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 風,葉 密,熊 瑋
(1.浙江財經大學經濟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8;2.中建投信托有限責任公司,浙江 杭州 310000)
產業集聚與地區專業化方面的研究文獻較為豐富[1][2][3][4]。然而,產業集聚與地區專業化發展過程中必然伴隨區域間產業結構的變遷,由政府官員的政治晉升博弈可能引致區域間產業結構趨同。在經濟規律的約束下,第一產業的空間布局在很大程度上表現為一種自然地理現象,而第三產業的空間分布決定于第一、二產業發展對其產生的衍生需求,部分第三產業(如酒店、餐飲等傳統產業)屬于本地化產業,因此這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制造業集聚和地區專業化的趨勢及影響因素等。其中的關鍵問題是選取合適的指標,對其趨勢給出精確的判斷。在眾多指標中,諸多文獻忽略空間距離因素,加入空間距離因素可能對集聚和專業化趨勢判斷產生較大的影響。
產業集聚、產業地理集中與地區專業化三個概念相互聯系、相互交叉。產業集聚與產業地理集中基本一致,均指向產業活動在某一地區的集中[5]。對此,目前學術界尚未形成統一的認識,有些文獻對這兩個概念不作區分,本文使用產業集聚概念。地區專業化與產業集聚兩個概念極易混淆。從統計的角度看,二者存在明顯的差別,地區專業化衡量特定地區中產業的分布狀況,而產業集聚關注相關產業在地理空間上的分布情況。但二者又有一定的聯系,如某個產業在特定區域的集中度較高,則其地區專業化特征可能就較為突出。
關于產業結構及其變遷趨勢的研究,多數是從產業結構高級化的角度探討我國或區域產業結構的現狀并尋求結構高級化的對策。區域產業結構演進的研究大多集中于對長三角、珠三角和京津冀地區的研究[6][7],以全國作為對象的研究不多[8]。從理論邏輯看,區域產業結構演進與產業的集聚化發展趨勢和地區專業化趨勢應存在某種內在的必然聯系,因為產業在某一個區域集聚(擴散)或地區專業化程度的變遷必然導致區域間的資源重組,進而引致區域產業結構的波動。需要深入探討的是,產業的集聚化發展和地區專業化趨勢究竟是促進區域產業結構趨同還是導致差異化發展態勢?一定要避免區域間產業結構趨同或需要通過政府促進區域間產業結構的差異化發展嗎?特別是相互臨近的區域,其產業結構一般具有趨同現象,因為其資源稟賦相近,這也是集聚效應在地理空間上的反映。
綜上所述,本文擬從制造業總體與分地區兩個視角,探究產業集聚、地區專業化與產業結構演進之間的關聯關系,為三者的相互關系提供一個實證結論。
測度產業集聚和地區專業化程度的方法很多,實證研究文獻也較豐富。綜合已有相關研究,如無特殊說明,本文均采用以下的原始變量[9]:Eik代表地區i行業k的某指標(如就業人數、產值和增加值等)。其中,i表示全國或一個區域中的一個地區,k表示某一區域(或全國)所有行業中的一個行業,m、n分別表示地區與行業總數。我們用Eik計算四個不同的比值[注]式(1)表示i地區k行業某指標占該地區所有行業的比重,式(2)表示i地區k行業某指標占全國該行業的比重,式(3)表示地區i某指標占全國所有行業的比重,式(4)表示k行業的某指標占全國所有行業的比重。: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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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4)
產業集聚的測度指標很多(見表1所示)。除表1列出的指標外,還有E-G指數、熵指數、標準差系數、布什和萊茵哈特地理集中指數、Isard指數等。運用相關指標并以我國制造業為例的產業集聚趨勢研究,大致可歸納出以下幾種觀點。
(1)集聚程度處于上升態勢。我國制造業在市場化改革以來正向東部沿海地區集聚,地區專業化水平和市場一體化水平正逐步提高,使制造業無法向中西部地區轉移,進而推動地區差距的不斷擴大[14][15]。也有少數研究得出相反的結論,認為我國地區專業化水平趨于下降[16]。近期的研究結論基本相似,以SP指數為指標的研究發現絕大多數制造業行業的集聚趨勢在不斷提升[17]。以絕對地理集中指數為指標的研究表明,20世紀80年代以來制造業集聚程度總體呈上升趨勢,并存在明顯的“東傾”特征[18]。
(2)集聚程度先下降后上升。秉持這種觀點的學者不多,羅勇和曹麗莉(2005)的研究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他們利用γj系數測定20個制造業行業的集聚度,認為20世紀90年代至21世紀初我國制造業集聚程度呈先下降后上升的趨勢,但聚集程度還處于較低水平。在20個樣本行業中,有5個資源密集型行業的集聚度呈現整體下降態勢[19]。
(3)集聚程度先上升后下降。以制造業區位基尼系數為指標的研究發現,1992~2005年制造業地理集聚度上升明顯,2005年后呈一定的下降趨勢但幅度不大[20];2004年集聚程度達到最高點,之后制造業呈現空間擴散趨勢,集聚程度持續下降[21]。

