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述原始信仰對耀州青瓷紋飾的影響

楊文君

摘 要：北宋是我國制瓷業全面發展的頂峰時期，耀州窯是宋代的六大窯系之一，器型以日用瓷為主，器物淡雅。作為北方青瓷的重要代表其主要特點是裝飾方法多樣，紋飾豐富多彩，有刻花、印花、雕花等手工裝飾，其結構嚴謹飽滿，線條自由而流暢。紋飾大多滿布于器型的內外，種類繁多且以花草魚獸為主，風格粗放健美且生動自然，是中國傳統裝飾藝術發展的主要代表，如此琳瑯滿目的紋飾讓人不禁感慨古人的審美與智慧，想要探索其淵源。除此之外，宋代早期至中后期的統治階級的政治主張和對待疆土的政治態度的轉變在歷史上作用較大，在此背景下人們的宗教信仰越發的明顯。選擇研究原始信仰對北宋耀州青瓷紋飾的影響，結合當代意識觀念為主導的藝術發展狀態，把青瓷的紋飾表現與宗教文化、原始信仰結合加以分析，具有一定的研究價值。

關健詞：青瓷紋飾；耀州窯；原始信仰；美學

1 前言

柳冠中先生曾經說過“設計就是文化，紛亂與渾濁掩飾著秩序，彷徨與矛盾孕育著機會，憂慮與理想蘊藏著哲學，思想與探索需要觀念的更新和方法機制的科學。”中國曾是世界上最有文明蘊涵的國度，歷朝歷代都有著自己的文化氣象、風格、禮儀以及工藝，惟獨進入現代的這一百年來，似乎喪失了自己的主心骨，一味地跟風與摹仿。使得這一百年來，中國都還處在一種轉型和過渡時期，中國的老百姓更像是居無定所的旅行者，缺乏安定下來的心情去美化身邊的環境。中國風格的建立，是歷史向中國設計師提出的課題。本質的獲得，也即成為自己，也即掌握自己的命運。設計的本質和命運，最終體現在它和生活風格的歷史性的關聯上。在這層意義上，設計，也即生活，也即文化，也即歷史。

2 原始信仰與瓷塑人獸像

從古至今，陶瓷總體是分為兩大類：日用瓷和藝術瓷，直觀上來說就是更加重視實用功能還是審美價值的區別。在我國甚至世界上，不同的文化遺址出土的陶器在造型形式上都存在著這樣或那樣的區別，而這大多可能是由于地域環境的不同或者生活方式的差異所造成的。實用功能決定了陶器的基本形態，但在基本形態的外表，往往會附加刻、印、雕、貼等紋飾圖樣，這就蘊含了豐富的精神內容，創造者寄托了自己的美好愿望于陶器上，為陶器賦予了“靈魂”。耀州青瓷大多是日用瓷，器物除了容器的形態之外，還包括人物形態和動物形態的雕塑，這些看起來貌似毫無實用功能的雕塑，卻似乎更鮮明的顯示出其存在的特殊意義，而這其中所蘊涵的特殊意義便是需要我們去了解和挖掘的。在我看來，在通訊并不發達且信息很難共享的古代社會，這無疑與人類的原始信仰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據考究，早在舊石器時代的晚期就曾出現過未經燒制的泥塑女人體，雖然數量不多，但可以看出當時應正處于母系氏族社會，雕塑上女性的豐乳肥臀的夸張顯現，應是承載了創造者的祈望，表達出了希望人類自身可以不斷傳承繁衍的美好愿望，祈望子孫滿堂部落興旺。宋代的耀州窯青瓷也曾出土了少量的人獸雕塑（如圖1），雖說雕像上并沒有明確注明，但仔細分析男子的衣著打扮及神態，可以認為塑造的應是人們崇拜為“藥王”的孫思邈。該雕塑從人物的神態到衣物的細節至今看來都是十分精湛的，那么試想人們為什么要在生活條件并不富裕的條件下花費如此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制作這個“可看卻不可用”的雕塑呢？可以說這里面一定極大的蘊含了更為豐富的精神賦予，把“藥王”刻畫的如此嚴整，不僅表達了敬畏之心，更是渴望得到“藥王”的保護，愿世間無疾病無痛苦的美好心愿。除了人物雕塑，還有動物形雕塑（如圖2），獅塑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加上強而有力的身軀看起來威武迅猛，獅口微張獅頭上揚呈現出一副傲人姿態，獅子的勇猛眾所周知，那么古人創造獅塑的寓意也就不得而知了。獅子相貌兇猛、勇不可擋，是百獸之王，獅塑也就寓意著威震四方，所向披靡，辟邪鎮宅。

由上可知，青瓷器物的產生和發展與人類的原始信仰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在社會并不開放、信息相對封閉的時代，人們除了認識到陶瓷器物的實用性之外，已經開始有意識的在制作器物時附加上自己的信仰及期望，使器物有了自己的靈魂。在創作初期，古人只是直觀的把眼見的和想要的雕塑出來，并沒有加入自己的想法或過多的變化，使人一眼就能分辨出創造的是何物。但隨著社會的進步，人們的思想逐漸開放起來，有了更多的想法和靈感，使器物越發的生動有趣且耐人尋味。

