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動的旋律

馬良書

自古以來，畫魚就專屬一個畫類。在中國人的觀念中，魚是一種重要的表達吉祥的載體，是一個極好入畫的形象題材。諸如年年有余、吉祥如意、華美富貴、悠游自在，等等，這些意味象征是畫魚的美好寄寓所在。魚的畫法在中國畫里各式各樣，但逼真原樣的描繪卻實在是少數，其實大多數時候是以一個文化元素的方式、文化符號的方式，以十分觀念化的視覺形式而呈現在畫面中的，魚作為一個形象借喻形式在畫面中呈現出來。楊大飛這批關于紅魚的畫，也同樣是這個切入點。

楊大飛這批畫主要畫的是錦鯉。滿目悅動的魚群與斑斕閃爍的色塊，更是呈現出吉瑞祥和的氣氛。吉祥、歡樂、自由而又充滿現代感的畫面氣息，讓人喜悅歡欣，是那種平實的年年有余的吉祥祈福。

他的每一幅畫都畫得很滿，形成滿目燦爛的紅，整個畫面色塊形象匯聚成一種躍動的、斑斕的、閃耀的紅的交響，使得畫面呈現出歡樂、自由、熱烈的意境。圖形的分割、色塊分布配置，沒有大色差的對比，顯出熱烈而祥和、悅動而寧靜的意蘊，回避了那種刺激喧張的氛圍，創造了一種滿是正能量的美好畫面。這跟傳統文化的祥瑞意象是吻合的。

觀看他的這些畫，可以看到，畫面有意地破掉了單個一條魚的表現，打破一個魚的單純塑造，色塊分割、混合穿插之后，呈現出抽象化，一個個魚的圖形，抽象地疊加出另一個抽象圖形，無限延展，形成整個畫面。這個機緣抓得很好，單個的魚消融在整個畫面中，是一片魚，一片色的閃動，一片圖形的交織躍動，使得整個畫面具有趣味性。其實不是在看一條魚，而是在看一片魚，看一池魚，你剛想看一條魚的時候，發現四周都是魚，你去追另一條魚的時候，四面八方又都是魚，這就顯出圖像的幻化與浪漫。它是活的、躍動的，它能調動人的情緒，讓你沉浸在畫面的圖形色彩里，一整片的紅，非常豐富。反復在上面堆積顏色，反復找色感，反復找空間色差，反復去找這個平面，展開躍動的色差與平面的延展。同時，空間色中也包含有縱深，向里面遞進的一個縱深色塊，反復去深入，反復去感知，整個畫面，讓觀者的感覺深入到更豐富的層面，像交響樂、水中圓舞曲。

在當代語境下，語言形式上的創造是十分重要的。這批錦鯉的畫法跟其他一般性的畫魚法相比，讓人產生巨大的差異化的視覺圖像感受，這個差異化是非常有意義的。這批錦鯉系列完全定位在現時代的圖像感覺上。交錯閃動的色塊契合著魚的形狀，既抽象分布圖形，自由構型，又寓形于色，使情感的表達得到巨大的釋放。從這一角度來看，楊大飛的這批系列創作是成功的。

楊大飛的藝術創作長期堅持對現實的回應，對時代的回應，用時代的藝術語言表達時代情境，探索新的語言方式，建構時代的圖像，努力建構中國文化當代性的新景觀。他的這組創作力圖破除樣式化、概念化的傳統畫魚法，他的這種嘗試是有意義的、珍貴的。

我們這個時代的人，面對傳統，面對民族文化，應該讓傳統走向新時代，讓傳統活在當下，走向未來，生發出新鮮的東西，讓新鮮的生命成長出來。楊大飛的這批畫是新鮮的、有活力的、指向未來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