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中國民族出版的熱點及問題

摘 要 近十年，關于中國民族出版的相關研究日益增多。綜合分析相關論述，熱點及問題主要集中在以下幾方面：（1）民族出版的困境與出路；（2）民族出版的公益性；（3）民族出版的數字化；（4）民族出版從業人員現狀；（5）“走出去”戰略下的民族出版。本文圍繞民族出版的熱點及問題，探討近十年中國民族出版的研究成果、發展脈絡及基本生態。

關鍵詞 民族出版 熱點 問題

近十年，民族出版研究受到更多關注。筆者以“民族出版”為關鍵詞，檢索數千篇論文，基礎性的概念辨析，學者們在差異性的理解中已達成某些共識，其熱點及問題主要集中在：民族出版的困境與出路、民族出版的公益性、民族出版的數字化、民族出版從業人員現狀、“走出去”戰略下的民族出版等。這些熱點及問題并非獨立存在，其相互之間交織重疊，彼此影響，共同構成民族出版的研究成果、發展脈絡及基本生態。

1民族出版的困境與出路

民族出版的困境與出路，是該領域持續探討的話題。十年前本人曾撰文，從出版資金、讀者及市場等方面，談及民族出版的生存與發展困境，并從出版基金的建立、讀者與市場的培育等角度，探討其出路。十年過去，再來考察民族出版的困境與出路，其已然成為熱點話題，探討的角度更加豐富與多元。

劉新田系統分析了民族出版的八大困境，從民族地區經濟現狀談起，到民族出版市場發育不良、管理體制滯后及讀者群日益縮小，尤其民族文字圖書品種匱乏、印數減少、發行網點稀少、出版成本高、價格相對偏高等問題，均成為民族出版面臨的困境。作者提出解決的策略，需從政府與出版單位兩個層面入手。從政府層面來講，在明確民族出版的公益性前提下，要有政策傾斜和資金投入；從出版單位自身角度來講，要練好內功，提高編輯的策劃能力、轉變經營模式、走特色選題之路、拓寬市場營銷渠道、強化出版的業務管理、造就并優化民族出版的人才資源、加強民族出版的交流與合作。作為出版人，作者在長期工作過程中發現的問題切合實情，提出的解決策略也具有針對性。

覃代倫則以2000—2006年民族出版社的民族類漢文圖書為例，從十個層面全面而具體地剖析了民族類漢文圖書的出版結構，發現民族出版之困境在于：（1）“是現行體制造成了民族類漢文圖書編輯策劃設計圖書原動力的缺失，使得民族類漢文圖書一直處于重版、再版率極低、新書品種過多過雜過濫的困境。”（2）“是自有資金投入選題的嚴重缺失”。針對如此困境，他提出相應的解決對策：提倡“廣義民族出版”的理念；建立真正的市場機制；編輯與作者隊伍的建設；遵循市場規律，找到合適的營銷渠道等。文中提到的“廣義民族出版”理念，是民族出版做大做強的認識論前提，也是民族出版人應該具備的視野和胸懷，而尊重市場規律，建立真正的市場機制，是民族出版得以良性運轉的理性方式，具備這樣的理解與保障，編輯們才能更好更積極地策劃選題，與優秀的作者們形成對話語境，從而培育出民族出版的蓬勃生態。

與北京的民族出版社相似，地方民族出版社同樣遇到困境，尤其在數字化轉型升級的問題上。吳柏強分析了困境之因，從體制、思維、資金、人才、資源等五個方面分析并提出對策。他認為“由于民族出版社的屬性系公益性出版，因此，數字化轉型升級必然需要國家和地方政府在政策上支持、在資金上投入、在項目上扶持，這是地方民族出版社數字化轉型升級能順利推進的重要保障。”祝菲分析民族出版的困境有三，民族文化流失給民族出版帶來的挑戰；出版業轉型給民族出版帶來壓力；文化功能單一給民族出版帶來局限。而解決困境的可行性措施之一，深入挖掘民族出版資源、運用影像與數字技術，豐富并優化民族出版形式等。其中，“文化功能單一”，是民族出版越來越需要警惕的問題，只有給民族出版注入多元的文化因子，其活力才能不斷迸發出來。具體而言，如今民族出版的審查制度越來越嚴格，出版周期相對延長，出版的時效性受到影響，這不符合出版的市場法則，與其發展的經濟規律相悖。

