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性修養的政治生態學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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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從生態論、系統論、控制論的角度分析黨性修養，從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到黨在全國范圍內執政，黨員所處的政治生態環境都具有非平衡態和非線性特征，只是表現形式和存在方式有差異，而做好學習、檢查、斗爭、約束四個環節，才是提升黨員黨性修養的政治生態路徑。

〔關鍵詞〕黨性修養；政治生態；共產黨員；中國共產黨

〔中圖分類號〕D26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8048-（2018）05-0062-08

所謂修養，指一個人在理論、知識、藝術、思想等方面具有的一定水平，也可以指一個人養成的正確的待人處事的態度。共產黨員的修養具有很強的階級性、革命性、實踐性、先進性、純潔性。共產黨員的修養和群眾的革命實踐是統一的，理論學習和思想意識修養是統一的。共產黨員在思想意識上進行修養的目的，就是要把自己鍛煉成為一個忠誠純潔的、進步的模范黨員和干部。強調黨性修養是馬克思主義政黨建設的優點和特點，因為黨員來自不同的社會階層，身上帶著各階層的思想烙印和文化基因，不同的思想意識在黨內相互碰撞交流的過程就是思想斗爭。黨性修養低的黨員就會在錯誤思想的侵蝕和滲透下敗下陣來，甚至蛻化變質演化成政治系統內的限制因子，降低系統的生態閾值。從生態論、系統論、控制論的角度看，要想提升生態因子的內在質量，需要從個人和組織兩方面入手，個人的自我修養、黨性修養、自主學習、黨性鍛煉是基礎和內在的前提條件，嚴格的黨內政治生活、組織生活提供了內環境的約束機制、反饋機制、調節機制，是進行說服、教育、學習、交流、融合，以及開展思想斗爭、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平臺。

一、黨性修養的政治生態環境

（一）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政治生態環境

中國共產黨誕生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生態環境中，黨的組織成分主要是農民和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這就決定了在革命戰爭年代，“由一個幼稚的革命者，變成一個成熟的、老練的、能夠‘運用自如地掌握革命規律的革命家，要經過一個很長的革命的鍛煉和修養的過程，一個長期改造的過程”。〔1〕因為這時的黨員是生長在一個非平衡態和非線性作用主導的政治生態環境中。

首先，黨內政治生態環境的非平衡態特征。主要體現在：第一，加入我們黨的人，不只是家庭出身和本人成份各不相同，而且是帶著各種各色不同的目的和動機而來的。第二，在某些黨員中還存在著比較濃厚的個人主義和自私自利的思想意識。第三，自高自大、個人英雄主義、風頭主義等，在黨內不少同志的思想意識中還是或多或少地存在著。第四，少數同志有濃厚的剝削階級的意識。他們常常不擇手段地對付黨內的同志，處理黨內的問題，完全沒有無產階級共產主義的偉大而忠誠的互助精神和團結精神。第五，在黨內某些同志中還存在著“小氣”，計較小事，不識大體等毛病。第六，小資產階級的急性病、動搖性，流氓無產者和某些破產農民的破壞性等，也常常反映到黨內一些同志的意識中來。這樣的非平衡態主導的政治生態環境塑造出的黨員，一是“從舊社會中生長教養出來的，他總帶有舊社會中各種思想意識（包括成見、舊習慣、舊傳統）的殘余”；二是“沒有經過長期的革命的實踐”。因此，“他還不能真正深刻地認識敵人，認識自己，認識社會發展和革命斗爭的規律性。要改變這種情形，他除開要學習歷史上的革命經驗（前人的實踐）而外，還必須親自參加到當時的革命的實踐中去，在革命的實踐中，在同各種反革命進行斗爭中，發揮主觀的能動性，加緊學習和修養”。〔2〕換言之，學習、實踐、斗爭是黨員對抗環境的負面影響，提升自己的政治素養和理論修養的基本途徑。

