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犯罪刑罰適用問題的研究

摘 要 老年人犯罪適用從寬處罰原則，既是我國的傳統，同時也是世界上許多國家的通行做法，具有重要現實作用。本文介紹了老年人犯罪的概念與特點，分析老年人犯罪從寬處罰的意義。從緩刑適用、減刑適用、假釋適用、自由刑執行四個方面指出老年人犯罪刑罰適用存在的問題，并提出完善對策，主要包括擴大老年人犯罪緩刑的適用范圍，放寬老年人犯罪減刑的適用條件，降低老年人犯罪假釋的適用標準等內容。

關鍵詞 老年人犯罪 刑罰適用 緩刑 減刑 假釋

基金項目：江西省高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基于刑罰經濟性需求下的“老人”適用刑罰研究，課題編號：FX17204。

作者簡介：畢紹斐，江西旅游商貿職業學院思想品德教學部講師，研究方向：法學。

中圖分類號：D924.3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8.04.259

目前，我國已步入人口老齡化國家行列。截至2017年底，我國60歲及以上的老年人口總數達2.12億，占全國總人口比重的15.5%。人口老齡化的到來，不僅給養老、醫療、社會保障等帶來嚴峻挑戰。

與此同時，如何有效應對老年人犯罪問題，有效保障老年人權益，維護社會和諧穩定，這些都是不可忽視的重要問題。雖然《刑法修正案（八）》對老年人犯罪緩刑適用作出特別規定，對司法實踐具有重要指導作用。同時也體現刑罰的人道化與寬緩化，但刑罰適用范圍過于狹窄，此外有關老年人減刑、假釋等方面的規定也不完善，有必要進一步采取完善和改進措施。本文結合《刑法修正案（八）》的相關規定，探討老年人犯罪刑罰適用的問題，并提出完善和改進對策，希望能為正確適用刑罰，有效保障老年人權益，維護社會和諧穩定提供啟示與借鑒。

一、老年人犯罪概述

老年人犯罪是整個社會不可忽視的重要問題。如何正確適用刑罰，完善刑罰規定，這是理論界和實務屆所共同關心的話題，下面將介紹老年人犯罪的概念、特點等內容。

（一）老年人犯罪的概念

老年人犯罪是指老年人實施的犯罪行為。《老年人權益保障法》規定本法所稱老年人是指六十周歲以上的公民。因此，老年人犯罪是指年齡60周歲以上的老年人實施犯罪行為總稱。

（二）老年人犯罪的特點

老年人犯罪是老年人自身身體素質、心理因素、家庭因素、社會環境等多種因素共同所致。根據研究分析，目前老年人犯罪呈現出以下特點：犯罪率較低，不足1%；犯罪年齡集中在60歲至69歲之間，犯罪分子文化程度低，且以男性居多。

此外，老年人行動不便，異地作案，流動作案很少。且老年人犯罪中累犯、前科較少，共同犯罪居多，犯罪集中在侵犯公民人身權利罪、侵犯財產罪、危害公共安全罪等領域，訴前羈押率較低，判處刑罰較輕。

（三）老年人犯罪從寬處罰的意義

老年人犯罪從寬處罰既是我國的歷史傳統，早在西周、戰國、隋朝、唐朝、宋朝等，都對老年人刑事責任作出相應規定。同時，老年人犯罪從寬處罰也是芬蘭、巴西、日本、希臘、墨西哥、法國等國的通行做法，這些國家都對老年人從寬處罰作出相應規定。事實上，對老年人犯罪從寬處罰契合刑法謙抑性、刑罰人道性、刑罰經濟性的需要，同時也適應老年人刑事責任能力需要，有利于完善弱勢群體刑法保護，更好發揮刑法懲治和預防犯罪的功能。

二、老年人犯罪刑罰適用存在的問題

與年輕人顯著不同的是，老年人年齡大，生理機能和精神狀況衰退，其刑罰承受能力也相應的下降，在老年人犯罪刑罰適用問題上，也不得不考慮老年人的這些特征。盡管《刑法修正案（八）》對老年人犯罪緩刑適用作出特別規定，也體現刑罰的人道化與寬緩化，但刑罰適用范圍過于狹窄，此外有關老年人減刑、假釋等方面的規定也不完善。

（一）緩刑適用范圍較窄

緩刑符合刑罰輕緩化、人道化的要求，有利于節省國家司法資源支持，促進罪犯改過自新，讓他們快速回歸社會。但目前刑法有關緩刑適用的規定不大理想，例如，《刑法修正案（八）》規定：對于被判處拘役、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已滿75周歲的老年人，應當適用緩刑。

從這條規定來看，老年人適用緩刑的條件與普通成年人并無區別，也沒有考慮老年人刑事責任能力變化的特點，對再犯能力較低，或喪失再犯能力的老年人缺乏有針對性的考慮。

（二）減刑適用條件過高

《刑法》第78條規定：執行期間如果認真遵守監規，接受教育改造，確有悔改或立功表現可以減刑，……有重大立功表現的應當減刑。但老年人身體弱，精神狀況不佳，很難有發明創造、重大技術革新或重大立功情節，因而減刑的規定對老年人罪犯來說意義不大。此外，對減刑后的刑罰執行期限，刑法規定：判處拘役、有期徒刑的不少于原判決1/2，判處無期徒刑的刑期不少于13年，判處死緩減為無期徒刑的不得少于25年。從這些規定可以看出，對于年齡60歲以上的老年人來說，他們身體狀況較差，再加上可能患有嚴重疾病，減刑的規定對他們來說似乎沒有任何意義。