而面對民族出版的資金困境，張斌在文中提出“眾籌”的概念，這是一個新的視角。他提出解決民族出版困境的創新出路——眾籌。作者認為：“與傳統出版相比，民族眾籌出版在資金的募集、對市場的準確把握、擴大受眾群眾和人力資源優化等方面具有明顯的優勢。”并分析，“民族出版具有公益性、小眾化和個性化的特征”，通過“眾籌”的方式，可以調動社會閑散資金，優化出版設備，改善出版環境，解決出版困難。這是一個新穎的角度，在某些民族出版項目的開發時，可以嘗試。

2民族出版的公益性

近十年，民族出版在探索公益性的發展之路。可以說，當前中國民族出版語境中，公益性成為關鍵詞，也毫無爭議地成為熱點。民族出版的公益化理念，促使民族出版面臨更大的挑戰，如何在公益與經營之間找到平衡，找到發展之路，是擺在民族出版者面前的難題。

探尋符合國情的公益出版發展模式和可持續發展路徑，是民族出版人的責任。目前來看，公益性出版呈現出復雜的面向：公益如何實現，依靠國家和政府扶持，那么究竟如何扶持，其形式和內容如何延續，公平性原則與利潤分配如何協調，發展模式如何創新，如何保持活力，構建的出版服務價值體系如何評估，等等，這些都為公益出版帶來挑戰。而且，公益出版呈現出的“碎片化”狀態，需要“整體性”思維進行整合。

王炎龍等提出：“民族出版的公益化的具體發展路徑以從內部調整和外部整合兩個方面進行探索，外部在面對逐步變化的受眾時，要開發民族特色資源，打響品牌戰略；面對數字化技術的進入時，尋求統一識別標準和資金支持。內部，積極創新體制和人才培養機制，成立行業間一定區域內的工藝出版聯盟，融入多方力量開辟新的受眾市場。”對于公益性給與積極的理解及呼應，其路徑是開放性的，多元的。走公益出版之路，必須要兼顧市場。畢秋敏等認為：“宏觀上，媒體時代的民族出版業需要 “兩條腿走路”，“一條腿”走公益性出版之路，“一條腿”走市場化出版之路，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兩手抓，從而獲得長遠的發展； 微觀上，應從出版產業鏈打通、數字品牌建設、出版模式變革等方面進行探索。”這是公益出版可能獲得長久生命力的必由之路。

在公益出版之路上，要豐富民文出版經費來源，增加市場化運作的條件。王麗璇認為：“加大國家出版基金、國家民族文字出版專項資金、絲路書香工程及其他資金的投入，特別是在探索新媒體運用等方面加大扶持力度，解決民文出版單位策劃重大民文出版項目的顧慮，做到專款專用，支持民文出版的發展。”以民族出版社為例，近年一直積極推進公益出版。在國家項目基金的支持下，推出《兒童百科全書》《中學生百科全書》多卷本，翻譯為蒙古、藏、維吾爾、哈薩克、朝鮮等五種文字出版，取得良好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但需要面對的是，作為國家支持的公益項目，是否具有可持續性，這是一個問題。將漢文版百科全書翻譯出來，用五種文字出版的過程中，編輯有時成為譯者，會投入大量時間和精力。同時，在接受基金支持的項目中運作，會忽略市場的培育，弱化編輯原創性選題的策劃能力。基金項目在短期內，的確部分解決了民文圖書的選題問題，但類似的項目，如何持續下去，保持活力，是民文公益出版要思考的問題。所以，過于強調民族出版的公益性，會忽略主體性，過多呈現工具理性價值，民族出版人理性的自覺的文化意識會隱藏，其文化擔當和思想啟蒙能力，也會逐漸減弱。