其次，這些錯誤的思想意識是以非線性作用的方式滲透、浸入到系統的內部和黨的組織肌體，具有一定的潛伏期、隱蔽性、模糊性、隨機性、離散性，有的時候深藏不露，只是在一些個別的日常的小問題上暴露出來；有的時候遇到合適的土壤和時機就發展甚至爆發出來，系統地暴露在黨內各種原則問題上、重大的政治問題上和黨內斗爭問題上。黨的組織的個別部分、個別環節，個別子系統和分系統，也可能暫時會被這些錯誤的思想所統治、所腐蝕，在發展到最高程度的時候，如在陳獨秀、王明、張國燾等人當權的時候，甚至支配了黨的重要領導環節和核心系統。但是，在大多數時候，錯誤的思想意識是被正確的思想意識壓服著、控制著，兩種對立的思想意識在人的思想和頭腦里展開非線性的斗爭。黨員的學習、實踐、斗爭，就能不斷積累正能量，有效抵制系統的負能量。劉少奇指出：“我們黨員在思想意識上的修養，就是要自覺地以無產階級的思想意識、共產主義的世界觀，去克服和肅清各種不正確的非無產階級的思想意識。” 〔3〕這個克服和肅清錯誤思想的過程同樣是一個非線性過程。

（二）革命勝利后的政治生態環境

革命勝利后，共產黨成為全國范圍內的執政黨，全黨要掌握執政的規律、建設的規律、發展的規律，一樣要在實踐中改造和提升自己的理論和修養。這時黨所處的政治生態環境同樣具有非平衡態和非線性特征，只是表現形式和存在方式發生了變化。

首先，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思想的流毒不是短時期內能肅清的。1950年召開的第一次全國宣傳工作會議上，劉少奇指出了思想修養、政治教育的主要任務，就是要首先肅清帝國主義思想和封建主義思想，而“對于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農民階級的思想體系，即非馬列主義、非無產階級的思想體系，要批評，但不能肅清，也肅不清”。“因為今天我們在政策上還允許資產階級的經濟存在，允許小資產階級和農民階級的經濟存在，不僅允許它們存在，而且還要使它們得到發展。既然承認它們的經濟存在，就必須承認它們思想的存在與合法。”〔4〕承認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的存在，不等于任由他們的思想泛濫。“如果我們讓資產階級思想、小資產階級思想在中國人民中間占了上風，接著資產階級就會在政治上、經濟上占上風，那末，中國革命就要失敗。”〔5〕資產階級和封建主義的思想與社會主義的思想和主流價值觀是不相容的，這種存在本身就是一種非平衡態，而相互作用和交鋒的方式又是非線性特征主導的。

其次，社會主義改造完成后，黨內存在著重具體工作、輕思想修養的現象。實際工作中戰爭不是第一位的，更多的是建設、管理、研究、發展國民經濟和社會各項事業，這就可能出現埋頭具體工作、忽視思想政治工作、忽視黨性修養的事務主義傾向，這也是一種非平衡態的體現。黨的八大要求黨員干部首先是高級干部帶頭系統地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提高自己在復雜情況中判斷方向、辨明是非的能力，并且學會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去研究和整理自己的工作經驗，在經驗中找出具體事物發展的規律性”。〔6〕掌握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方法，刻苦學習一切先進的科學文化知識，在黨這個大熔爐、大學校里不斷學習提高是保持黨員和黨的先進性、純潔性，提高黨性修養和理論水平，提高黨的執政能力（個人能力和整體能力）的最基礎環節。通過理論學習、思想修養的提升促進實際工作能力的提高，全黨如果都這樣做，小的微漲落通過非線性作用就會聚合成改變非平衡態的巨漲落，讓系統在臨界點和分支點由舊的非平衡態進入新的非平衡態。

