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在探索中……

文/林子

相信每一個女性在進入情竇初開的時期,都會有許許多多的夢想，其中一個夢想就是要做一個好母親。想象自己的寶寶出生后粉粉的臉兒和粉嫩的身體；想象寶寶在自己懷抱中被溫暖地注視著的情景；想象寶寶“咿咿呀呀”與自己對話的感覺，幸福的熱流會通向全身。

做一個合格又成功的母親是每一個女性的愿望。但真正做起來就不容易了。

有一天，一個電話打進來。一位母親要帶女兒見我，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母親帶著女孩來了，不等坐定，就滔滔不絕地講起來。她說：女兒上初二，不好好學習，回家不復習功課，每天要多次催促才寫作業。她在一家公司工作，還擔任要職，壓力很大，回到家還要盯著女兒的學習。看到女兒最近越來越不像話，她打女兒，女兒反而滿不在乎，與她對立起來。為了女兒的學習，上班的時候她把工作放在一邊，跑到學校，從教室的窗外觀察女兒的上課狀態。她說，我幾次去看她，都見她斜著身子，不看黑板，老師講課好像跟她沒有關系。邊說邊學著女兒的課堂坐姿。她還說，等女兒上初三，她準備提前退休，陪著女兒，盯著她學習。說到這兒，這位母親有些傷感。我理解，這位母親干練的外表說明她很看重自己的事業，但為了女兒不得不丟棄時，她內心隱隱作痛。誰沒有自己的理想，誰沒有自己價值體現的需要呢？我并沒有把這份感情流露出來，反而把話鋒一下子轉向女孩。因為看到她一直坐在那兒，保持著沉默。我對這位母親說：“你感覺到了嗎？你講話期間，你女兒一直沒有插話？”她似乎猛地醒來：“噢，是嗎？”她好像剛剛察覺出來似的，看著女兒，眼睛里有一種愛和怨的交織。“你女兒很有涵養，她一直微笑聽完你的訴說。”我把“訴說”兩字說得很重。輪到女孩不好意思了，在這瞬間，我看到女孩受到鼓勵時所特有的羞怯和靦腆，像一支小小的薔薇花。母親破涕為笑，“噢，是嗎？我還沒發現她有這個優點。”“現在你的眼里看到的全是不好，可總會有好的地方吧。”我說。“她愛寫東西，寫得還不錯。”“這就對了。”“進來這一會兒我們就發現她的優點了。”我說。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對女孩，同時也向女孩母親示意：“我們單獨聊聊？”

我和女孩兒走進另一個房間。坐下后還沒等我開口，女孩先開口了：“老師，你知道我們學校……”我笑著注視著她，全身心地傾聽著……女孩兒從學校談到她的家，又談到她自己。她說：“爸爸媽媽很愛我，我要什么就會買什么。”她還說：“我爸我媽一吵架就摔東西。我5歲的時候，就給他倆勸架。現在，我一生氣也摔東西，我覺得挺解氣的……我媽現在逼我，我忍不了，我準備出走。”“到哪兒？”“沒想好，走了再說。”“外邊挺危險的。”“我知道，可我真的沒辦法，媽媽天天看著我，還讓別的阿姨看著我，每天只能玩一小會兒，就得回來看書。我根本看不下去。我們班好多同學不學習。”女孩這時啟動了“自我防御機制”中的“泛化”和“合理化”。意思是：你看不學習的人是多數。同時她知道自己不自覺學習是不對的，也就是說，她承認事實，但找出了一個自認為合理的理由，通過這種歪曲事實的方式達到保護自尊心的目的，不料，被我察覺了。“你們班有學習好的同學嗎?”“有。”“幾個?”“特別突出的有三四個，還有幾個不錯的。”“你屬于哪一種?”“我屬于中等，但只要我稍加努力就能上到不錯的那撥去。”“那也就是說學習到上游，對你不算是件難事，是嗎？”“沒錯。”女孩說這句話時有幾分驕傲。看來，14歲的女孩是青春期逆反心理在作祟。

最后，我對女孩兒說：“我們談了這么長時間，我發現你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孩，表現在你的思路很清晰，在你敘述過程中，盡管從學校談到家庭又談到你自己，但始終很有條理，讓我聽得明白。這與你喜歡寫作有關系。但你說的不費勁兒就能升到班里學習上游行列，我還是持保留態度的(女孩愣了一下)，因為你現在學習狀況還在中下游，況且，為了你的學習你媽媽都要提前退休了，這是個問題。”說到這兒，我停頓了一下，看著女孩兒。女孩兒的表情有點為難，能察覺出來，她知道自己的學習能力，但又似乎舍不得玩的機會。我發現運用的這一小小激將法在起作用。女孩的自尊心受到了觸動。我以商量的口氣繼續說：“能不能這樣，你回去‘稍加努力’，看看能不能升到中上游。當然，我說的是‘稍加努力’，不是時時刻刻地看書，那誰也受不了，每天必須留出玩的時間，學習和娛樂是互補的。你說對不對？”女孩兒笑了。看得出，她很高興。又談了一會兒，我結束了與女孩的對話。

重新與女孩母親坐下來，她十分激動，因為女孩回到媽媽身邊時與她擁抱了。她說女孩在這之前一直不怎么跟她說話。一說到這兒，她又流淚了。我理解她作為母親疼愛女兒的心境。我對她說：“一個人生活的環境很重要。對于一個孩子，家庭的環境尤為重要，因為他們的成長是從家庭起步的。他們最初的學習就是從父母那里開始的。現在你看到女兒的很多習慣有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她點點頭)，那就是她后天習得的，這些習得大部分是從父母身上學習而來的。譬如，女兒發脾氣時要摔東西(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女孩兒現在處在青春期，母親有些做法激起了她青春期的逆反心理。給孩子營造一個和睦的家庭環境，給她一定的自由空間，這對青春期孩子心理的成長很重要。女孩母親接受了我的建議，并愿意控制自己的情緒，配合我的初次咨詢，一起為女孩的身心健康努力。

之后的一段時間，女孩和她的母親與我通了幾次的電話。進展情況不錯，女孩在履行著與我的合約，一直在“稍加努力”，她的母親也做得很好。

分析：

按照埃里克森理論分析，女孩兒的自我認同感還沒有完全確立，進而形成自我認同感混亂。自我認同感其實就是一個人對自己的認識，像“我是誰”“我過去曾經怎樣”“我現在是怎樣的”“我將來會怎樣”，青少年在這一階段觀點多樣化，對于成熟的自我認同感發展來說，探索并形成適當的信念和價值觀是最重要的。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會漸漸懂得真實的自我是什么樣的。女孩兒的談話不難看出她的自我認同感并沒有清晰地確立起來。雖然這一切與她過去分不開，但對她進行恰當的指導會有一定的輔助作用。通過咨詢，反饋回來的信息說明女孩兒在努力尋找自我。正像她自己說的，她正在“稍加努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