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娟
【摘要】在“共同起草人”的新角色中,法律翻譯者承擔起以前嚴格保留給起草者的任務。長期以來,法律譯者和起草者常被稱為“機械的文字潤色者”。但埃爾默·德里德加卻認為“優秀的起草者不僅僅只是機械的文字潤色者,還是立法過程中具有創造性的參與者之一”。本文旨在探討法律翻譯者的角色變化,以及在不影響法條的實質意義的前提下,法律翻譯者在多大程度上可在平行文本中發揮語言的創造性。
【關鍵詞】法律翻譯 法律譯者 角色變化 語言創造性
【基金項目】該論文為“2016年度全國高校外語教學科研項目”,項目名稱: 甘肅省法律翻譯現狀及對策研究。
【中圖分類號】G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089(2018)07-0233-02
引言
法律文件翻譯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翻譯之一。早期歐亞世界的兩個競爭對手埃及人與赫梯人于公元前1271訂立的和平條約,是歷史上記載的最為古老的法律翻譯文本。而在如今的多語時代,法律翻譯作為必要的傳播媒介在國內法及國際法中起著重要作用。法律翻譯也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影響著我們每個人的生活。20世紀70年代,加拿大開始立法改革并引入了新的雙語起草模式。自此,法律翻譯者的地位發生了革命性的變化,法律翻譯者的身份開始朝著具有廣泛決定力的“共同起草人”轉變。
1.法律翻譯中譯者的角色變化
傳統的觀點認為,法律翻譯者是介于“文本制作者”與“文本接受者”之的一個“信息傳遞者”(mediator)。直到20世紀,法律翻譯者開始逐漸擺脫了原來被動的地位。西方翻譯理論家認為,法律翻譯者應當是具有權威和責任的“法律文本制造者”。美國法律翻譯理論與實踐知名學者沙切維奇則認為,“自20世紀70年代始,由于加拿大開始立法改革并引入了新的雙語起草模式,法律翻譯者的地位自此發生了革命性的變化,法律翻譯者的身份朝著具有廣泛決定力的共同起草人轉變。”這種轉變使法律翻譯者與其他的“法律文本制作者”建立了一種動態的關系(dynamic relationship)。這種動態關系如下圖所示:
由上圖可以看出,“法律翻譯者”和“文本制作者”建立了一種互相合作的關系,他們一起與真正的文本接收者進行交際行為。法律翻譯者的這一地位有助于控制或協調文本制作者的“情境因素”,從而使一份法律文件的兩個或多個平行文本參與到同一個交際行為之中。但是,法律翻譯者要扮演好法律文本制作者的角色,首先要充分理解而不是解釋源語文本的內容,法律翻譯者不能逾越自己的權限,只能在法律的含義之內解釋文本。法律翻譯在確定某一法律文件的一致意圖時,還一定要避免做出自己的價值判斷,因為根據文本內容與目的對模糊的法律陳述進行解釋的權利屬于法官,法律翻譯者并不具有這樣的權利。如遇到這樣的情況,法律翻譯者必須向原始文本的起草者或制作者征求意見。同時,沙切維奇還對法律翻譯的目的進行了重新的定義,她認為,“法律翻譯的目的在于傳達立法意圖,保存原有的法律精神”。法律翻譯者扮演的只是目的語文本制作者角色,他甚至應該是立法文件的一位“共同起草人”。
2.法律翻譯中譯者的語言創造性
長期以來,法律翻譯者和法律起草者常被稱為“機械的文字潤色者”。然而德里德加卻認為,“作為法律翻譯者必須享有語言所允許的最廣泛的自由”。由于基于法律文件的權威性及準確性的考慮,也許有人會否認這種創造性,但我們不應該忘記,由于翻譯的領域不同,創造性的表現形式也不盡相同。實際上,在保持單一法律文件的統一性的前提下,法律譯者可在平行文本中發揮語言的創造性。當然,即使是細微的語言變化也可能會影響法律文本的實質意義,因此譯者在做語言方面的決定時必須考慮法律因素。正如紐馬克所說,“法律翻譯中必須要注意術語及功能的差異,同時也不能忽視文本意圖以及所有可能出現的解讀和誤讀。”由此可知,法律翻譯比其他翻譯更具局限性,他們必須決定何時、何地、為何、如何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可以發揮語言的創造性。
2.1句法使用上的靈活性
