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磊
【摘要】:極端組織“伊斯蘭國”在伊拉克境內的有生力量已經被消滅,伊拉克的的重建序幕被拉開。長期的戰亂和動蕩的局勢使伊拉克的重建面臨資金不足、缺乏政治合力、安全保障缺失的結構性困境。伊拉克的整體重建完成需要將近10年時間,破解該困境需要伊拉克人民和國際社會的共同努力。
【關鍵詞】:伊拉克 重建 “伊斯蘭國”
極端組織“伊斯蘭國”的肆虐以及各方對該組織的反恐行動給伊拉克政治、經濟、社會等方面造成了嚴重的影響,使本已千瘡百孔的伊拉克國內形勢雪上加霜。在多方努力下,2017年12月9日,伊拉克總理海德爾·阿巴迪宣布伊拉克政府軍已經將這一恐怖組織徹底趕出伊拉克,在此背景下,伊拉克重建被再次提上日程。[ 2011年,伊拉克戰爭結束,但該國境內仍然局勢動蕩,民眾們期盼已久的和平與穩定并沒有實現,中東劇變背景下強勢崛起的恐怖組織“伊斯蘭國”將伊拉克變為恐怖活動的大本營,伊拉克也再次陷入水深火熱之中。]2018年2月12日,伊拉克重建國際會議在科威特召開,拉開了“后伊斯蘭國”時代國家重建的序幕,但資金短缺,政局不穩,政治難以形成合力,安全局勢依然嚴峻等因素造成了伊拉克重建的結構性困境。
一,經濟損失巨大,重建缺乏資金
各方與“伊斯蘭國”的戰爭以及大范圍的安全缺失導致伊拉克境內發生了嚴重的人道和經濟危機,貧苦率居高不下,重建缺乏資金。自2014年,反擊“伊斯蘭國”的戰爭奪去了67000伊拉克民眾的生命,超過三百萬民眾失去家園,將近九百萬伊拉克人需要人道援助,伊境內“伊斯蘭國”所占領區域內的基礎設施遭到嚴重損毀,多條貿易路線被切斷,當地投資和經商環境受到嚴重影響。同時,大片農田被毀,農產品減產達40%,嚴重削弱了伊拉克的糧食供應能力,成百上千的農民逃至城市尋求生機。世界銀行的報告顯示,“伊斯蘭國”的入侵以及反擊該組織的戰爭所造成的總體損失將近457億美元,而重建和恢復則需要近882億美元。[ World Bank Group. Iraq Economic Monitor: From War to Reconstruction and Economic Recovery. Spring 2018. Washington, DC.]國際石油價格下跌使得伊拉克的財政狀況持續惡化,對外貿易和增長潛力大大下降,伊拉克的貧困率急劇上升。伊拉克的貧困率從2007年的22.4%下降到2012年的18.9%,而對“伊斯蘭國”的戰爭以及石油收入的下降又使其急劇上升。2014年伊拉克全國的貧困率為22.5%,而2015年又有將近300萬人陷入貧困。在庫爾德地區,由于140萬伊境內難民和24萬來自敘利亞的難民的涌入,該地區的貧困率達到了41.2%。在貧困率居高不下,國家基礎設施建設嚴重滯后,經濟結構單一,投資和經商環境惡劣的情況下,伊拉克缺乏足夠和持續的資金來源來推進重建工作。伊拉克重建需要將近900億美元,而在科威特舉行的伊拉克重建會議上,該國僅僅募集到了300億美元,與所需差距較大。
二,民族、宗教派系矛盾凸顯,重建政治阻力巨大
伊拉克99%的人信仰伊斯蘭教,其中什葉派占55%至60%,遜尼派占40%。[? Ranj Alaaldin, Containing Shi'ite Militias, The Battle for Stability in Iraq, Policy Briefing, Brookings, December 2017.]教派沖突早在兩伊戰爭時期就已經凸顯,薩達姆政權覆滅后更是呈激化之勢。對權力的重奪構成伊兩大教派持續沖突的根源,國家重建緩慢、“基地”、“伊斯蘭國”等外部勢力的作用及兩教派間的宗教差異和歷史矛盾、政府腐敗,缺乏體現各方利益的強有力政府則成為激化沖突的外部因素。
庫爾德問題亦是伊拉克重建的掣肘之一。伊拉克政府并不希望看到其國家統一和領土完整受到威脅,因此歷屆政府長期以來均對庫爾德人的獨立要求采取打壓之勢。隨著與“伊斯蘭國”戰爭的結束,關于未來庫爾德地區未來的權力劃分和控制土地的多少成為一個棘手的問題。在2013年到2017年之間,庫爾德人在參與打擊“伊斯蘭國”的戰爭期間,占領了包括基爾庫克在內的部分蘊藏大量石油和天然氣資源的領土,這些領土將近20%被伊拉克政府在戰后重新收回。究其原因,首先是為了阻止庫爾德人私自將伊拉克境內的油氣資源出口其它國家和組織,其次也是對庫爾德工人黨在2017年舉行的獨立公投進行的強硬回應。庫爾德問題作為中東地區的第二大民族問題已經由來已久,在“伊斯蘭國”肆虐的背景下,其借反恐之名發展其民族獨立運動力量,對伊拉克的重建構成了巨大的政治威脅。