3民族出版的數字轉型

數字化出版對于民族出版而言既是機遇也是挑戰，構成民族出版領域的新熱點。舒松在數字化出版的大趨勢下探討民族出版業的發展。“與傳統出版物相比，數字化出版物載體具有發表形式數字化、瀏覽閱讀熒屏化、流通網絡化、交易電子化，比傳統紙介質出版物使用起來有著更加方便、隨時可以調閱等特點。與此同時，在信息化時代中，隨著科技信息的不斷進步與傳媒的改變，人們獲取知識信息以及發布信息的習慣都有了較大改變。多媒體數字化出版也迎合了需求，由于數字化技術和互聯網的發展使人們的閱讀習慣正在發生改變。”所以，民族出版業要適應數字化出版趨勢，積極探索數字化出版格局、追求個性化，體現多元化。

張大偉在深度訪談包括民族出版社、內蒙古人民出版社等15家出版社的社長、總編輯、資深編輯等之后，在分析民族類出版社的數字化轉型問題及困境的基礎上，提出民族類出版社在數字出版方面的可行性對策：要合理引進市場競爭機制；優先解決少數民族語言信息處理的基礎問題；建設具有公共服務功能的民族數字出版平臺。此文是在深度訪談民族出版業內人士并積極整合其所述內容后完成的，所談內容極具針對性，既揭示了民族出版的困境，又對數字化轉型的理念、人才及技術等因素進行深入分析，相對完整地呈現出業界的數字化出版生態。

德慶央珍討論了加強民族語言及民族文化出版物的數字建設的必要性，以藏語為例，探討了少數民族語言文字實現數字化建設的可能性，并認為“加強民族語文及民族文化方面出版物的數字建設，對增進國際社會對中國文化的了解、 更好地展現我國民族政策及建設成就，增強國家文化競爭軟實力，具有重大的現實意義。”在此基礎之上，作者繼續撰文探討少數民族文字數字出版問題。我國少數民族文字數字出版事業尚處于空白狀態，原因是：民族出版業對新興數字出版挑戰的嚴峻性認識不足；民族出版業的盈收能力決定了其對新興出版業態投資乏力；面向新媒體的民族文字信息處理技術滯后成為限制因素。接著，文中著力闡述了國家數字復合出版工程支持少數民族文字出版的歷程、內容、意義及建議。對于民族出版的數字化探析具有啟示意義。

黃燁鋒、李治堂在分析我國少數民族文字圖書發展及對策時提出，要搭建少數民族文字圖書數字出版平臺，推出民族原創優秀出版物。這一點很重要，尤其在數字化出版的過程中推出民族原創作品，是民族出版保持活力之關鍵。

4民族出版的從業人員現狀

民族出版的從業人員現狀如何，多從人才隊伍建設、編輯素養等角度進行討論，這同樣構成民族出版的熱點。如何對待出版領域的人才隊伍建設，是民族出版成敗的關鍵。

李清針對民文編輯的專業素養提升的問題，進行切實的分析，從多個層面提出編輯素養提升的途徑，非常具有針對性。從培訓角度講，要科學培訓，從培訓課程的設置、地點的選擇、培訓語言等，都要科學針對民文編輯進行，這樣有效實施，才能提升民文編輯的自我價值；同時，要科學設置專業，提升民文編輯的綜合素養，文中指出一條路徑：“只有在相關的專業院校設置少數民族文字編輯出版專業，或者在地區性的大學設立少數民族文字編輯出版專業，并根據社會需求適時調整、完善相關培養方案，從而為本地、 本民族培養跨領域的，既懂得本民族語言文字又懂得民族學、經濟學、管理學、傳播學、藝術學、計算機和出版印刷知識等交叉學科的綜合型人才。這樣才能有利于民文出版單位引進適合本單位發展需要、擁有編輯出版專業背景知識、具有一定前沿知識的專業人才，促進民文出版單位在這個網絡化的語境中快速發展。”針對目前的編輯職業資格考試，作者提出要將漢文與民文分開考核的原則，這樣對于民文編輯而言才是公平的，能更加突出人才培養的特點，增強其實踐能力與綜合素質。

