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與東盟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競爭力比較

王斐蘭

(福建商學院，福州 350012)

一、引言

近年來，新一輪的信息技術革命在全球范圍內興起，涌現出大量新技術、新產品、新業態和新模式，建立在信息技術基礎上的現代服務迅速崛起[1]。在服務貿易領域與信息技術有較強關聯性的是電信、計算機與信息服務貿易，這是服務貿易的新興領域，已成為推動一國產業結構升級和經濟增長的重要動力。中國與東盟由于地緣和文化優勢，長期保持密切的經貿往來，中國已成為東盟最大的貿易伙伴，東盟也給中國經濟發展帶來了機遇[2]。隨著中國—東盟自貿區的發展和“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中國與東盟的經貿合作邁上了新的臺階，中國與東盟應順應全球信息化的發展趨勢，大力發展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增強國際競爭力，實現共贏。

本文利用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UNCTAD)數據庫，基于BPM6修訂后的2005—2016年貨物和服務貿易統計中電信、計算機與信息服務貿易(telecommunications, computer and information service)數據，研究中國—東盟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的發展情況和競爭力水平。由于東盟十國中老撾、越南、緬甸和文萊存在數據年代斷檔的情況，基于數據的完整性，下文的東盟國家指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印尼、菲律賓和柬埔寨。

二、中國—東盟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發展情況

(一)中國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發展情況

總量分析。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中國電信、計算機與信息服務貿易發展勢頭良好，規模不斷擴大。如表1所示，2005年電信、計算機與信息服務貿易進出口額僅為45.48億美元，2005—2016年，除2009年受到金融危機的影響進出口額略微回落外，其他年份均保持較快增長，2016年進出口額增至381.93億美元，是2005年的8.4倍。

結構分析。如表1所示，2005—2016年，中國電信、計算機與信息服務貿易的出口額始終大于進口額，貿易差額保持順差。2005—2016年出口額年均增長率為22.13%，進口額年均增長率為18.47%。可見，出口額和進口額的增速都非?？欤页隹谠鏊俪^了進口，貿易順差呈擴大趨勢。

表1 2005—2016年中國電信、計算機與信息服務貿易進出口情況 百萬美元

(二)東盟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發展情況

1.東盟總體發展情況

從總量來看，東盟電信、計算機與信息服務貿易規模不斷擴大。如表2所示，2005年東盟進出口總額79.23億美元，2005—2016年逐年遞增，2016年進出口總額308.16億美元，增長了288.94%。

從結構來看，東盟出口額逐年遞增，從2005年的42.15億美元增長到2016年的159.06億美元，增長了277.37%；進口額除2009年受金融危機的影響稍有回落外，其余年份都保持增長，2016年進口額為149.10億美元，比2005年增長了302.1%。2010年之前同期的出口額和出口增長率均大于進口，2010年之后進口增長率反超出口，貿易順差縮小甚至出現逆差，說明東盟對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的需求不斷增加。

表2 2005—2016年東盟電信、計算機與信息服務貿易進出口情況 百萬美元

2.東盟國家發展情況

東盟國家的電信、計算機與信息服務貿易發展不平衡，兩極分化嚴重。就出口而言，新加坡出口額最高且保持增長趨勢，2016年出口額為64.55億美元，占東盟出口總額的40.58%；菲律賓起點較低，但通過大力發展服務外包等產業，出口額穩步上升，超越馬來西亞和印尼，成為第二大出口國；馬來西亞和印尼早期水平與新加坡相當，但后續發展緩慢甚至回落；泰國出口額處于偏下水平，沒有明顯增長；柬埔寨作為經濟水平和信息技術水平都比較落后的國家，出口額占東盟出口總額始終不超過1%。

就進口而言，總體情況與出口相似，且兩極化程度比出口更甚。新加坡遙遙領先于其他國家，2009年跨越式增長之后保持高增長率，直到2014年略微回落，其他東盟國家進口規模和發展速度都顯著落后于新加坡；馬來西亞和印尼雖然早期與新加坡相當，但后續發展緩慢，差距越來越大；菲律賓的進口水平顯著低于其出口水平，同年期的進口額與泰國大致相當；柬埔寨的進口額極少。

三、中國—東盟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競爭力比較

(一)中國—東盟競爭力效率指數比較

1.貿易競爭力指數

貿易競爭力指數(Trade Competitive Power Index，TC)指一國某產業進出口貿易的差額占該產業進出口貿易總額的比重[3]。當TC>0時，說明該國該產業有競爭優勢。一般認為，當TC>0.8時，有較強的競爭優勢；當TC<-0.8時，有較大的競爭劣勢。

中國TC指數2005—2016年均為正數，說明中國具有一定的競爭優勢，但TC指數最高值僅為0.5，說明競爭優勢不強。東盟2005年TC指數高于中國，說明早期東盟的競爭力大于中國。2005年之后中國TC指數都顯著高于東盟，說明中國的競爭力在不斷增強，但東盟沒有提升，其TC指數始終在0附近，由微弱的競爭優勢變為競爭劣勢。