表1 產業集聚的測度方法
① 為地區i與地區j之間省會城市(或兩個區域行政中心)的球面距離;c是常數,本文取值為1。
在產業集聚的衡量指標中,一般不考慮距離因素,而距離因素是非常重要的變量。因此,本文借鑒制造業中心值指標的處理方法,將Krugman集中指數改進為K1集中指數和K2集中指數,分別從行業和地區角度衡量產業集聚程度。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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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還嘗試將空間距離的倒數作為權重,改進SP指數并定義為SPc指數。由于空間距離因素對集聚產生負向影響,而SP指數的計算方法沒有排除空間距離的這種影響,可能扭曲對集聚程度的判斷。
(7)
地區專業化的相關測度方法如表2所示。

表2 地區專業化的測度方法
除表2所列指標外,還有行業絕對集中度、貿易專業化指數、相對集中度和產業方差系數等。有關學者應用地區專業化相關指標計算我國各省區的專業化程度,得出的結論大致相似。根據Krugman地區專業化指數、Krugman改進指數和Krugman修正指數等測算的結果表明,地區專業化程度整體呈上升趨勢,只有極少數研究認為個別地區存在部分年份的下降。但地區專業化水平不太均衡,地理因素對其產生較大的影響,處于國家陸地邊境的省份具有較高的專業化水平,而東部、中部大部分省區的專業化水平低于全國平均值,且經濟較發達或制造業規模比較大的省份的地區專業化水平都不太高[28][29]。
有關產業結構的研究文獻多從我國制造業轉型升級的視角提出政策建議,還有些研究區域產業結構的文獻主要從制造業區域結構相似性、是否偏離市場經濟意義上的最優狀態、是否存在區域結構雷同甚至過度競爭態勢等方面切入。但它們均未涉及制造業集聚、地區專業化和結構演進三者的相互關系,此不贅述。本研究的目的即在于探索三者的關系,以期給出初步的結論。
利用不同的指標衡量產業集聚水平得出的數值不同,但一般不會對集聚趨勢的判斷產生影響。本文采用省際層面的數據并應用相關指標,分別從行業和地區角度分析我國制造業集聚趨勢。
如前所述,從行業角度測算集聚程度的指標為K1集中指數,而絕對地理集中指數、Krugman集中指數也可看作是從行業角度測算集聚程度的指標。圖1、2、3分別為根據絕對地理集中指數、Krugman集中指數和K1集中指數計算得出的2000~2013年的產業集聚度。

圖1 絕對地理集中指數

圖2 Krugman集中指數

圖3 K1集中指數
圖1顯示,前期處于上升趨勢,之后較平穩,2009年后呈下降態勢。圖2顯示,制造業集聚呈先上升后略有下降趨勢。圖3顯示,K1集中指數的總體趨勢與Krugman集中指數大致相同,即行業集聚度先上升后趨穩再小幅下降,只是指標值不同而已。比較圖1、2、3可以看出,由3個指標得到的我國制造業集聚趨勢的變遷軌跡基本相同,可以粗略地分為兩個階段:前期上升趨勢比較明顯,隨后集聚程度的變化較為平穩,略呈下降態勢,而2000~2013年行業角度的制造業集聚度整體呈上升趨勢。
從地區角度測度集聚程度,應用K2集中指數。圖4、5、6分別為根據K2集中指數、SP指數和SPC指數計算得出的結果。圖4顯示,從地區角度看,集聚趨勢與從行業角度測算的指標幾乎呈現相反態勢,即先下降再趨穩并略有上升態勢。由此可見,隨著市場機制的不斷完善,行業分工不斷精細化,各細分行業之間既共享生產要素,又在錯位競爭的前提下共同發展,以致各個行業的集聚程度在2005年之前不斷上升并逐漸趨穩。從地區角度看,由于生產要素的擁擠效應,產業在東部集聚到一定程度后初步呈現向中西部擴散的趨勢,個別年份(2004年)的集聚程度有著較為明顯的下降,之后較為平穩。加入空間距離因素后,SP指數呈先下降再趨穩后略有上升態勢,SPC指數與SP指數的變化趨勢較為類似,亦呈先下降后略有上升趨勢。SP指數和SPC指數也可看成是側重于地區因素的集聚指標,得出的結論與K2集中指數相似。值得一提的是,SP指數和SPC指數得出的指標值不同,但呈現的趨勢并無明顯的差異,說明這兩個指標均可用于基于空間距離因素測度產業集聚的程度。