侯姍姍提到民族出版人才時說“具體到民族出版的實際，培養民族新聞人才極為重要，他們熟悉地方文化、深諳人們的生活習慣，在實際工作中更能發揮作用。長遠來看，培養具有一定規模和專業水準的編輯隊伍，和復合型經營管理人才，有助于突破民族出版可持續發展的瓶頸。”王玉強以中英合作出版項目 《中華民族 》為例，探討了外向型圖書編輯的職業素養包括政治素養、專業素養和文化情懷，而專業素養又具體現在，敏銳的市場眼光，扎實的編輯基本功及獨特的審美素養等。這些值得民族出版編輯們參考。

而民族出版領域編輯們的滿意度如何，很少有人關注，張大偉通過對民族出版編輯進行大量的問卷調查，對現行管理體制和新媒體環境中民族出版編輯的工作滿意度現狀、總體滿意度與各維度之間的關系，以及體現出的人口學特征等內容逐項分析，調查發現：編輯對內部人際關系滿意度最高，對內部管理制度和薪酬分配滿意度相對較低，民族出版社的內部管理制度與薪酬分配制度仍需改良。自我實現滿意度和人際關系滿意度對整體滿意度影響顯著，民族出版社應該注重搭建編輯自我實現的平臺，營造良好的人際交往氛圍。工作滿意度的人口學特征是：工作滿意度和年齡呈正相關關系，民族編輯年齡越大，工作滿意度越高；工作滿意度與勞動關系穩定性之間有正相關關系，事業編制滿意度高于企業編制。這項調查研究揭示了民族出版領域編輯的真實狀態及其所遭遇的困境。這是一項有意義的調查，從另一個側面管窺民族出版領域從業人員的現狀，從“工作滿意度的人口學特征”，也可以看到民族出版的某種發展脈絡。

5“走出去”戰略下的民族出版

近年，民族出版“走出去”成為新的熱點。筆者曾在拙文中分析過民族出版走向國際市場的可能性：“中國的少數民族大多居住在邊境沿線。全國2.1萬多公里的陸地邊境線上，有1.9萬公里在民族地區。有三十多個民族和境外同一民族相鄰而居。他們的語言相同，文化和習俗相同，宗教信仰相同，雙方具有文化交流的可能性河合作優勢。從出版角度講，境外群體其實也構成了民族圖書的潛在讀者群。”

周慶生在促進少數民族文字圖書出版發展的若干對策時，提到實施“走出去”工程，拓展國際市場的重要性。“要積極謀求少數民族圖書在海外圖書市場的生存發展空間，為我國少數民族文字圖書走出去創造條件，積累經驗，贏得商機，持續拓展我國少數民族文字圖書的國際市場。”這是民族出版“走出去”的必要思考及意義。伍奇以云南大學出版社“走出去”出版為例，提出依托民族文化資源，創新出版 “走出去” 模式。文中闡述，在“走出去”初期，該社與緬甸、越南進行出版合作，并以此為基點，進一步開拓東南亞、南亞和西亞的海外市場，形成規模與合作常態。

曾曉吾討論了民族出版“走出去”的思考點，闡明民族出版“走出去”的意義，分析了“走出去”的優勢，并提出建議：民族出版“走出去”，政府應加大扶持力度；加強海外圖書市場調研；堅強“走出去”隊伍建設；積極開展各種形式的版權貿易；積極開展雙贏互補的國內外出版合作；整合資源并形成互動。民族出版“走出去”具有廣闊前景，這同樣構成民族出版生態的重要部分。

綜上，筆者圍繞著民族出版的困境與出路、民族出版的公益性、民族出版的數字化、民族出版從業人員現狀、“走出去”戰略下的民族出版等該領域的五個熱點及問題，探討近十年中國民族出版的研究成果、發展脈絡及基本生態，既是對民族出版文獻的部分梳理，也是對近十年民族出版發展脈絡及生態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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