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書是家長的責任嗎

陳亦權

因為工作關系，我們一家三口都從浙江來到這個魯中小城，我的孩子也轉學來到這里讀書，但是開學后，我孩子和我說他少了一本數學書，老師說讓家長到新華書店里去買。因為書是出版社里按人頭，一本一本地搭配起來打包發貨的，然后一包一包直接到學生手上。這些書里經常會少一兩本，至于誰的書少，誰的書不少，就看運氣了。

來到新華書店，對方說是“下個禮拜可能會到”，并在隨后的寒喧中告訴我“少書很正常，一直都是這樣”。這時候，書店里已經有很多帶著孩子來買書的家長了，所有人的眼中都帶著焦慮，我和離我最近的一個家長說：“怎么書也不發齊，要家長跑來跑去買書這么麻煩。”我原以為對方會和我產生一些共鳴，沒想到他卻一臉正經地教育我說：“你這人真是的，學校沒發齊就來書店買呀，給孩子買書是父母應該要做的呀，你連這都不愿意呀？你這樣做家長可不對呀……”我只能把頭點得就像一只小雞在吃米，連聲稱“是”。

有時候，最嚴重的“無語”不是你一言不發，而是你只能不斷地附和對方，然后在不斷地附和中祈禱著對方快點說完。其實，我并不是不愿意給孩子買書，我太愿意了，而且當天晚上我就在淘寶上給買了。但是，愿意歸愿意，事情性質卻不能不提。

如此普遍的、長期的、甚至讓人們都已經習以為常了的“少書”現象，問題究竟出在哪里？好像不能怪老師，因為書不是老師發的，那么怪誰呢？按照出版社打包發貨的程序，那么這一定是出版社的員工在搭配或打包過程中出了錯，而這長期持續的“少書”現象，足以說明他們在配書環節中極其不負責任，當這種“不負責任”被默認為“這就是正常工作”以后，就是無端地把出版社配書員工的失誤轉嫁給了原本不需要為此承擔的家長。

然而，如此普遍并長期的一個現象，老師們有沒有反饋給校長？校長有沒有向出版社施加壓力？比如我的孩子，少了一本數學書，已經報告給老師了，這至少說明老師是知情了，那么老師轉身后會匯報給校長嗎？我不妨做一個大膽的猜測一一老師并不會匯報給校長，即使匯報了，校長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和出版社溝通協商甚至是落實責任。因為，包括家長在內的所有人都認為“這點小事家長可以解決，去新華書店買一本就行了”，所以真正需要承擔責任的人全都撇清了責任，甚至根本沒有意識到責任的存在，而原本不應該承擔責任的家長，卻在盲目崇信“家校配合”的畸形思維中，義無反顧地將這種極其不合理的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并堅信“書沒有發全就家長自己買”是天經地意的。

不需要承擔責任的工作一定是隨性而為的，而隨性而為的工作一定是做不好的。也就是說，這些出版社的配書工一定是長期沒有受到相應的責任壓力的。這也就意味著，學校方面一定是長期沒有將學生少書這個現象當成一個事兒來認真對待的。一個不把學生少書當一回事兒的學校，是一個什么學校？

學校和出版商經常告訴學生們“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但是我覺得，學校和出版商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這樣告訴自己一一“一書不重何以重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