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烈酒霓裳羽衣皆為幻夢

徐嘉穗

摘要：《妖貓傳》整部電影宛如一場夢，極樂之宴，牡丹烈酒、霓裳羽衣皆是美好之物。但夢醒了，也只剩下廢墟。那么活著的人是繼續沉溺于幻境，還是厭棄現世？整部是導演陳凱歌用五個人分別講述了各自描畫了他們內心的楊玉環，共同編織了一場夢幻，討論了個人在命運無法杭拒的巨大漩渦之前的杭爭。

關鍵詞：妖貓傳；楊玉環；夢幻；命運

由陳凱歌導演的《妖貓傳》改編自夢枕貘的小說《沙門空海之大唐鬼宴》，講述了僧人空海和白居易受到妖貓的指引，探究楊貴妃死亡之謎。夢枕貘是日本著名的奇幻小說家，他小說就跟他的筆名一樣，是“夢一樣的故事”。而到了陳凱歌手中，他把這個“夢”發揮到了極致，用來與現世的平庸做最激烈的抗爭。很多觀眾對于《妖貓傳》的第一印象就是“富麗堂皇”，然后也就如此。這是因為陳凱歌用他的美學塑造了一個關于大唐盛世的美夢。但這一切就如同曇花一現，繁華過后皆是滿地的蒼涼。

在整部電影中，空海代表理性，他為的是探尋真相，解決妖貓。而白居易代表感性，為的是證實皇帝深愛著楊貴妃，這樣他的《長恨歌》才有存在的價值。他們順著妖貓提供的線索，找到了阿部的日記，也找到了真相。在這部日記里他們窺探到了聲勢浩大的極樂之宴和楊貴妃的絕代風華。楊貴妃，是這場夢的中心。在電影中，人人都為一顰一笑魂牽夢縈，她像是一個織網者，將所有人都牽連在了一起。

1 詩歌里的楊玉環

對于白居易來說，楊貴妃是他《長恨歌》里的人物，他艷羨李白親眼目睹的盛世和芳華，寫出來千古一絕的詞句——“云想衣裳花想容。”因此試圖以《長恨歌》超越前輩。但在整個書寫過程中，他愛上了楊貴妃，這份愛不能言說，不能表述。具體的說，他愛上了被玄宗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楊貴妃的繁榮，并不是三十年前那個真實存在的楊玉環。為此他不惜夜闖前殿，竊取楊貴妃贈予玄宗的定情信物來證實這份愛的真實性。因此當他從妖貓口中知道李白的詩并非寫給楊貴妃時，他是震怒的，無法相信的。這份真相將他曾經的努力毀于一旦，甚至打算將《長恨歌》銷毀。

2 盛世繁華的楊玉環

阿部在日記中將她奉為大唐的至寶，大唐因她的存在而熠熠生輝。電影中阿部的角色代表著平凡人對美好的追捧，追求美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對于阿部來說，他愛楊貴的盛世容顏，她的華貴，她的姹紫嫣紅。就像是世人愛牡丹，這份愛是純粹的，更是神圣的對美的愛慕。李白在極樂之宴上作詩，也側面印證了這點。高力士讓他作詩一首贈予貴妃，但他從不為他人寫詩。在高力士的引導之下，他為最美之人寫下了詩句，但卻又否認這是寫給楊貴妃的。這并非是李白認為楊貴妃不配這首詩，而是這是為美好寫的詩詞，不應沾上世俗的氣息。

3 王權象征的楊玉環

在阿部的襯托下，皇帝玄宗對楊貴妃的愛，則更像是對王權的炫耀。他為楊貴妃舉辦了極樂之宴，宴請四方群臣，這并不是因為他對楊貴妃愛的刻骨，而是他要向天下人展現大唐強盛的國力和取之不盡的財富。因此阿部才會在日記中寫道：“玄宗是最大的幻術師。”皇帝制造了一個所有人都認為他深愛著楊貴妃的幻覺，并為了維護他深情的形象和至高無上的權利，賜死了楊貴妃。對于玄宗來說，楊貴妃是鑲在龍椅上的寶石，她足夠耀眼，讓世人艷羨和臣服。自然，他是愛著楊貴妃的，只是裝飾永遠比不過龍椅，裝飾可換，而龍椅不能。

4 落入凡塵的楊玉環

也許在整部電影中，唯有白龍對楊貴妃的愛，才是人們在世俗中的“真愛”。對于白龍來說，即是，也不是。同樣是寄人籬下的他看到的是不是高高在上的楊玉環，而是落入凡塵，同病相憐的楊玉環，這份愛包含著同情，也包含了責任。白龍的師傅黃鶴對楊貴妃下了騙局，令楊貴妃活埋于墓穴中慘烈的死去。礙于師命和皇權無法的他，無法解救楊貴妃，而是眼睜睜地看著受騙于人、死于非命。不甘和悔恨促使他化成了妖貓展開了復仇，將心中的郁結宣泄出來。

5 尋求平靜的楊玉環

但無論是白居易、阿部、玄宗還是白龍，他們心目中的楊貴妃，都是跟隨著自己欲念拼湊出來的假象，是一個夢境。作為唯一的局外人，空海，也是這場夢境喚醒者。他來長安的目的，是為了追尋“無上密”，在幾經波折后，曾經一度想要放棄回國。但卻在陪伴白居易尋找楊貴妃的秘密之后參悟了這份“無上密”，這份“無上密”正是楊玉環本人。她有著很多角色，她是皇帝的寵妃，是白居易筆下的絕代，是世人愛慕的美好，是大唐繁榮的象征，但她同時也是一個普通人。在她知曉玄宗和黃鶴的騙局時，還是毅然地答應了，并且選擇成全一個皇帝的霸業。她知道的過著那些華麗的生活終究只是一個幻境，她也知道玄宗給她的愛并不完美，尋求平靜，人死燈滅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這個世界擁有美好的一面亦擁有殘酷的一面，與其悲憤做那只妖貓，倒不如尋求一個平衡回歸平靜。這便是空海所參悟的“無上密”。而白居易受到了空海的影響，也不在糾結于歷史的真相，對他的《長恨歌》一字不改。

6 結語

作為中國奇幻電影，《妖貓傳》可以說是目前里程碑的作品，雖然敘事上依舊有缺陷，但陳凱歌用六年打造了一場夢幻討論了個人在命運無法抗拒的巨大漩渦之前的抗爭。但無論如何，他想表述的是這始終是一個殘酷而美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