目開發的不利因素,甚至較大程度地影響域內文化遺產資源的實際開發量。
通過以上分析,本文得到以下結論:(1)對特定區域實施鄉村文化遺產開發時,一般而言(即本區域內文化資源有限之條件下),文化遺產項目開發的博弈決策為政府規制(具體而言,其參變量為懲罰力度)的函數,但是,如果本區域內文化遺產開發體量足夠大,本區域內各文化遺產項目開發決策基本不受政府規制行為的影響。其原因在于此條件下,每一開發項目暫且不能兼顧自身資源的充足性,惡意競爭不會出現,侵占它項目資源之行為在理性開發主體上不會發生。(2)特定區域內文化遺產開發體量有限的情況下,政府的規制政策將可有效遏制鄉村文化遺產開發過程中的惡意競爭行為。如果政府采用強有力的懲罰措施,將有利于“合作型”項目開發主體,而惡性競爭型者將會付出額外的成本或代價。(3)“合則兩利、斗則兩傷”不失為鄉村文化遺產開發的商戰法則。從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在一般情況下,政府規制有利于規范區域內的鄉村旅游市場開發,選擇“合作”,則收益滿滿,選擇“惡意競爭”則可能虧掉血本(博弈收益π→0),所以,“合則兩利、斗則兩傷”仍不失為鄉村文化遺產開發的商戰法則。但是,區域內文化遺產資源開發總體量無限大時,政府規制反成了鄉村文化遺產項目開發的不利因素,影響域內文化遺產資源的實際開發量。所以,政府規制政策要視開發地具體情況而定。搭乘“鄉村振興戰略”改革春風,助力我國鄉村文化遺產傳承與開發,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第一,構建鄉村文化遺產資源開發過程中的“競合”機制。“競合”機制的核心要義是“適度競爭,強化合作”,適度競爭旨在激發活力,強化合作旨在凝聚人心。所以,建構鄉村文化遺產資源開發過程中的“競合”機制,就是激勵內域內各旅游開發主體的創造力,共筑內域內文化遺產傳承與開發事業,實現在“利他中利我”、在“利我中利他”。其間,要打破遺產開發項目間的利益藩籬和行政屬地限制,通過利益補償機制與義務分擔原則,實現鄉村文化遺產項目開發及營運過程中的成本互擔與收益互動,強化區域內文化旅游的整體觀與系統觀。
第二,鄉村文化遺產開發政府規制政策的制定要因地制宜,懲罰有別。以上結論顯示,雖然政府規制有利于規范區域內的鄉村旅游市場開發,但這是以區域內文化資源量定為條件的,如果所開發的區域是一塊遺產豐富的“處女地”上,則強政府規制反成了鄉村文化遺產項目開發的負向影響參量。所以,在遺產豐富的“處女地”上展開遺產開發,可適度放寬規制政策,本文的建議是在充分而有序開發現有遺產的基礎上,以不破壞原生態文化遺產為限,做到在傳承中開發,在開發中為遺產所屬地帶來最大化經濟收益,為當地的鄉村振興獻力,增進當地百姓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