幾百年來,法律翻譯者在翻譯時盡可能地貼近源語文本的句法結構,這主要是擔心任何改變都可能會破壞思維過程。直到譯者理解法條如何適用并能夠表達預定的邏輯關系時,這種憂慮才消失。法條的基本邏輯結構可以表述為如下的:如a,則b。也就是說,只有滿足構成的a的條件才能履行b。因此,用條件句表達法條就再自然不過了。庫德分析條件句時指出了法條的四要素,即“情況、條件、法律主體和法律行為”。由于a是b的前提條件,庫德堅持認為事實情況應位于法律陳述之前,并且四種要素要按照上述順序出現。但是,現在人們已不再認為庫德規定的要素排列順序是強制性的了,在不改變其實質意義且不破壞思維過程的前提下,用不同的方法表達同一條款是可行的。以下的例子對譯者有重要啟示:
1)where an applicant has passed the test, if he pays the fee, the Minister shall grant him a licence.申請人通過了測試的,如果繳納了費用,部長應授予他執照。
2)where an applicant pays the fee, if he has passed the test, the Minister shall grant him a licence.申請人繳納了費用, 如果通過了測試,部長應授予他執照。
3)where an applicant has passed the test and paid the fee the Minister shall grant him a licence.申請人通過了測試的,且繳納了費用的,部長應授予他執照。
4)where an applicant who has passed the test pays the fee the Minister shall grant him a licence.通過了測試的申請人,繳納了費用的,部長應授予他執照。
5)where an applicant who has paid the fee has passed the test the Minister shall grant him a licence.申請人繳納了費用,通過測試的,部長應授予他執照。
從上面例子我們可以看到,在以上所有樣本條款中,法律陳述“部長應授予申請人執照”(the Minister shall grant him a licence to an applicant)始終保持不變。法條在句法上的改變,并不影響法條的實質意義,進而不影響其適用。因此,無論一個條款有多復雜、多長,法律陳述應始終位于主句中。雖然在表達和排列構成事實情況的兩要素時,通常允許一定的靈活性,但譯者必須能夠清楚地表達預定的邏輯關系。同時,雖然表達方式可以多樣化,但譯者在表達事實情況時必須十分的謹慎,千萬不能隨意改變命題內容,以免有損統一解釋原則甚至引發訴訟。總之,在不影響法條的實質意義的前提下,譯者應為了表達清晰、突出強調和增強效力的目的發揮語言的創造性,切不可盲目的發揮創造性。
2.2 起草習慣和起草風格上的靈活性
由于語言及文化的差異,不同的管轄區域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起草習慣和起草風格。例如,由于條件句能直接表達各種許可和要求,普通法的起草者喜歡使用基本的條件句。而與此同時,大陸法的起草者則喜歡使用條件句的變體,習慣用較間接的方式表達相同的意義。此外,普通法的起草者試圖使法律更加縝密、復雜化,以此來限制私法自由裁量權。因此,為了達到精確的目的,普通法的起草者經常重復個別詞語甚至整個句子,而大陸法的起草者卻盡可能地避免重復。例如在普通法系中有如下習慣表達:
—若P實施了X行為,P應受到Y懲罰。
在不改變實質意義的前提下,譯者可用根據特定的管轄區域的起草風格,靈活表達實施情況的命題內容,如下所示:
1)—實施了X行為的P應受到Y懲罰。
2)—實施了X行為的,應受到Y懲罰。
3)—任何實施了X行為的,應受到Y懲罰。
因此,法律譯者在不影響法條的實質意義的前提下,應充分考慮特定法系或特定管轄區域的起草習慣和起草風格,靈活處理,適度調整,使其能更好的契合目的語的表達風格和習慣。
3.結語
毫無疑問,過去法律翻譯者的角色受到了極大的限制,這主要是擔心譯者的主觀性會破壞文本制作者的原始意圖。正是由于這個原因,法律翻譯者花費了很長的時間才獲得了語言方面的些許決定權。但是,法律翻譯者不能逾越自己的權限,只能在法律含義之內靈活的解釋文本。總之,譯者在不影響法條的實質意義的前提下,可以根據特定的法律情境,適度的發揮語言的創造性。但是,譯者必須始終謹慎小心,即使是細微的語言變化有時也會改變實質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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