再次，改革開放后，黨情、國情、世情均發生了重大變化，中國社會在“意識形態主導”和“利益主導”兩條軌道上的非平衡態特征異常明顯。一段時期以來，黨的思想理論建設被削弱了，黨性教育和黨性修養甚至在市場經濟和個人利益的沖擊下逐漸被邊緣化、丑化甚至妖魔化。西方有些學者甚至認為中國改革開放的進程是一種“去意識形態化”，因為中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經濟建設上。鄭永年就認為：“以利益為基礎的社會秩序的興起也導致了意識形態不可避免的衰落。在以利益為基礎的社會秩序中，官方意識形態越來越不能發揮管制黨政官員日常生活的主要作用，更不用說對社會成員了。事實上，為了推動經濟快速發展，領導人降低了意識形態的作用。官方意識形態從進攻性姿態轉向防御性姿態，也即從作為控制黨政干部、指導決策的手段，轉變為給黨和政府的政策提供正當性證明的手段。”〔7〕鄭永年甚至武斷地認為：“國家現在不可能再回歸到由意識形態建構起來的社會秩序。一旦市場經濟和全球化的快速發展成為政權存活的手段，領導人再也無力扭轉這個趨勢。領導人能夠做的只是重建政治制度以適應變化了的和正在變化的現實。”〔8〕過往的經驗告訴我們，應該致力于構建“利益主導”和“意識形態主導”平衡雙驅型的社會生態系統，兩條鐵軌控制的火車才能跑得更快更好。

最后，在國際政治經濟格局中，“西強我弱”的局面還沒有發生根本性變化，這種非平衡態為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想的入侵和滲透提供了便利條件。20世紀80年代末開始出現的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潮之所以一度甚囂塵上，甚至引發大規模學潮，很大程度上就是一些黨員干部尤其是高級干部沒有守住意識形態的主陣地，弱化了自身的黨性修養，在西方的意識形態、道路、文化、制度的沖擊影響下一味無原則、無底線退讓的結果。正如鄧小平所說：“凡是鬧得起來的地方，都是因為那里的領導旗幟不鮮明，態度不堅決。這也不是一個兩個地方的問題，也不是一年兩年的問題，是幾年來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潮旗幟不鮮明、態度不堅決的結果。”〔9〕

二、黨性修養的政治生態路徑

劉少奇認為黨員的修養應該做到四項要求：“（一）從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學習和革命斗爭的實踐中，來建立自己的共產主義的世界觀，建立自己的黨和無產階級的堅定立場。（二）根據共產主義的世界觀，根據黨和無產階級的堅定立場，去檢查自己一切的思想行動，糾正一切不正確的思想意識，同時，以此去觀察問題、觀察其他同志。（三）經常采用正確的態度、適當的方式，去和黨內各種不正確的思想意識，特別是對于影響到當時革命斗爭的各種不正確的思想意識，進行斗爭。（四）在思想、言論、行動上嚴格地約束自己，特別是對于同當時革命斗爭有關的政治思想、言論和行動，要用嚴格的立場和正確的原則來約束自己，除此以外，最好連許多‘小節（個人生活和態度等）也注意到。但是，對其他同志的要求，除開原則問題和重大的政治問題以外，就不要過分嚴格，不要在‘小節上去‘吹毛求疵”。〔10〕歸納起來，就是學習、檢查、斗爭、約束四個環節，做好這四個環節，黨員的修養才能做到不缺位、不越位、精準到位。劉少奇同志關于黨員修養的一系列論述今天仍然具有很強的指導意義，學習、檢查、斗爭、約束四個環節仍然是黨員修養必須具備的。

（一）學習

在生態論、系統論中，學習是一個主動適應過程，它通過適當地改變內源主動模式而對環境的挑戰作出創造性的反應。學習的結果一方面是適應，即在外部因素影響下對有機體或系統結構的一種暫時的或持續的改變；另一方面是同化，把外部因素綜合到有機體或系統的結構中去，甚至改變和組織外部環境去適應自己的內部結構。中國共產黨執政生態系統不僅是一個自適應系統，更是一個學習系統，因為主宰生命系統的是一個馬克思主義學習型政黨。

