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母女的傳與承

郝慶芳

真不知，在這座連青山綠樹也掩映不了的簡陋學校里，學前班老師歐肇林與校長馮芳，是如何相稱？她們是學校里20年來僅有的兩名老師，也是一對母女。

26年前，這里山路崎嶇，為了方便孩子上學，村里成立了教學點，但教學點自從開辦后的幾年里，只有歐肇林一個人堅持在崗位上。一茬又一茬的孩子聽著她的課長大成人，不管是走出大山的，還是仍然留在村里的，都對她懷著一份別樣的感情。這是她的驕傲與榮幸。每當想到學生們的一張張笑臉，她便覺得那些再也找不回來的時光，是溫暖的。

年輕時的歐肇林，一個人包攬很多事也不覺得苦。但現在年紀大了，一二年級帶不動了，只好教學前班。其實，62歲的她已經退休了，但她舍不得這個堅持了30年的崗位，舍不得娃娃們，便又主動回到學校代課。如今的歐肇林，在學校里，依然用一雙粗糙的手握著孩子們稚嫩的手寫字，帶著他們一起曬太陽。但放學后，她又會回到家里，陪老伴一起吃飯。比起從前，生活輕松了些，因為女兒馮芳已經接過了媽媽的擔子。

在母親的影響下，馮芳從小的夢想就是當老師。那年，她原本已經被省城的一所師范學校錄取，但因為村里交通不便，她沒能及時收到錄取通知書，錯過了升學的機會。之后，她與母親成了同事，一轉眼，已經22年了。

如今的馮芳，對外公干時，是這所學校的校長，要處理各項事務；上課時是任課老師，要傳授孩子們知識；坐在辦公室里時，是孩子們的班主任，要關心關注孩子們方方面面的成長；來到食堂里呢，又兼廚師，為孩子們做飯。她每天都很忙，但她對自己的選擇無怨無悔，她跟母親一樣，深愛著家鄉，深愛著可愛的孩子們。每當看到他們像小鳥一樣飛出大山，她就會覺得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值了。

學校里的學生有27名，所以，盡管身兼數職，一旦發覺有學生落下了課程，馮芳是有機會為他們單獨輔導的。這無形中提高了她的教學質量，使得這些孩子們學習成績都很不錯。有些經濟條件不錯的家長，將孩子送去城里的學校后，發現孩子的成績反而沒有在這里好，又將孩子送了回來。每次，她都微笑著重新接納。

如今，38歲的馮芳，也同母親一樣，已經在為學校尋找接班人了。最初，她將目標鎖定大女兒，她希望大女兒能讀師范學校，到時候便可接替她，但大女兒有些猶豫。她又將目光鎖定二女兒，但二女兒太小，還在上學前班，即使她真愿意繼承母親和姥姥的事業，也已經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眼下，馮芳要做的除了將孩子們教好，還要努力為他們營造良好的學習環境。為了能讓山里的孩子們得到更多人的關注與愛心，她經常發朋友圈。每當收到愛心人士們寄來的學習用具以及生活用品時，她的微笑會特別燦爛。

看到一張照片，母女倆正為孩子搖著跳繩，微笑著站在各自對面，繩子中間，一個孩子跳得很高，笑得很開心。周圍的孩子也正看著他笑，笑容那么明媚。

歐肇林與馮芳這對母女的傳與承，如燭光劃破黑暗，如春風融化冰雪，或許力量很小，卻是人世間最美的傳與承。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