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傳松,熊滿堂,殷 戰,劉家壽*
(1.中國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湖北武漢 430072;2.中國科學院大學,北京 100049)
大壩建設在灌溉、發電、航運、防洪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1],但也產生了一系列生態和社會效應。一方面,建壩會在不同程度上影響河流生態系統,改變河流水文規律,改變河流生境,阻隔河流連續體,進而對其中的水生動植物產生影響[2-5]。此外,大型水利工程建成蓄水后,由于水位的急劇提升,淹沒大面積的森林、土地、農田和房屋等,沿岸居民移民及安置也備受關注[6-7]。水庫蓄水后帶動的水庫漁業發展對于庫區漁民的脫貧致富具有重要意義[8]。
丹江口水庫是南水北調中線工程重要的水源地,也是重要的漁業水域[9],協調水質保護與漁業的關系十分重要。此外,大壩建設后庫區魚類群落會對生境改變做出響應,比如流水性魚類和洄游性魚類資源下降、魚類物種豐度和多樣性指數下降等[10-11]。丹江口大壩的再次加高,其對庫區魚類群落的影響可能會進一步增大,而目前關于丹江口水庫漁業資源的研究較少[9]。筆者選擇丹江口水庫的漢庫和丹庫若干采樣點,調查每個樣點的漁具類型、漁獲物結構及相關的漁業開發現狀,并分析捕撈方式及漁獲物的歷史變化,旨在為協調水質保護與漁業的關系提供支撐。
1.1研究地點選擇丹江口水庫西支漢庫的漢丹港碼頭、均縣鎮和涼水河鎮以及東支丹庫的香花鎮作為采樣點(圖1)。
1.2調查方法2017年8月,在庫區上述4個采樣點開展漁具類型、漁獲物結構等方面的調查。漁具的調查對象為丹江口水庫的專業漁民,在每個采樣點選取若干漁民,調查其使用的漁具類型和規格,統計漁獲物的種類組成及各種類的重量和數量。
1.3數據處理計算各采樣點漁獲物魚類種類所占的重量百分比和數量百分比;卡方檢驗用于比較不同采樣點基于數量的漁獲物結構;采用相似性分析(ANOSIM)進行基于生物量的漁獲物結構空間比較。采用PAST 3.0和Primer 6軟件進行數據分析和制圖。
2.1漁具類型丹江口水庫主要漁具類型包括刺網類、敷網類、釣具類、籠壺類等。①刺網類。 刺網類漁具是丹江口水庫最常見的漁具,有流刺網和定置刺網2種類型,網目大小從1 cm至14 cm不等,作業時間為17:00—18:00至次日凌晨的04:00—05:00。網目規格為12~14 cm的刺網最廣泛,漁獲物主要為大型經濟魚類,如鰱、鳙、青魚、鱤、翹嘴鲌等;網目規格為6~8 cm刺網的捕撈對象為鯉、鯽、蒙古鲌、翹嘴鲌、草魚等,也廣泛使用;網目規格為1~2 cm的刺網則主要捕撈、似鳊等小型魚類。②籠壺類。 也稱蝦籠,在丹江口水庫使用也較為廣泛,每條長約8 m,由諸多蝦盒組成,蝦盒之間以繩索相連,每個蝦盒的寬度約30 cm,高15 cm,網目約1 cm。主要捕撈底層漁獲物,以蝦類為主,也能捕獲小型魚類。③敷網類。即燈光誘捕,這類漁具僅在丹庫被調查到,呈圓形,直徑3~4 m,放置于船體兩邊,網具上方兩側安裝若干白熾燈。一般每條漁船使用一個此類漁具,時間為9—10月,捕撈對象為、銀魚等。④餌鉤類。屬于釣具類,一般鉤長1~2 cm,用蚯蚓等作為餌料,由一條主干線牽系若干支線,餌鉤設置在支線繩子末端。目前,丹江口水庫已極少有人使用。
2.2漁獲物結構
2.2.1種類組成。在丹江口水庫共采集到魚類25種,分屬4目6科,以鯉形目為主,共18種,占種類總數的72%;鲇形目次之,共4種,占16%;鱸形目和鮭形目分別包含2種和1種,共占12%(表1)。

表1 丹江口水庫不同采樣點的漁獲物組成
注:+表示發現該物種
Note:+ indicated that this species was found
2.2.2生物量。在庫區共采集漁獲物781.75 kg,其中鰱、蒙古鲌、鳙、翹嘴鲌、鯉、鯽、、鲇為優勢種,分別占總生物量的29.80%、20.18%、13.62%、10.09%、5.15%、4.65%、3.77%和3.45%。丹江口市優勢魚類為鰱、蒙古鲌和大口鲇,分別占總生物量的43.3%、16.84%和12.03%;均縣鎮優勢魚類為蒙古鲌、鰱和翹嘴鲌,分別占總生物量的32.81%、28.28%和 8.4%;涼水河鎮優勢魚類為鳙、鰱、翹嘴鲌,分別占總生物量的32.43%、26.2%和20.03%;香花鎮優勢魚類為鯉、鳙和鯽,分別占總生物量的30.71%、22.47%和14.23(表2)。ANOSIM檢驗表明丹江口4個采樣點間魚類群落結構差異不顯著(R=0.191,P>0.05)。