學習，只有加強學習，才能增強工作的科學性、預見性、主動性，才能使領導和決策體現時代性、把握規律性、富于創造性。學習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學習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掌握科學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學哲學，學歷史，學法律，還要結合工作學習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科技、軍事、外交等方面的知識，不斷提高知識化、專業化水平，不斷提高戰略思維、歷史思維、辯證思維、創新思維、底線思維能力。現在，黨員、干部隊伍的年齡結構、知識結構、學歷結構、出身背景、成長環境、工作條件與以往各個時期的黨員干部有明顯不同，大部分領導干部、基層干部都有一定的學歷背景，碩士、博士學歷的領導干部在金融、貿易、能源、衛生、教育、高新技術等行業比比皆是，學習從方法、方式上已不是一個主要問題，更多的是體現為黨性修養、黨性鍛煉、黨性教育上的問題。廣大黨員干部要樹立終身學習的思想，做到真學、常學、深學，勤于思考。興趣是最好的老師。廣大黨員干部應該把學習作為一種追求、一種愛好、一種健康的生活方式，做到好學樂學。有了學習的濃厚興趣，就可以變“要我學”為“我要學”，變“學一陣”為“學一生”。習近平總書記說過：“你腦子里裝著問題了，想解決問題了，想把問題解決好了，就會去學習，就會自覺去學習。要‘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11〕他還指出：“不注意學習，忙于事務，思想就容易僵化、庸俗化。學習需要沉下心來，貴在持之以恒，重在學懂弄通，不能心浮氣躁、淺嘗輒止、不求甚解。領導干部一定要把學習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如饑似渴地學習，哪怕一天擠出半小時，即使讀幾頁書，只要堅持下去，必定會積少成多、積沙成塔，積跬步以至千里。”〔12〕他還引用國學大師王國維的話，提出理論學習、知識素養要有三種境界：一是“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二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三是“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13〕理論學習要志存高遠、耐得住寂寞，還要勤奮努力、百折不撓，最終才會學有所悟、用有所得。如果我們有一大批學習型領導干部和基層黨員，養成樂于學習、善于學習、勤于學習的良好黨風、政風、學風的黨內政治生態，就說明黨的思想理論建設在“學習”這個基礎環節上起到了“立根固本”“定海神針”的作用。

（二）檢查

無論是自我檢查、別人檢查、組織檢查，從系統論的角度看，都是一種反饋過程，自我檢查屬于內反饋，外部檢查屬于外反饋，而且二者都是負反饋，都能起到糾錯和糾偏的校正作用，使系統的輸出（行為、態度）回到與最初的變化相反的方向為止。負反饋控制回路對于系統的穩定不可或缺，經常的檢查對于黨員的思想穩定也不可或缺，因為反饋是“能夠根據過去的執行來調節未來行動的屬性”。〔14〕 “沒有反饋，各種輸出將完全相互獨立；而有了反饋，輸出就可能是高度相互關聯的、累積性的和前后一貫的。” 〔15〕

中國共產黨關于黨內政治生活的準則、關于發展黨員的條例等制度性的規定，以及一些整黨整風運動都要求黨員對自己的思想進行自查、他查，認真查擺問題整改，認真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20世紀50年代末60年代初，黨內出現一系列“左”傾錯誤，黨員思想比較混亂，主觀主義、個人主義、官僚主義、本位主義一度滋長，黨內政治生活很不正常，民主集中制原則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壞。劉少奇指出：“黨的一切領導干部，不但要造成條件，使黨員群眾敢于進行批評，而且還要做出榜樣，對于自己工作中的缺點和錯誤，誠懇地而不是敷衍地進行自我批評。”〔16〕經常的、定期的思想檢查和問題查擺就好比是“政治體檢”“思想體檢”，可以及時發現黨的肌體上的病毒和有害細菌，及時對癥治療。劉少奇指出：“如果把我們的黨比做一個人的肌體，那末，這是一個充滿了活力的肌體，它完全能夠用自己的力量，消除那些局部地、暫時地沾染到的病毒，而且在消除病毒之后，更會增加身體的免疫力。”〔17〕1980年中央制定了《關于黨內政治生活的若干準則》，這是針對“文化大革命”的經驗教訓和全黨進行政治上、思想上、組織上、作風上的撥亂反正的一份重要的制度性規定，對于黨性修養、黨性教育、黨內監督、黨內民主等都有要求，都涉及到黨員自我檢查、別人檢查、組織檢查。鄧小平指出：“每個黨員、每個黨員干部、每個黨組織，都要對照黨章進行檢查，根據各自的具體情況，作出達到和堅持黨章規定的合格標準的努力計劃，并保證其實現。各級領導干部，特別是高級干部，更應該嚴格遵守黨章、遵守《關于黨內政治生活的若干準則》，起模范作用。”〔18〕以后的歷次思想教育、政治教育運動，如“保持共產黨員先進性教育實踐活動”“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三嚴三實”“兩學一做”專題教育等都有自我剖析、查擺問題一項內容。2015年9月11日，習近平在中央政治局第26次集體學習時指出，“三嚴三實”專題教育主要抓四個方面的工作，前三項都與學習教育有關，集中學習、專題黨課、專題研討，最后一項就是查擺整改，沒有自查自糾前面的學習教育就要落空。“專題教育一開始，就要求聚焦不嚴不實，認真查、仔細找，梳理形成問題清單、責任清單、整改清單，不等不拖、立行立改。把整改落實和推進改革發展穩定各項工作結合起來，在解決為官不為、執行不力等問題上采取有效措施。”〔19〕一般而言，自我剖析、查擺問題主要集中在五個方面：一是理想信念是否堅定，目的是提高思想理論素養，增強正確認識、判斷形勢和鑒別重大政治原則是非的能力；二是否存在主觀主義和官僚主義，目的是增強自覺性和堅定性，善于從當地實際出發開展工作，防止和克服主觀隨意性、片面性和絕對化；三是否嚴格遵守黨的紀律和國家法律，目的是增強抵御各種腐朽思想侵蝕的能力；四是否嚴格遵守民主集中制的各項規定，目的是維護領導班子和黨的團結統一，反對自由主義、拉幫結伙等不良傾向；五是否嚴格遵守和執行黨的群眾路線，目的是牢固樹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思想。