圖4 K2集中指數

圖5 SP指數

圖6 SPC指數
衡量產業集聚程度的指標不同,得到的測量值有差異,從不同角度考察制造業集聚的波動幅度和變遷趨勢也存在差異。從行業角度看,絕對地理集中指數、Krugman集中指數和K1集中指數的數值差異較大,但得到的變遷趨勢基本相同,即制造業集聚程度呈先上升后趨穩并略有下降態勢。其原因在于制造業分工的不斷精細化及產業鏈的不斷延伸和完善,各細分行業既共享資源、又錯位發展,強化行業間的關聯效應與積累效應,導致集聚程度的不斷提升。后來逐漸趨穩并略有降低,可能的原因是我國制造業步入轉型升級和大幅度壓縮產能階段,且行業集聚到一定程度后,由于土地等生產要素的成本上升,引致同類產業的外遷,因此從行業角度測算的集聚度就可能下降。從地區角度看,受要素成本上升等因素的影響,原本在東部地區的集聚趨勢逐漸呈現向中西部地區擴散的趨勢。由此可見,從行業角度看,產業集聚程度先上升后趨穩再略有下降態勢;從地區角度看,產業集聚程度呈先下降后趨穩再略微上升趨勢。也就是說,產業集聚程度從行業角度和地區角度表現出幾乎相反的走勢,說明產業集聚程度需從行業和地區兩個不同的視角觀察,并考慮空間距離因素,得到的結論才更全面。
對地區專業化程度的衡量,可選擇各種不同的指數,盡管由不同指數得到的數值不同,但不影響對專業化趨勢的整體判斷,也不存在從地區角度或從行業角度衡量的區別。因此,本文選擇Krugman修正指數作為地區專業化程度的衡量指標。
圖7顯示全國和六大區域的Krugman修正指數的變化趨勢。由圖7可見,自2000年以來,專業化程度由高到低的地區排序依次是西北地區、西南地區、東北地區、東部沿海、中部地區和京津冀地區[注]參考相關研究,本文將我國(除港、澳、臺以外的區域)分為東北地區、西北地區、京津冀地區、中部地區、東部沿海、西南地區等六個區域。其中,東北地區包括遼寧、吉林和黑龍江;西北地區包括內蒙古、西藏、陜西、甘肅、青海、寧夏和新疆;京津冀包括北京、天津和河北;中部地區包括山西、安徽、江西、河南、湖北和湖南;東部沿海包括上海、山東、江蘇、浙江、福建、廣東和海南;西南地區包括廣西、重慶、四川、貴州和云南。。其中,各地區專業化趨勢線少有交叉點,說明地區專業化程度的整體演進趨勢比較平穩。在考察期,上升幅度較大的區域是西北地區、西南地區和東北地區,而后趨于穩定;呈先上升后下降再趨穩并略有上升趨勢的是中部地區,東部沿海和京津冀地區大致呈緩慢上升態勢。若將全國作為一個整體看待,2005年以前的上升趨勢較為明顯,2005年以后比較平穩,近期則略有上升。
根據Krugman修正指數的計算方法,我們同樣可得出全國各省(市、區)相關年份的地區專業化程度及其變動趨勢。以東北地區為例(見圖8所示),各省的專業化趨勢類似,基本呈上升趨穩態勢。西北地區的專業化程度整體呈現較為明顯的上升趨勢,主要是由于西藏地區專業化程度較高,拉高了平均值。東部沿海除海南省專業化程度較高且略有小幅波動外,其他各省的專業化趨勢相對平穩,波幅不大,變化趨勢也較為相似。西南地區各省的走勢可分為兩種:云南、貴州和四川呈上升趨穩態勢,廣西和重慶則呈先上升后下降態勢。京津冀和中部地區的專業化趨勢呈波動上升態勢。中部地區各省的地區專業化趨勢大致可分為以下幾種:先上升再趨穩后稍微下降的有山西、湖南和河南;先輕微上升后較平穩并略顯下降態勢的有湖北和江西;安徽呈小幅波動態勢[注]各省的具體數據可向作者索取。