3 原始信仰與圖騰紋飾

早在新石器時代的中期，世界各地就開始陸續的出現相對精致的彩陶，彩陶在裝飾上面最大的體現就是在素陶上面彩繪各種精美的紋飾來美化器物，古人為什么要在器物上面添加圖騰呢？而這些紋飾有何而來又代表著什么呢？我想這答案并非只是單純的為了美化器物本身這么簡單，應同樣蘊含著更為豐富的精神賦予，可能是在器物上描繪了當時的社會現狀想要告知后人，可能是記錄下自身感受到的自然萬物，也可能是寄托了自己的宗教信仰或期望生活變得更加美好。隨著陶瓷器物藝術的演化和拓展，器物在形態和裝飾上都有了很大的突破，宋代耀州窯的青瓷刻花藝術，在我國的傳統陶藝裝飾領域中具有鮮明的特色和藝術風格，下面我們主要來研究實用性青瓷的紋樣裝飾。

宋代耀州窯的裝飾藝術主要包括刻花、印花、雕花等，其創作內容廣泛取決于生活，內容豐富且寓意深刻，這些裝飾題材在現在看來都是司空見慣的，但把它放在一定的社會背景下，卻彰顯出古人的智慧以及他們向往美好、樂觀積極的生活態度，其裝飾題材主要分為：人物花紋、植物花卉紋樣和動物紋樣。在植物花卉紋樣中主要有：象征不畏寒冷堅忍不拔的梅花（如圖3），被文人冠以“君子”之美譽的菊花（如圖4），象征富貴吉祥、繁榮昌盛的牡丹花（如圖5），還有被象征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如圖6）等。由圖可見，這時的紋飾已經不是那么的“寫實”了，而是多了幾分剪裁和夸張，做出了一定的取舍，已不單單是為了花卉而描繪花卉，更多的是通過花卉的造型、品種以及性情去表達自己的思想感情，寄托了自己對生活的美好愿望。

宋代耀州窯的裝飾藝術題材除了上述的植物之外，動物紋樣與圖案也同樣占著重要的位置，分類主要有獸、珍禽、水族等。其裝飾特點和植物紋樣如出一轍，雖以動物為題材但不只是直觀的臨摹，對動物本身加以形象化和裝飾化的處理，賦予動物以靈魂，從而表達出自己的寄托，其中我們熟悉的瑞獸形象最常運用在器物上，以龍、獅、虎居多（如圖7）。宋代壺的制造可以說是十分精美的，早在宋以前對于壺的創作古人已經做到得心應手，到了宋代更是把美觀和實用完美的結合在一起。獸的選取大多是猛獸，人們主觀的賦予它們神秘的色彩和吉祥的含義，使之成為心靈的寄托和依靠，我認為這大多分為兩種：彰顯威嚴與尊貴與辟邪鎮宅保佑平安。而珍禽的取材也多采用具有美好寓意的代表：比如鳳、鶴、鴛鴦等，這些珍禽在現在看來依舊具備美好的寓意，鳳與龍經常“成雙成對”的出現（如圖8），仙鶴是受到當時道家文化的影響譽為長壽，鴛鴦則代表夫妻恩愛和睦。相對于獸紋，珍禽紋飾的創作者應該更加向往對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至于水族的紋飾則是以魚為主的，早在新石器時期魚紋就已經運用在陶器上作為裝飾（如圖9），所以說魚紋算是最古老的象征吉祥的裝飾紋樣。在北宋時期，魚經常與蓮花的紋飾一起出現（如圖10），更加深刻的表現出古人希望生活富裕的美好心愿。除了動植物的花紋，人物紋樣也經常出現在器物上，人物主要以嬰童為主，以生動的生活場景為背景，這其中期望世世代代子孫滿堂的美好寓意便不言而喻。

4 原始信仰與專用祭器

早在新石器晚期，已至此后的青銅時代到后期的唐宋元明，人類神圣活動所使用的祭器已經同世俗生活使用的器物分離，彩陶逐漸減少，強調使用功能性的陶器增多，同時還出現了單獨做祭器使用的動物形陶器。這些陶器至今看到都是十分精致的，而其越發的精致就越發的讓我們不得不質疑“如果僅僅是把動物形陶器作為一般器物來使用，那么它甚至還不如一般的器物好用，且制作過程費時費力。那如果它是一種特殊的器物群體，又是用來做什么的呢？”通過多種資料的考證和推理，答案應是“該器物不是一般的器皿，是專門用于祭祀禮儀的專用器皿”那我們又不免疑惑為什么要用動物形態呢？在古人看來，動物可以承擔起人與神相通的重大使命。《左傳》曾提過“用能協于上下，以承天休”，賦予了動物所具備的某些天賦能力確實是人類所不具備的。如鷹的兇猛，馬的速度，牛的耐力，龜的長壽，狗的忠誠等。這些特定的動物所表現的強于人類的特性和品質，在特定的歷史時期以祭器的形式成為人與神相通的中介工具。

5 結論

宋代是耀州窯發展的鼎盛時期，無論是工藝手法上還是裝飾藝術上，至今看來都是精湛的可傳承學習的，我們通過對器物的觀察和鑒賞，通過器物上的視覺圖像感受到了前人的多元信仰和觀念。由此可知，早期藝術就已經和人類特定的觀念聯系在一起，使器物帶有靈魂。從無意到有意，從觀賞性到實用性的反反復復，已經把兩者很好的結合在一起。這是當今智能化社會所要鑒賞的，機械化的大規模生產，單純的實用性，使器物失去靈魂，我們無法感受到它的溫度。對于現代裝飾藝術的發展，我們應更多的賦予它精神文化的寓意，而不是一味的批量化生產，這對于藝術創造者來說有著非同凡響的意義和不可估量的作用，這才是我們今天談論原始信仰、宗教文化對古代器物紋飾影響的樸素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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