（三）斗爭

按照《現代漢語詞典》的解釋，斗爭有三個含義：一是，矛盾的雙方互相沖突，一方力求戰勝另一方；二是，群眾用說理、揭發、控訴等方式打擊敵對分子或壞分子；三是，努力奮斗。在黨員修養、思想修養領域的斗爭主要是指思想斗爭，即黨內斗爭，上述三種含義都包括在內，既要用正確的思想戰勝錯誤的思想，又要適當采用群眾揭發的方法，充分發揮群眾監督、輿論監督、社會參與的作用，而且要為之付出艱苦奮斗。當然，在黨內進行思想斗爭并不是盲目提倡階級斗爭，但也不是完全不提階級斗爭。少數黨員頭腦中的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想、極端個人野心、分裂黨和國家的“獨立王國”思想就屬于階級斗爭的范疇。

階級分析方法和階級斗爭理論是馬克思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和核心內容，是我們取得新民主主義革命勝利的重要武器。1919年5月，《新青年》出了一期由李大釗主編的《馬克思研究專號》，李大釗在這個專號上發表《我的馬克思主義觀》一文，對馬克思主義作了比較全面系統的介紹，指出馬克思主義是它的歷史論、經濟論和政策論，即唯物史觀、經濟學說和社會主義理論的統一，“而階級競爭說恰如一條金線，把這三大原理從根本上聯絡起來”。〔20〕毛澤東在《矛盾論》中指出：“黨內不同思想的對立和斗爭是經常發生的，這是社會的階級矛盾和新舊事物的矛盾在黨內的反映。黨內如果沒有矛盾和解決矛盾的思想斗爭，黨的生命也就停止了。”〔21〕他還進一步指出：“任何事物的內部都有其新舊兩個方面的矛盾，形成為一系列的曲折的斗爭。斗爭的結果，新的方面由小變大，上升為支配的東西；舊的方面則由大變小，變成逐步歸于滅亡的東西。”〔22〕正確的思想和錯誤的思想、進步的思想和落后的思想通過思想斗爭實現“新陳代謝”，是由思想環境的非平衡態和矛盾的不平衡性決定的。毛澤東指出：“無論什么矛盾，矛盾的諸方面，其發展是不平衡的。有時候似乎勢均力敵，然而這只是暫時的和相對的情形，基本的形態則是不平衡。矛盾著的兩方面中，必有一方面是主要的，他方面是次要的。”〔23〕不講階級斗爭、思想斗爭，甚至不敢講“斗爭”，對立的思想和矛盾就沒有辦法實現新舊轉化，正確的和進步的思想就無法在黨內確立主導地位。誠然，我們黨曾經犯過階級斗爭擴大化、“以階級斗爭為綱”的錯誤，但這并不意味著階級分析方法和階級斗爭、思想斗爭的武器就不能再使用，況且對立的思想和矛盾有可能升級為對抗的思想和矛盾。毛澤東曾指出：“共產黨內正確思想和錯誤思想的矛盾，如前所說，在階級存在的時候，這是階級矛盾對于黨內的反映。這種矛盾，在開始的時候，或在個別的問題上，并不一定馬上表現為對抗性的。但隨著階級斗爭的發展，這種矛盾也就可能發展為對抗性的。”〔24〕

