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視域下孔子學院對中國文化軟實力的影響
——基于中國文化輸出的數據

林 航 邱丹妮 林 鍇

(福建師范大學協和學院 文化貿易研究中心，福建 福州 350117)

近年來，隨著中國經濟的穩步發展，文化輸出和文化軟實力提升問題受到學界的重視。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一帶一路”倡議和“五通”合作方針，以推動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共同發展。促進中外民心相通、提升中國文化軟實力，既是“一帶一路”倡議的應有之義，也是“一帶一路”建設的社會根基，它可以促進中國與沿線國家間的“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為深化中外雙邊和多邊合作奠定堅實的民意基礎。當前，孔子學院以推廣漢語言和促進中外文化交流為宗旨，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得以廣泛分布，“一帶一路”沿線51個國家已開設134所孔子學院*楊毅：《讓漢語之花絢麗綻放》，《人民日報》2017年5月15日，第13版。。如何理解孔子學院對中國文化軟實力的影響機制，如何更好地發揮孔子學院對中國文化軟實力的提升作用？學界普遍認為，只有當一國文化在對外傳播中能夠被其他國家、其他民族主動接受時，這種文化才能直接轉化為該國的文化軟實力*胡鍵：《文化軟實力研究：中國的視角》，《社會科學》2011年第5期，第4-13頁。。

黨的十七大報告首次將“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作為重要發展戰略，黨的十八大再次予以強調，十九大報告進一步指出，“要以‘一帶一路’建設為重點……建設全新的對外開放的格局”，“要推進國際傳播能力建設，講好中國故事，加強人文交流……提高國家的文化軟實力”。本文對孔子學院在中國文化軟實力中的影響進行實證研究，并從孔子學院平臺建設的視角，為提升中國文化軟實力、為“一帶一路”倡議的順利實施提出建議。

一、文獻綜述

隨著孔子學院的蓬勃發展，不少學者將孔子學院的設立作為中國文化軟實力的重要體現。李松林等(2010)認為，孔子學院的建立不僅有利于中國文化的傳播和發展，還有利于高等教育走向國際化和中國國家形象的塑造[注]李松林、劉偉：《試析孔子學院文化軟實力作用》，《思想教育研究》2010年第4期，第43-47頁。；傅麗萍等(2011)認為，孔子學院向世界傳達和諧理念，成為中國文化產品出口和文化外交的重要平臺[注]傅麗萍、李剛：《孔子學院與中國文化軟實力的提升》，《南京曉莊學院學報》2011年第2期，第97-102頁。；何妍(2012)、孫悅凡(2016)等學者也將孔子學院作為發展文化軟實力的重要平臺，強調其提升中國文化軟實力的獨特作用[注]何妍：《從“孔子學院”的興辦看中國文化軟實力資源的開發》，《浙江學刊》2012年第3期，第214-218頁。[注]孫悅凡：《全球化視野下的中國文化軟實力研究》，《上海經濟》2016年第2期，第43-49頁。；張青青(2017)從孔子學院的發展考察中國文化軟實力建設[注]張青青：《從海外孔子學院發展看中國軟實力建設》，《經貿實踐》2017年第5期，第295-296頁。。