圖7 全國范圍地區專業化變動趨勢

圖8 東北地區專業化趨勢
在考察期,我國制造業地區專業化水平整體呈上升趨勢,西北地區專業化程度最高,京津冀最低。地區專業化水平比較高的省區可大致歸為兩類:一類是經濟總量較低、制造業基礎較為薄弱的省區。例如,西藏、寧夏及海南等地的制造業規模相對較小,經濟總量也較低;青海省的工業體系并不完備,有些產業的產值為0(如2000~2010年的化學纖維、煙草制造業、造紙和紙制品業等),但其Krugman修正指數卻遠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另一類則與全國的制造業結構差異較大,其地區專業化特征十分明顯,擁有部分優勢行業。例如,黑龍江的食品制造業、農副食品加工業,吉林的交通運輸設備制造業,廣東的金屬制品設備制造業、造紙及紙制品業、通信設備、計算機及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云南和貴州的煙草制造業等。其余省區的地區專業化程度接近于全國平均水平,其共同之處在于它們擁有較為完備的制造業體系,各個行業的發展比較平衡且制造業結構分布較為均勻。Krugman修正指數較低的省份包括山東、江蘇、安徽和湖北,其數值均低于0.185。其中,江蘇和山東的制造業都比較發達,但其制造業的專業化指數卻比較低,其原因可能在于這兩個省的制造業專業化水平到達一定程度后轉向制造業多樣化的發展趨勢。
在市場力量的引導下,各種資源在區域間流動,從而引起各地產業結構的變遷。同時,市場力量也引導產業在不同地區集聚或擴散,進而推動地區專業化水平的變化。

從表3可以看出,西北地區制造業結構差異程度最高,東部沿海次之,中部地區較低。各地區制造業結構差異的演進趨勢各有不同,東北地區呈先趨異后趨同再趨于穩定的態勢,京津冀表現出輕微波動再趨異的態勢,東部沿海和西北地區呈先趨異再趨穩的態勢,中部地區表現先趨異再略有趨同而后又趨穩的態勢,西南地區呈先趨異后略有趨同再趨于穩定的態勢。從全國角度看,區域制造業結構呈現先上升后略有下降再趨于穩定的態勢,在考察期內整體呈現差異化的發展態勢。

表3 全國和六大區域制造業結構差異系數
1.全國范圍制造業集聚、地區專業化與產業結構演進的關系分析
(1)行業集聚、地區專業化與產業結構差異化。將行業角度的制造業集聚、地區專業化及產業結構差異性進行比較后可見,三者的變化趨勢較為相似(見圖9所示)。圖9顯示,行業角度的制造業集聚、地區專業化與產業結構差異化存在同向變化關系,當區域內行業的集聚程度和專業化水平提升后,易引致區域間結構趨異。
(2)區域集聚、地區專業化與產業結構差異化。比較區域集聚與地區專業化、產業結構差異性后發現,前者與后兩者呈現大致相反的趨勢(見圖10所示,右邊縱軸表示K2集中指數[注]由于K2集中指數的數值變動區間較窄,其取值由次坐標軸刻度衡量。),說明區域集聚程度的下降反而提升地區專業化水平,并引致區域間結構趨異。
由圖9、10可以看出,行業集聚與地區專業化呈同向關系,區域集聚卻與地區專業化呈反向關系。可見,行業集聚促進地區生產的專業化,而地區的專業化布局趨勢又強化企業對相關產業的選擇,進而提高當地的專業化分工程度;與行業集聚度提升相伴而生的是區域集聚水平的下降,區域集聚與地區專業化兩者間大致呈反向關系。