新的時代條件下，我們應勇敢地拿起“黨內斗爭”這個武器，正確地使用它為黨的先進性、純潔性服務。劉少奇同志已經很好地歸納和總結了“怎樣進行黨內斗爭”的原則、態度和方法，關鍵是把握黨內斗爭的核心是思想斗爭，方法是批評與自我批評，目的是懲前毖后、治病救人，在黨內斗爭中團結黨，提高黨的紀律和威信。劉少奇指出：“具體地、適當地去進行黨內在各個時期各種原則問題上所必要的思想斗爭，而不是主觀地、機械地、捕風捉影地在黨內亂斗一陣，也不是有‘斗爭的嗜好。”〔25〕江澤民指出：“我們與國內外各種敵對勢力在滲透與反滲透、顛覆與反顛覆上的斗爭將是長期的復雜的。這是階級斗爭在我國一定范圍內仍然并將長期存在的主要表現。”“我們糾正過去一度發生的‘以階級斗爭為綱的錯誤是完全正確的。但是這不等于階級斗爭已不存在了，只要階級斗爭還在一定范圍內存在，我們就不能丟棄馬克思主義的階級和階級分析的觀點與方法。這種觀點與方法始終是我們觀察社會主義與各種敵對勢力斗爭的復雜政治現象的一把鑰匙。”〔26〕共產黨內正確思想和錯誤思想的矛盾，某些時候就是階級矛盾在黨內的反映，比如支持和贊成“西化”和“分化”中國的思想，搞“獨立王國”“小山頭”分裂黨的思想，利用宗教進行意識形態滲透的思想，野心膨脹試圖篡黨奪權的思想等等。不敢講斗爭、不敢講思想斗爭、不敢講一定范圍內的階級斗爭都是錯誤的，這就等于不敢講政治。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黨作為馬克思主義政黨，講政治是突出的特點和優勢。沒有強有力的政治保證，黨的團結統一就是一句空話。我國曾經有過政治掛帥、搞‘階級斗爭為綱的時期，那是錯誤的。但是，我們也不能說政治就不講了、少講了，共產黨不講政治還叫共產黨嗎？”〔27〕在黨員修養、思想修養領域的思想斗爭就是講政治最直接、最生動、最猛烈的體現。

（四）約束

按照《現代漢語詞典》的解釋，約束就是“限制使不越出范圍”。人具有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亞里士多德認為“人的本性就是政治的動物”。〔28〕每一個人都有著衣食住行的家庭生活欲望，都有著個人的利益，共產黨承認個人利益，并不抹煞黨員的個性。劉少奇指出：“黨員總還有一部分私人的問題需要自己來處理，并且也還要根據他的個性和特長來發展他自己。因此，黨允許黨員在不違背黨的利益的范圍內，去建立他個人的以至家庭的生活，去發展他個人的個性和特長。同時，黨在一切可能條件下還要幫助黨員根據黨的利益的要求，去發展他的個性和特長，給他以適當的工作和條件，以至加以獎勵等。” 〔29〕但是，黨員的個人欲望和個人利益的發展不是無限度的，黨員的個人利益要服從黨的利益，在必要的時候還要犧牲自己的個人利益。因為，“我們的黨員，不是什么普通的人，而是覺悟的無產階級的先鋒戰士。他應該成為無產階級的階級利益和階級意識的自覺的代表者。因此，他的個人利益完全不應該在黨和無產階級的利益之外突現出來。黨的干部和黨的領導人，更應該是黨和無產階級的一般利益的具體代表者，他們的個人利益，更應該完全溶化在黨和無產階級的一般利益和目的之中”。〔30〕黨性修養要求黨員在思想、言論、行動上嚴格地約束自己，特別是對于政治的、經濟的、心理的、文化的思想、言論和行動，要用嚴格的立場和正確的原則來約束自己，包括約束自己和家人，領導干部還要約束身邊工作人員的“大節”和 “小節”。