孔子學院也是一個為貿易提供契機以及中外政策法規信息交流的綜合平臺，在促進中外經貿關系發展中的作用頗為顯著。近年來，從經濟學視角研究孔子學院的經貿影響已成為孔子學院研究的熱點。連大祥建立數學和計量模型，以評估孔子學院可能對中外經濟貿易合作(出口、FDI、涉外旅游)的實際貢獻[注]連大祥：《美國孔子學院對中國出口貿易的影響——基于美國各州的分析》，《上海金融學院學報》2007年第1期，第98-100頁。[注]連大祥：《孔子學院對中國出口貿易及對外直接投資的影響》，《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12年第1期，第88-89頁。[注]Lien D, Ghosh S,Yamarik S, Does the Confucius Institute Impact International Travel to China？ A panel Data Analysis, Applied Economics, 2014, No.17, pp. 1985-1995.。不少學者采用連大祥的研究方法，對“孔子學院經貿效果”深入挖掘，探討孔子學院對中國出口和對外投資[注]許陳生、王永紅：《孔子學院對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影響研究》，《國際商務》2016年第2期，第58-68頁。以及高等教育出口[注]苗莉青、陳超：《孔子學院對我國高等教育出口的影響》，《國際商務》2015年第6期，第27-35頁。等方面的影響。部分學者則使用倍差法實證分析孔子學院對中國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商品輸出和文化產品出口所產生的實際影響[注]謝孟軍：《文化能否引致出口：“一帶一路的經驗數據”》，《國際貿易問題》2016年第1期，第3-13頁。[注]曲如曉、曾燕萍：《孔子學院對中國文化產品出口的影響》，《經濟與管理研究》2016年第9期，第69-76頁。。李青等(2016)剖析孔子學院對區域貿易合作的影響機理，實證評估孔子學院在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相互貿易中的實際作用[注]李青、韓永輝：《“一帶一路”區域貿易治理的文化功用：孔子學院證據》，《改革》2016年第12期，第95-105頁。；謝孟軍(2017)以孔子學院作為中國文化“走出去”的代理變量，使用GMM估計方法對文化“走出去”的投資效應和出口增長效應進行實證研究[注]謝孟軍：《文化“走出去”的投資效應研究：全球1326所孔子學院證據》，《國際貿易問題》2017年第1期，第39-49頁。[注]謝孟軍：《中華文化“走出去”對我國出口貿易的影響研究》，《國際經貿探索》2017年第1期，第32-46頁。；陳胤默(2017)使用區位分析的Logit方法發現，孔子學院可以促進中國企業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直接投資[注]陳胤默、孫乾坤、張曉瑜：《孔子學院促進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嗎——基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面板數據的分析》，《國際貿易問題》2017年第8期，第84-95頁。。

學界有關“孔子學院經貿效果”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中外經貿與投資的影響上，但仍存在進一步深入的空間。比如，在中華文化海外傳播實踐方面，孔子學院從最初的漢語言基礎教學，不斷加載特色文化課程，豐富傳播形式，凝練辦學特色，推廣中華文化(茶文化、中醫文化等)，進而開展深層次的中華文化價值觀的對外傳播交流，基于孔子學院平臺的海外漢語考生數和文化活動場次逐年增長，這些都表明孔子學院的設立，有力推動了漢語言和中華文化的對外傳播推廣，增進了世界對中華價值觀的理解與認同，進而提升了中國文化形象。因此，本文研究的主題既能豐富“孔子學院經貿效果”研究，也可從實證層面有效拓展“孔子學院與中國文化軟實力關系”偏于定性的研究。

二、模型設定及變量說明

(一)計量方法與模型

筆者選取來華留學生數以及中國書籍報刊產品的出口額作為中國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文化輸出的代理變量，以考察孔子學院對中國文化軟實力的實際影響。開展留學生教育是中華文化

的重要輸出模式，是以來華留學生為主要對象的中華文化傳播方式；書籍報刊類印刷品則是文化產品統計中最為核心的組成部分，是中華文化的物質載體，其出口體現為東道國居民主動學習中國文化——兩者可以有效地度量中國文化軟實力的強弱。借鑒貿易引力模型，設定如下實證模型：

ln(CULOUTi，t)=β0+β1CIi，t-1+β2ln(POPi，t)+β3ln(GDPi，t)+β4ln(GDi，t)+β5CULDi，t+β6ln(TRADEi，t)+β7ln(FDIOi，t)+β8HLWi，t+β9FTAi，t+β10ROCKi，t+β11CERi，t+εit

(1)

其中，CULOUT代表文化輸出，本文以來華留學(LXS)和書報出口(SB)為中國文化輸出的代理變量。為了降低模型異方差，對數值較大的GDP、POP、TRADE、FDIO和GD等五個變量取對數。

(二)指標與數據說明

根據孔子學院全球分布、數據可得性、與來華留學和書籍出口的密切程度以及各大洲兼顧的原則，選取“一帶一路”沿線對象國(地區)為樣本，涉及全球三大洲40個國家和地區[注]具體為阿聯酋、巴基斯坦、伊朗、土耳其、敘利亞、也門、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蒙古、沙特阿拉伯、約旦、尼泊爾、黎巴嫩、科威特、以色列、柬埔寨、孟加拉國、緬甸、泰國、越南、印度、斯里蘭卡、菲律賓、馬來西亞、文萊、新加坡、印度尼西亞、埃及、愛沙尼亞、保加利亞、波蘭、俄羅斯、捷克、克羅地亞、拉脫維亞、立陶宛、羅馬尼亞、斯洛伐克、烏克蘭、匈牙利等40個國家(地區)。。