圖9 行業集聚、地區專業化與結構差異化趨勢

圖10 區域集聚、地區專業化與結構差異化趨勢
2.各地區制造業集聚、地區專業化與產業結構演進的關系分析[注]因篇幅限制,未列示詳細的數據,作者備索。
由于各地區的市場規模、經濟發展水平和地理環境等不同,各地區的三者變遷趨勢有待進一步觀察和分析。接下來,我們仍從行業角度和區域角度考察制造業集聚、地區專業化和產業結構差異化三者之間的關系變遷趨勢。
(1)行業集聚、地區專業化與產業結構差異化。首先,對各區域的K1集中指數(行業集聚指標)、Krugman修正指數和產業結構差異系數的變化態勢作一簡要描述。2005年之前,中部地區的行業集聚度、地區專業化水平和區域產業結構差異度均呈上升趨勢,三者之間具有一致的同向關系。2005年之后,三者的變動趨勢相對平穩(Krugman修正指數呈一定的下降態勢)。京津冀則表現出明顯的同向關系,2003年之前呈先下降而后上升的態勢(Krugman修正指數相對平穩)。東部沿海呈同向關系,即先上升后趨穩,且變動的時間節點幾乎步調一致。東部沿海也基本呈現同向趨勢,但變化的時間節點不完全一致。2005年之前較為同步,均呈上升趨勢,2005年之后較為平穩,產業結構差異系數在2005年和2011年有較為明顯的小幅躍升。西北地區的變化趨勢也較為一致,均呈先上升后趨穩再上升的態勢,且時間節點的同步性較好,只是變化幅度不完全一致。西南地區基本呈同向變化趨勢,2005年之前的上升態勢明顯,2005年之后較為平穩,但同步性稍差。
(2)區域集聚、地區專業化與產業結構差異化。各區域在考察期的K2集中指數(區域集聚指標)顯示,區域集聚的趨勢與行業集聚趨勢完全不同。從六大區域來看,各個區域集聚度的變動趨勢并不完全相同。中部地區、東部沿海、東北地區和西南地區的區域集聚表現出較為一致的走勢,即先小幅下降而后有一個時間跨度不一的較大幅度下降,再趨于穩定且呈小幅上揚的態勢。同時,這幾個地區的區域集聚與地區專業化及產業結構趨異基本呈反向關系。京津冀地區的區域集聚大致呈先輕微上升后下降再趨穩的態勢,與地區專業化及產業結構差異化基本保持反向關系。西北地區的區域集聚水平呈現上升趨勢,且與地區專業化、產業結構趨異間呈同向關系。因西北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較低,正不斷吸收外部的產業轉移,導致區域集聚水平的上升,且在此過程中不斷提高地區專業化趨勢和行業集聚程度。
根據全國及六大區域的制造業集聚、地區專業化和產業結構趨異指標的變動趨勢,我們可以得出以下基本判斷:從行業角度看,行業集聚與地區專業化、產業結構趨異指標值之間呈現同向關系;從地區角度看,區域集聚與地區專業化、產業結構趨異之間呈反向關系,只是各指標值出現拐點的年份不完全一致;制造業在區域間初步呈現擴散態勢,在擴散過程中依然保持較高的地區專業化水平;區域間制造業結構差異度整體呈先上升后趨穩的態勢,但仍保持較高的差異度。
本文梳理了產業集聚與地區專業化的常用指標,并創建K1集中指數、K2集中指數及SPc指數等新指標,具體測度了我國制造業集聚和地區專業化水平,并分別基于全國范圍和六大區域考察了制造業集聚、地區專業化與區域間制造業結構演進的相互關系。根據本文的研究,我們可以得出以下基本結論:從行業角度看,制造業行業集聚、地區專業化與產業結構差異化三者的變化趨勢相同,整體呈上升趨穩的態勢;從地區角度看,區域集聚與地區專業化、產業結構差異化的趨勢相反,區域集聚呈下降趨穩的態勢。
通過本文研究,我們可以得出以下政策啟示:首先,在制造業分工深化和產業轉移的背景下,制造業已初步顯現出從區域集聚走向擴散的態勢,但產業轉移和擴散趨勢并沒有帶來所謂的地區間同質化競爭甚至惡性競爭的問題,因為區域間產業結構差異性整體呈上升趨勢;其次,在政府官員的晉升博弈環境下,盡管地方政府官員通過特定的區域產業政策或相關行為影響區域間產業結構及其變遷趨勢和路徑,但市場機制是推動產業轉移、集聚和擴散的主要力量,從而促進產業結構的不斷優化升級[30];最后,從制造業集聚、地區專業化和產業結構差異性的指標值變化趨勢看,在考察期的前幾年變化相對較大,后期逐漸平穩,說明市場化改革初期區域間資源配置是不太合理的,上述三類指標的變化幅度較大。隨著市場化改革的深入,三類指標的變動相對平緩,即資源在區域間重新配置以提高效率的空間已不大,資源配置逐漸趨于合理。市場力量引導生產要素在區域間合理配置,也推動制造業的行業集聚與區域擴散并存,同時保持區域間的制造業結構差異度處于較為適當的水平。也就是說,政府不必過度關注區域間產業結構問題,市場能自動矯正區域間不合理的產業結構。
值得思考的是,產業集聚、地區專業化和區域間產業結構差異性(或相似性)的相關指標的優劣和差別如何判定,這還有待進一步的深入研究。本文嘗試改進后的SPc指數可否替代SP指數、K1集中指數和K2集中指數是否科學且如何在指標中處理空間距離因素,期待相關學者建構更好的更具經濟學意涵的測度指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