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宜
維果茨基有個“最近發展區”理論,即教學應著眼于學生的最近發展區,說白了就是“跳一跳,夠得著”。落實“此時,你的學生在哪里”,也即明白學生的起點是什么。起點是教學的出發點,只有明晰起點在哪里,才能決定“教到什么程度”。
所謂備課要“備學生”,不就是備“此時,你的學生在哪里”嗎?你的學生五花八門、參差不齊,不可能站在同一個臺階上。因而,需要教師判斷:你的大部分學生站在哪里?先行者已經走到哪里?落伍者還在哪里踟躕?然后再“配餐”——不同的學生教到不同的程度,不同的學生用不同的方法!
文科的不少內容隨意性、可塑性很大。以語文教材為例,同一個文本,既可以安排在幼兒園,也可以設置在大學中文系。如一首《靜夜思》,幼兒園小朋友可以念,大學中文系也在學,但學的程度截然不同——前者就當作兒歌念叨會即可,無須分析“床”是“睡覺的床還是馬扎”之類的問題;而后者則需要研究一下,為何一首嚴格講不咋地的詩歌(“明月”“頭”都是重復的)卻能千古流傳,原因何在?須從心理學、美學、傳播學之類的“學”唇干口燥地解釋一通。文本還是那個文本,但教學卻是不一樣的教學。這在理科的教學中似乎是不多見的。
忘卻了“教到什么程度”,就會“過度解讀”,就會超前教授,就會自己知道什么就想灌輸什么,就會“教參”說了什么,就現躉現賣批發給學生……諸如此類全是不管或不知學生“此時站在哪里”的表現。
例如:把王國維的“一切景語皆情語”以及“意境、反襯、意象、情景交融”之類的“學院派”語言掛在嘴上;給小學三四年級學生半生不熟地講平仄、押韻、用典;把“教參”上編輯自我的解析生硬地搬遷到課堂上……
哺乳期的媽媽給我們教學以很大的啟示,她們最清楚給孩子“喂到什么程度”——什么時候喂蘋果泥,哪個時段加肉松,隔幾小時喂奶,一天喝幾次水……為什么我們老師(特別是語文教師)在教學中反而不知學生的深淺、饑飽呢?
語文學科是一門至今還沒有找到北的學科,“教什么”在其他學科基本是明晰的、可見的,而語文學科則是糊涂的、模棱兩可的、莫衷一是的,因而“怎么教”更是后話了。“教到什么程度”是“怎么教”自然派生出的問題,或曰是“怎么教”所有問題中的一個。教師不知道學生此時站在哪里,不明白他們離樹上的蘋果還有多大距離,就姑且把學生當作成人,把學生當作“教參”的聆聽者。
假如一節語文課因把握不好“教到什么程度”,使課堂“到處是水,卻沒有一滴可以解渴”(柯勒律治語),這怎能不低效呢?
語文教師是否該從哺乳期的母親身上得到“神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