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虓
有一次,派出所接到了一項重要任務,需要民警嚴防死守,確保轄區內某條線路的暢通與安全。
按計劃,當天凌晨4點,所里除值班外的20名警力全部撒到了野外。我被安排在了這條線路的D段。中午時候,所里送來了午飯:面包和水。晚上10點,我才得以換班回所休息。但我剛到所里,就又接到命令:因為接班的同事要馬上出差辦案子,所以需要我頂班繼續看守線路。所長抱歉地說:“你也清楚,咱們所里只有這么幾個人,實在抽不出其他民警了,你看一下,有沒有什么困難?”我笑了笑,回道:“沒事,我年輕,頂得住!”
在所里吃完晚飯,我又匆匆和分局刑警大隊過來支援的惠明一起趕往我們新的值守地——堰橋河南大村南側稻田。那條線路長五百多米,三分之一繞村而過,另外部分在水深及膝的一大片茭白地里。我和惠明分了工,兩人分別從線路兩頭巡查,碰面后交叉繼續巡弋。遠處是沉睡的村莊,近處是密密麻麻一人多高、粗壯的茭白,同樣密密麻麻、劈頭蓋臉襲來的還有小咬、草蜢子。這漆黑夜色中,仿佛天地間只剩下我們兩個手拿電筒的民警在轉悠,就像兩只螢火蟲。為了提神,我隨身的一包煙很快地被瓜分完畢。每隔一段時間,我就看看表,可時間卻如停滯了一般……
凌晨4點多,我實在扛不住了,好幾次腳下一軟,摔倒在茭白地里。惠明把我扶起來,說道:“你先打個瞌睡,到時我叫你?!蔽屹M勁地搖搖頭:“線路太長,你一個人照顧不過來?!被菝髦钢高h處:“天快亮了,視線越來越好。我就站在中間,多走動走動,能照看全的?!?/p>
找來找去,我在線路附近的一戶農家院后面發現了一張靠墻扔棄的破沙發。顧不得上面的污漬,我就躺下了。眼皮頓時像兩座大山一樣壓了下來,越來越沉,周圍越來越暗,我的腦子里只有一個聲音:好舒服啊!
恍恍惚惚,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感覺自己化成了一只螞蟻,不知為何跌落在了湖中。正要徹底失去知覺的時候,突然地動山搖,湖水也沸騰起來,周圍都是驚慌失措的小魚小蝦,居然還有蝦米用鉗子夾我。我一下子驚醒過來,睜眼一看,是惠明正在晃我的胳膊。我坐起來說:“我剛躺下,這還沒睡著呢?!?/p>
惠明笑著說:“你看看,天都大亮了!”我看了看手表,驚呼一聲:“時間竟已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時光荏苒,在此后的工作中,我也經歷過許多熬夜審查、半夜蹲守、凌晨巡防的時光,但都沒有這一次讓我如此印象深刻。眼睛一閉,一睜,居然就是一覺。
(作者系江蘇省無錫市公安局堰橋派出所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