三,安全挑戰嚴峻,重建缺乏安全保障
伊拉克國防落后,國內安保力量緊缺,境內依然有“伊斯蘭國”恐怖分子存在,境外面臨周邊鄰國的安全威脅,重建缺乏維護安全保證穩定的大環境。伊拉克國內的重建工作要順利展開并有條不紊地進行下去,滿足人民的生活需求,一個安全的國內環境是不可或缺的。伊拉克需要足夠的軍事及安保力量來抵擋來自伊朗、土耳其等鄰國的威脅,應對國內潛在的極端組織威脅,什葉派和遜尼派,阿拉伯人和庫爾德人之間爆發沖突的威脅。而伊拉克軍隊目前普遍存在腐敗猖獗、執行力缺失、戰斗力低下,資金缺乏使得該國政府難以擔起維護國家安全,保障社會重建的重任。
雖然伊拉克已經宣布已經將“伊斯蘭國”消滅,但該組織的殘余成員依然流落在伊拉克與敘利亞的交界地帶,他們依然可以發動暴恐襲擊,依然可以對其目標構成威脅,區別在于其行為方式由以前“建國”時期的明目張膽轉為地下秘密活動。同時,伊拉克境內還有其他極端組織依然保持活躍,構成事實上的威脅。此外,教派、民族矛盾因“伊斯蘭國”的蓄意挑撥而更加尖銳,沖突頻發,對伊拉克國內的安全穩定造成嚴重威脅,引發了各個鄰國乃至域外大國等利益攸關方的關注與介入,不利于伊拉克專心搞重建。
安全的缺失使得安全的重建迫在眉睫,而伊拉克的安全重建依然舉步維艱。據美國國會研究服務局(CRS)統計,伊拉克從2008年至2015年訂購了價值344億美元的武器訂單,其中絕大部分是通過預付資金和債務的方式進行的,對于本已負債累累的伊拉克政府,這無疑加重了其財政負擔。[ Catherine Theohary, Conventional Arms Transfers to Developing Nations, 2008-2015, 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 December 19, 2016, pp. 30 & 47, https://fas.org/sgp/crs/weapons/R44716.pdf.]伊拉克目前重建的資金主要來源于國際投資和捐助,在伊拉克重建投資大會上所籌得的資金不但與伊拉克的籌集目標相去甚遠,而且其用途主要為基礎設施重建,對于安全重建的投資則捉襟見肘。在可以預見的將來,由于資金的缺乏,伊拉克的安全重建將會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陷入停滯。
四,關于破解困境的思考
第一,緩和民族及宗教不同派系矛盾,創造政治合力。伊拉克的民族、宗教矛盾由來已久,不同民族、宗教派系間的利益交織錯綜復雜,沖突頻發,其解決難度之大使其成為伊拉克重建所面臨的最棘手的問題。然而,恐怖組織“伊斯蘭國”的出現使其成為伊拉克不同利益群體共同的敵人,與該組織的戰爭為伊拉克不同利益群體間的合作創造了機會,這對于后續重建的合作是有利的,然而如何將合作落實為具體化和常態化的機制,則需要來自伊拉克政府以及其他利益群體共同的政治合力做支撐。另一方面,對于普遍存在的政府官員腐敗問題,伊拉克當局也應以“刮骨療毒”的決心繼續推進反腐改革,唯有改革和廉政才能獲得民心,才能在更大范圍內獲得重建的合法性。
第二,穩定國內安全局勢,吸引外部捐助與投資。伊拉克單一的石油出口經濟結構以及國內千瘡百孔的經濟環境顯然無法負擔巨額重建資金。鑒于伊拉克局勢仍然不穩,恐怖襲擊依然時有發生,雖然該國重建所釋放出的投資潛力巨大,但大部分企業組織仍在觀望中。因此,伊拉克應通過維護安全,穩定局勢來吸引國際資本參與本國重建,以安全保護經濟增長,以經濟增長促進安全建設。·在此過程中,國際社會也應給予伊拉克重建的信心,持續給予伊拉克資金援助直到其實現初步的自我維持式的循環增長。
【參考文獻】
【1】 李福泉,權新宇.伊拉克教派沖突的特點、緣由與前景[J].哈爾濱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06):3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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