老一輩革命家在約束自己、親屬和身邊工作人員的“大節”和 “小節”方面給我們樹立了榜樣。新中國成立之初，毛澤東給自己定下三條原則：念親，但不為親徇私；念舊，但不為舊謀利；濟親，但不以公濟私。1949年10月9日，毛澤東給楊開智（楊開慧之兄）的信中說：“希望你在湘聽候中共湖南省委分配合乎你能力的工作，不要有任何奢望，不要來京。湖南省委派你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一切按正常規矩辦理，不要使政府為難。”〔31〕1965年4月9日，朱德給兒子朱琦的信中說：“你過去的思想是封建和資本主義的思想交叉的，總是想向上爬，越走越不通，屢說也不改。這是你混過了你的寶貴時間。現在去蹲點，同群眾看齊同吃同臥同勞動，深入了群眾中去，就真正會了解社會主義如何建設，如何完成，就會想出很多辦法，同群眾一起創造出許多新的辦法，推向前進。”〔32〕黨員都有自己的個人生活、家庭生活，高級干部也不例外，甚至有些黨員干部家庭困難，負擔沉重，需要關照的親屬很多，如果利用特權給家人、親屬、身邊工作人員“開天窗”“留后門”“走暗道”，就是把個人利益凌駕于黨和國家的利益之上，在思想、言論、行動上就越過了黨性修養甚至黨規黨紀的范圍和邊界。毛澤東、朱德對家人和親屬的約束是嚴厲的，不允許他們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共產黨的詞典里沒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位置。其他的很多革命家如周恩來、劉少奇、董必武、任弼時等都是這樣約束自己的。

共產黨員的修養與自我約束和中國古代士大夫提倡的修養還有很大不同，“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只是為了少數統治者的利益，“慎獨”“吾日三省吾身”等“大都是唯心的、形式的、抽象的、脫離社會實踐的東西”，“他們片面夸大主觀的作用，以為只要保持他們抽象的‘善良之心，就可以改變現實，改變社會和改變自己。這當然是虛妄的。我們不能這樣去修養。我們是革命的唯物主義者，我們的修養不能脫離人民群眾的革命實踐”。〔33〕所以，黨員干部不只是約束自己，還要約束家人、親屬、身邊工作人員，還要與錯誤思想作堅決的斗爭。江澤民指出：“黨是整個社會的表率。黨的各級領導同志又是全黨的表率。以身作則，廉潔自律，是各級領導干部必須具備的品格，也是黨和人民對他們的起碼要求。”〔34〕習近平對政治局的同志們講：“要操這點心，家里那點事有時不經意可能就溜過去了，要留留神，防微杜漸，不要護犢子。”〔35〕大量事實表明，學習、檢查、斗爭、約束四個環節中，約束就是衡量黨性修養的最重要標志。“黨性是以黨員的思想意識、政治觀點、言論行動來作標志，來測量的。”〔36〕既不能約束自己也不能約束他人，放任錯誤的思想意識、政治觀點、言論行動擴散，就說明前面的學習、檢查、斗爭這些環節是不合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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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胡繩.中國共產黨的七十年〔M〕. 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1991.14.

〔21〕〔22〕〔23〕〔24〕毛澤東選集：第1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306，323，322，335.

〔26〕〔34〕江澤民論加強和改進執政黨建設（專題摘編）〔M〕. 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研究出版社，2005.386-387，332.

〔28〕 〔古希臘〕亞里士多德.吳壽彭譯.政治學〔M〕. 北京：商務印書館，1997.X.

〔31〕〔32〕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老一代革命家家書選〔M〕. 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90.38，88.

〔36〕任弼時選集〔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231.

【責任編輯：陳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