2.2.3數量。 在庫區共采集魚類2 977尾,其中和蒙古鲌為優勢種,占魚類總數量的比例分別為41.65%和32.55%。4個采樣點漁獲物結構略有差異(P<0.05),丹江口市漁獲物中數量占比較高的種類是、蒙古鲌和鯽,分別占65.25%、8.09%和5.64%;均縣鎮漁獲物中數量占比較高的種類為蒙古鲌、和鯽,分別占51.15%、34.84%和6.49%;涼水河鎮漁獲物中數量占比較高的種類為、翹嘴鲌和蒙古鲌,分別占48.74%、16.25%和9.93%;香花鎮漁獲物中數量占比較高的種類為太湖新銀魚、蒙古鲌、和鯽,分別占31.14%、15.57%、14.97%和13.77%(表2)。

表2 丹江口水庫常見漁獲物種類的重量百分比和數量百分比
目前丹江口水庫漁民常用的漁具包括不同大小網目的刺網類、蝦籠及燈光誘捕。其中,刺網的使用范圍廣泛,全年使用,且大部分的網目大小在8 cm以上,這與漁業管理部門對刺網類網目的規定是相符的,其捕撈對象為大個體魚類,有利于漁業資源的可持續利用[9]。但丹江口水庫漁具的多樣性低于三峽水庫[12],這可能與三峽水庫屬于峽谷型水庫相關,整個三峽庫區在不同的河段形成不同的漁具類型,漁具類型多樣,如在庫區的中上游三層流刺網、拖網類及鉤釣類等廣泛使用,而丹江口水庫丹庫和漢庫的生境同質性高,刺網類漁具成為主要捕撈方式。
漁業方式的轉變常與魚類資源的時空變化息息相關,這來自于漁民對魚類資源變化的強烈認知[13]。丹江口水庫自1974年初期工程完工后,原來的河流生境轉變成靜水生境,并于2013年再次加高蓄水水位,導致庫區面積進一步加大。隨著蓄水的進行,魚類群落結構也會發生相應改變,庫區喜流水性魚類比例下降,廣適性魚類及喜靜水性魚類比例上升[14],漁民所使用的漁具也隨之有所改變,歷史上廣泛使用的鉤類如今已很少使用。此外,燈光誘捕在庫區的使用范圍隨著庫區銀魚資源的增加而不斷擴大[15],尤其在丹江庫區。
建壩前漢江、丹江及其支流上游江段多峽谷、險灘、巖洞,且水流湍急,在當時采集到的鯉科魚類中,有白甲魚(Onychostomasima)、辮結魚(Torbrevifilis)、中華倒刺鲃(Spinibarbussinensis)等喜急流性魚類[14]。該研究發現漁獲物中喜流水性魚類已較少見到,同時魚類群落在庫區不同水域呈現同質化趨勢,廣適性和喜靜水種類占優勢,其他研究也發現了這一趨勢[16]。然而,丹江口水庫第一階段蓄水后魚類群落中,雖然有部分建壩前發現的流水性魚類未被發現,但流水性魚類比重較大,靜水性魚類沒有形成優勢[14]。魚類群落結構的變化主要由于大壩的二次加高進一步擴大了湖泊生境面積,部分激流型魚類繁殖攝食生境遭到破壞,進一步改變了庫區魚類群落結構。
網具管理在漁業資源管理中至關重要,而網目大小的選擇又是其中的關鍵,良好的漁業管理需要保證所使用的網具能捕獲成年個體的魚類而不誤捕幼魚群體,從而在漁業需求和漁業管理間達到平衡[17-18]。丹江口水庫所用刺網的網目大小主要包括1、6、12~14 cm,其中12~14 cm網目的刺網使用最廣泛,漁獲物以大個體魚類為主,有利于魚類種群的補充過程。研究表明,刺網網目大于6 cm有利于漁業資源的可持續[19]。在丹江口水庫使用范圍較小的小網目刺網,漁獲對象優勢種為、似鳊等小型魚類,不會對小型魚類的種群造成不利影響,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控制小型魚類群體的發展。然而,這幾種小網目刺網的漁獲物中也存在少量的大型經濟魚類的幼魚,如鯉、鲌類、鳡等,對這些魚類種群的可持續利用可能有一定的影響。
燈光誘捕是丹庫常用的捕撈技術,因銀魚資源暴發而廣泛使用,且使用的網目非常小,漁獲物中比例較高的是銀魚類、、似鯿、鲌類小個體等[20]。該研究發現燈光誘捕的主要危害對象是大型經濟魚類的幼魚,所獲魚類個體大小在10 cm左右,大多為小型魚類或中大型魚類的幼魚,會對種群的補充過程造成嚴重影響。魚類的早期資源及幼魚階段群體對魚類資源補充至關重要,不僅能對魚類群體進行補充維持資源穩定,同時也能直接影響當年的魚汛捕撈量[21-22],人類通過捕撈作業能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資源補充的過程。此外,燈光誘捕的使用時間集中在每年9—10月,正處于魚類幼魚的生長期[19],高強度的捕撈會對魚類資源補充造成很大的危害,在庫區應被限制使用。
丹江口水庫由于是跨界水域,目前沒有系統的捕撈管理與協調機構,更缺乏漁業管理與水質保護的協調機構,未來需要建立高效的流域性協調管理機制,實現資源、環境、漁業的健康協調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