1.被解釋變量。被解釋變量包括來華留學生數與書籍、報刊出口額。

(1)來華留學生數(LXS)。吸引海外留學生來華留學，既是中國開展教育服務貿易的重要方式，也是中國文化輸出的表現。《2015年度來華留學調查報告》顯示，來華留學的學生規模不斷擴大，2015年較上一年增加20 581人，同比增長5.46%。來華留學生的國別覆蓋率相對穩定，“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成為重要發力點。各國留學生數據主要來源于2004—2015年《全國來華留學生簡明統計》。

(2)書籍和報刊出口額(SB)。書籍和報刊是文化輸出的重要表現。聯合國教科文組織(2009)根據2007年協調制度(HS)代碼定義了印刷品即書籍和報刊的內容，它作為文化產品的一部分，包含書籍、報紙和其他印刷品三大類[注]UNESCO, 2009 UNESCO Framework For Cultural Statistics， 2015-09-15, http://www.uis.unesco.org/Culture/Pages/framework-cultural-statistics.aspx.，將其作為中國書報產品出口的統計范圍。具體數據來自UN Comtrade Database，以現價美元表示。首個孔子學院建于2004年，故以2004—2015年中國與各對象國相關變量的時序數據作為基數。

2.核心解釋變量。核心解釋變量為孔子學院數(CI)。孔子學院的漢語教學與文化傳播活動，可以有效提升國家文化形象，深層次激發“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學子進一步學習和體驗中國文化的需求，預期孔子學院對沿線國家來華留學和中國書報產品出口具有促進作用。采用滯后一期的孔子學院數，以降低可能出現的內生性。孔子學院在各國的分布數來源于歷年《孔子學院年度報告》。2015年40個樣本國設立111所孔子學院，占該年沿線國家的84.73%。

3.主要控制變量。主要控制變量為各國人口總數、國內生產總值與地理距離。

(1)各國人口總數(POP)。人口總數可以衡量所在國來華留學和中國書報出口的市場規模。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所在國的人口規模對中國文化輸出具有正向的促進作用。

(2)國內生產總值(GDP)。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所在國國內生產總值對中國文化輸出具有正向的促進作用，以現價美元表示。GDP和人口數據均來源于世界銀行數據庫。

(3)地理距離(GD)。地理距離是經典貿易引力模型的核心變量。研究通常把地理距離作為人員流動和運輸成本的代理變量，其對來華留學和中國書報產品出口具有抑制作用。中外間地理距離以中國首都北京與對象國首都之間直線距離來計算，具體數據來自于Google地圖測算。

4.其他控制變量。其他控制變量包括文化距離、中國與對象國進出口貿易總額、中國與對象國間相互直接投資總額等七個變量。

(1)文化距離(CULD)。文化距離是兩國居民因習俗、偏好等方面差異而形成的文化認同差異。兩國間文化距離的增加，對相互文化輸出產生負面影響。目前學術界應用最為廣泛的國際文化距離理論，大多是基于Hofstede[注]吉爾特·霍夫斯泰德、格特·揚·霍夫斯泰德著，李原、孫健敏譯：《文化與組織：心理軟件的力量》，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提出的“文化

六維度”理論而展開的。本文根據Kogut等(1988)創建的公式[注]Kogut B, Singh H, The Effect of National Culture on the Choice of Entry Mod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Studies, 1988, No.3, pp.411-432.，并借鑒綦建紅等(2012)將文化距離隨兩國建交而逐年縮短的處理方法進行計算[注]綦建紅、李麗、楊麗：《中國OFDI的區位選擇:基于文化距離的門檻效應與檢驗》，《國際貿易問題》2012年第12期，第137-147頁。，其原始數值來源于Hofstede建立的文化研究網站。