（三）假釋適用標準過嚴

《刑法》第81條規定：被判處有期徒刑執行原刑期1/2以上的，被判處無期徒刑實際執行13年以上的可假釋。該規定對老年人罪犯是十分苛刻的。目前我國居民平均壽命72歲。根據現行規定，假如一位60周歲的老年人被判處無期徒刑，他至少要到73歲才可能被假釋，被可能假釋的年齡已超過平均壽命，往往是刑罰未執行完畢就已經去世。此外，從未成年人罪犯適用假釋的規定來看，其中明確規定可比照成年人依法適度從寬處罰，而在老年人假釋適用標準上卻忽視這點，沒有體現老年人刑罰執行的寬容性。

三、老年人犯罪刑罰適用的完善建議

為彌補老年人犯罪刑罰適用存在的不足，更好保障老年人合法權益，促進社會和諧穩定，有必要采取以下完善措施：

（一）擴大老年人犯罪緩刑的適用范圍

《刑法》第七十二條規定：判處拘役、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犯罪分子，對不滿十八周歲的，懷孕的婦女和已滿75周歲的，應該適用緩刑。從該規定來看，老年人犯罪與其他兩類犯罪有明顯區別。未成年人刑事責任能力隨年齡增長會逐步提高，有關懷孕婦女的規定是對她們懷孕期間特殊照顧，不涉及刑事責任能力升降。老年人隨著年齡增長，他們的體質會下降，相應的刑事責任能力和人身危險性也會逐步降低。國外一些國家也對老年人犯罪規定更為寬緩的緩刑適用條件。例如，《土耳其刑法》規定：成年人判處6個月以下監禁可適用緩刑，而老年人則可放寬至判處1年以下監禁。《意大利刑法》規定：成年人判處2年以下拘役或有期徒刑時可執行緩刑，而老年人則可放寬至2年6個月。我國刑法有關刑期的設置幅度大，常見規定為3年以下，3-7年，3-10年，10年以上等。借鑒國外經驗，考慮老年人刑事責任能力隨年齡增長而降低的情況，結合我國刑法刑期設置的特點，可在刑法中增加以下規定：“對75周歲以上老年人判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可以適用緩刑”，從而擴大老年人犯罪緩刑的適用范圍。盡管從司法實踐來看，被判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的不能認定是輕微犯罪，但具體到個案時，其犯罪性質與人身危險性是不同的。在被判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的老年人罪犯中，有一部分犯罪的情節相對輕微，人身危險性較小，他們再犯的可能性也比較小，因而增設“可以適用緩刑”這條規定是切實可行的。此外，增設該規定還可以減少收監帶來的司法資源消耗，符合刑罰經濟性目的，有利于構建更合理的老年人犯罪刑罰輕緩體系。

（二）放寬老年人犯罪減刑的適用條件

減刑是重要的刑罰制度，但目前刑法未對老年人減刑作出專門規定。為彌補這種不足，可放寬老年人減刑條件設置：對認真遵守監規，積極學習，接受教育改造的老年人罪犯，可規定為“應當”減刑，而不必再要求有重大立功。此外，在老年人減刑后服刑的期限上，也可以根據老年人犯罪特點作出更為寬緩的規定，例如，對減刑后的刑罰執行期限可作出以下規定：“判處拘役、有期徒刑的不少于原判決1/3或1/4，判處無期徒刑的刑期不少于8年，判處死緩減為無期徒刑的不得少于15年。”等。通過放寬減刑條件，有利于緩和老年人罪犯的抵觸情緒，同時也體現對老年人罪犯關懷的一面，有利于降低老年人罪犯的司法資源消耗。

（三）降低老年人犯罪假釋的適用標準

實踐中假釋比減刑的適用更嚴格，刑法有關罪犯被假釋的刑罰執行期限過長，對老年人的作用并不明顯。對于一個被判處無期徒刑或死緩的60周歲的老人來說，他們可能被假釋出來的年齡是73歲或75歲，常見情況是刑罰尚未執行完畢就已經去世。事實上，老年人在服刑一段時間后，一般會喪失再犯罪能力，再犯可能性也很小，繼續關押難以起到教育、改造的目的。而創造寬松的假釋條件，有利于他們安享晚年。因此，可以將被判處無期徒刑或死緩的老年人罪犯，假釋總執行期限規定為8年或更短為宜。

四、結語

尊老愛幼是中華民族傳統美德。對老年人犯罪采用從寬處罰原則，既符合傳統美德的要求，同時也順應刑法人道化，刑罰寬緩化趨勢。《刑法修正案（八）》的出臺順應時代發展潮流，從立法層面對老年人犯罪從寬處理作出詳細和全面規定。這不僅推動老年人刑事立法的發展和進步，同時也是時代的呼喚和要求。但不能忽視的是，目前老年人犯罪刑罰適用仍存在不足，有必要從緩刑適用、減刑適用、假釋適用、自由刑執行等方面改進和完善。從而更好指導司法實踐，實現刑罰懲治和教育功能，有效保障老年人合法權益，維護社會和諧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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