(2)中國與對象國進出口貿易總額(TRADE)。兩國間經貿關系越密切，對對象國的文化需求也越大。數據來源于UN Comtrade Database。

(3)中國與對象國間相互直接投資總額(FDIO)。與國際貿易的短期交易相比，對外直接投資是建立在長期資本合作的基礎上；兩國間直接投資總額越大，對相互間跨語言和跨文化的人才需求越大，從而促進相互間的文化輸出。對象國對華直接投資數據源于國家統計局網站；中國對外直接投資數據源于歷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相互直接投資總額由兩者相加而成。

(4)安全互聯網服務器(HLW)。所在國互聯網設施狀況對中國文化輸出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兩方面：一是替代作用，互聯網獲取知識信息的便捷性，可能會抑制來華留學和中國書報出口；二是互補作用，也可能有利于當地居民獲取來華留學信息，進一步激發了解中國文化的需求，對中國文化輸出產生積極作用。這里不對該變量的影響作預期判斷，數據源于世界銀行數據庫。

(5)是否簽訂自由貿易協定(FTA)。是取1，否取0。FTA協定的簽訂將便利中外間要素自由流動，對中國文化輸出具有正向作用，數據來源于中國自貿區服務網。

(6)是否簽訂學歷互認協議(CER)。是取1，否取0。CER協議簽訂，會激發更多沿線學子來華留學，促進中國文化輸出。數據源于《中國簽訂的國家(地區)間相互承認學位、學歷和文憑的雙邊協議清單》。

(7)是否與中國接壤(ROCK)。是為1，否為0。ROCK與文化輸出可能具有正向關系。

三、數據描述

(一)描述性統計

表1是對各變量整體的數據進行描述。40個國家每年來華留學的均值約為2 396人，最大值為21 296人；每年書報出口均值為45萬美元，最大值為3 950萬美元。2015年，40個貿易對象國中來華留學人數最多的是泰國，為19 976人；而對華書報進口額最大的是新加坡，為199.2萬美元；各樣本國各年平均建立的孔子學院數量約1.6所，2015年俄羅斯的孔子學院數量最多(17所)，敘利亞、也門、沙特阿拉伯、科威特、緬甸和文萊尚未建立。各樣本國GDP的平均值為233億美元，2015年GDP最高的國家是印度，為2 112億美元；最小的是蒙古，約為11.8億美元。各樣本國POP的均值710人，2015年人口總數最多的國家是印度，約13 091萬人；人口最少的國家是文萊，為4.2萬人。40個樣本國與中國文化距離的平均值為2.578。以2015年為例，與中國文化距離最大的是菲律賓(5.27)，最小的是蒙古(0.784)。每百萬人使用安全互聯網服務器最高的是愛沙尼亞(1 142.61)，最低的是也門(0.632)。截至2015年底，貿易對象國中有8個國家與中國簽訂FTA協議，占樣本總數的20%。所選樣本國中與中國地理位置相距最遠的為克羅地亞(7 647.53千米)，最近的是蒙古(1 168.9千米)。其中有8個國家與中國接壤，13個國家與中國簽訂學歷互認協議。

(二)相關性分析

由表2、表3可以看出，除lnGDP與lnTRADE相關系數高于0.8之外，其他大部分自變量間相關系數都小于0.65，呈中低度線性相關，說明該模型變量之間的共線性問題并不嚴重。由表1可知，變量之間的方差膨脹因子(VIF)大部分都小于10，由于lnGDP與lnTRADE相關性較強，所以兩者的方差膨脹因子較高。其中，孔子學院與來華留學生數和書報出口的貿易規模相關系數均為0.45，初步印證孔子學院對來華留學生數和書報出口存在積極作用。

四、實證分析結果

固定效應將剔除不隨時間變化的地理距離變量，但地理距離在引力模型中是重要的控制變量，不能剔除。LM檢驗表明，隨機效應比混合效應更合適，最終以隨機效應為基準回歸。為檢驗回歸的穩健性，將混合效應和固定效應結果同時列出。

表1 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表2 主要變量相關系數描述(一)

表3 主要變量相關系數描述(二)

(一)孔子學院對來華留學的影響檢驗

回歸(1-1)(1-5)和(1-6)分別基于隨機效應、混合效應和固定效應。實證結果顯示，“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孔子學院數這一變量的系數均顯著且都為正值。其系數至少在10%的水平上顯著，說明孔子學院的開設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學生來華留學起到促進作用。以隨機效應模型為例，孔子學院數量變量系數為0.0648，意味著在其他因素不變的情況下，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每建立1所孔子學院，將使所在國來華留學生數平均提升6.48%。由于lnTRADE和lnGDP存在高度相關，為了避免共線性，在(1-1)的基礎上分別剔除了lnTRADE和lnGDP進行回歸，得到了(1-2)和(1-3)回歸；結果表明，孔子學院因素也具有顯著的正向作用。回歸(1-4)刪除其他控制變量，僅保留引力模型中最為主要的控制變量，回歸結果進一步驗證：孔子學院因素顯著地促進了沿線國家學生來華留學。除FTA、ROCK、CER等控制變量回歸系數不顯著外，其他變量的回歸結果大體與理論預期相符(見表4)。

表4 孔子學院對來華留學的影響

注： *表示p<0.1；**表示p<0.05；***表示p<0.01；****表示p<0.001；括號中數字為標準誤；顯著的F統計量表示固定效應比混合效應更合適；顯著的Chi-平方統計量表示固定效應比隨機效應更合適；顯著的LM統計量表示隨機效應較之混合效應更合適。下表同。

(二)孔子學院對書報出口的影響檢驗

表5是孔子學院因素影響中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書報出口的回歸結果。與表4類似，依次做隨機效應、混合效應和固定效應回歸。隨機效應回歸：全變量回歸(2-1)表明，孔子學院的設立對中國書報出口在5%顯著性水平上具有正向促進作用；回歸(2-2)和回歸(2-3)分別剔除具有高度相關性的lnTRADE和lnGDP變量，回歸結果表明，孔子學院因素同樣具有顯著的正向作用；回歸(2-4)僅保留引力模型中最主要的控制變量，同樣證實孔子學院對書報出口具有積極作用。混合效應回歸(2-5)顯示，孔子學院因素仍是顯著的。固定效應回歸(2-5)雖表明孔子學院因素缺乏統計上的顯著性，但其回歸系數仍然為正值。最終，參照隨機效應模型的基準回歸結果，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每建立1所孔子學院，將使中國對所在國書報出口貿易平均提升5.98%。其他變量與理論預期略有差異：POP顯著的為負，原因可能在于，在其他因素(如GDP)不變的情況下，人口越多人均收入越低，對書報出口具有抑制作用；文化距離大部分為正，但缺乏統計上的顯著性；HLW均不顯著且系數都較小，說明當前互聯網設施與中國書報出口相關性并不大。

表5 孔子學院對中國書報出口的影響

五、結論與建議

研究結果表明，孔子學院的設立無論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學生來華留學還是對中國書報產品對所在國的出口，都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其中，每設立1所孔子學院將使沿線國家的來華留學生數平均提升6.48%，同時促進5.98%的中國書報產品出口貿易。來華留學屬于中國教育服務出口的范疇，通過人口的跨國流動傳播中國文化。中國書報產品出口屬于貨物貿易范疇，以書報等物質載體傳播中國文化。兩種出口模式都是外國居民主動接受中國文化的方式，是中國文化軟實力在海外提升的重要表征。

根據研究結論，我國應更好地依托孔子學院平臺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傳播中國文化，推進中國國際傳播能力建設，不斷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為“一帶一路”倡議的順利實施奠定堅實的民心與民意基礎。具體而言，今后可以更好地依托孔子學院平臺，通過拓寬宣傳渠道和提供獎學金等方式吸引更多“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學生來華留學，為海外留學事業發展賦能；通過設立中華經典文獻翻譯基金和世界性圖書博覽會等渠道，進一步推動中華經典文獻輸出；開展形式多樣的文化交流活動，如與沿線國家間互辦文化年、藝術節和影視節等活動，聯合申請和保護共同文化遺產，深化民間文化交流與合作。實證研究還表明，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間的經貿與投資關系能有效推動中國文化輸出，因此，應鼓勵海外中資企業參與所在國孔子學院建設，合作培養跨文化人才，借助經貿與投資雙輪驅動，推動中國文化對外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