表3 中國—東盟電信、計算機與信息服務貿易競爭力指數

菲律賓的TC指數顯著高于中國和其他東盟國家，除2005年外始終穩定在(0.6，0.8)的區間，2009和2010年突破了0.8，具有很強的國際競爭力。其他東盟國家的TC指數發展態勢比較接近，均由正數逐漸降為負數，由略微的競爭優勢轉變為競爭劣勢。

2.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

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Revealed Comparative Advantage Index，RCA)指一國某產業出口額占該國出口總額的比重與世界出口總額中該產業出口額所占比重的比率，反映一國某產業的出口水平與世界出口水平比較的相對優勢[4]。一般認為，當RCA>2.5時，具有極強的競爭力；當1.25

如表3所示，中國的RCA指數在2012年之前都在0.8以下，說明競爭力較弱；2012年突破0.8之后保持在(0.8，1.25)的區間，說明經過多年的發展，競爭力穩步提升，具有中度競爭力。東盟的RCA指數在2005年高于中國，但之后沒有明顯增長，始終保持在(0.4，0.6)的區間，說明東盟的競爭力雖然早期高于中國，但后期被中國超越，且差距越來越大。

菲律賓的RCA指數總體上領先于中國和其他東盟國家，歷年均大于0.8，除早期(2005和2006年)及2015年外，其他年份均超過1.25，顯示出較強的競爭力。中國早期的RCA指數低，但之后保持穩定增長，與菲律賓水平最接近。印尼早期競爭力最強，2007年RCA指數高達1.49，但之后衰退顯著，是東盟國家中競爭力下降最明顯的國家。馬來西亞的RCA指數一直穩定在(0.6，0.8)的區間，說明競爭力沒有明顯的變化，一直處于偏弱的位置。而新加坡、泰國和柬埔寨的RCA指數均在(0，0.4)的區間，說明競爭力較弱。

3.凈出口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

凈出口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Net Export Revealed Comparative Advantage Index，NRCA)指一國某產業出口在出口總額中的比例與該國該產業進口在進口總額中的比例之差[5]。當NRCA>0時，說明有競爭優勢；當NRCA<0時，說明有競爭劣勢。

如表3所示，2005年中國NRCA指數僅0.31，不到同年東盟的1/3，但之后發展迅猛，2016年增長到9.37，是2005年的30倍，是同期東盟的133倍。東盟的NRCA指數呈下降趨勢，競爭優勢逐漸變弱，轉為競爭劣勢。

與上述指數類似，菲律賓的NRCA指數顯著高于中國和其他東盟國家，尤其2016年實現了跳躍性增長，NRCA指數高達14.74。中國始終保持增長態勢，與菲律賓最接近。同年期新加坡、馬來西亞和泰國的NRCA指數比較接近，都在0附近，由正數變為負數，表明這三個國家由微弱的競爭優勢轉變為競爭劣勢；印尼早期NRCA指數與菲律賓接近，但之后一路降低，到2016年印尼NRCA指數為-2.91，是東盟國家中降低最明顯的。柬埔寨NRCA指數始終小于0，一直處于競爭劣勢。

(二)中國—東盟競爭力規模指數比較

國際市場占有率(International Market Share，MS)指一國某產業的出口額占世界該產業出口總額的比重[6]。MS指數越大，說明一國該產業的規模越大，競爭力越強。

如表3所示，2005年中國的MS指數僅為1.15，同年東盟MS指數為2.02，是中國的1.76倍，說明東盟早期國際市場的占有率高于中國。之后中國MS指數持續上升，與東盟差距逐漸縮小，到2010年反超東盟后一直保持領先水平。2016年中國MS指數為5.16，比2005年增長了348.70%。東盟MS指數從2005—2016年僅增長了60%，遠遠不及中國。

新加坡的MS指數最高，且總體呈上升趨勢，2016年為1.31，領先于其他東盟國家；菲律賓雖然起步較低，但發展態勢良好，MS指數逐步上升，2016年跳躍式增長，成為僅次于新加坡的第二大國；馬來西亞雖然起步與新加坡水平相當，但發展緩慢；印尼的MS指數下降最顯著；泰國尤其是柬埔寨MS指數都很低，且十二年來發展緩慢。

(三)中國—東盟競爭力比較小結

本部分用TC、RCA和NRCA三個指數從效率角度評價與對比2005—2016年中國—東盟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的競爭力發展情況。其中，RCA沒有考慮進口因素，而TC和NRCA都考慮并剔除了進口的影響；RCA將本國與世界進行比較，而TC和NRCA沒有考慮本國與世界的比較。另外，這三個指數評價競爭力時難免會受到國家貿易政策的影響，如果一國鼓勵出口并限制進口，計算出來的競爭力就會增強。因此，還必須從規模角度來評價考慮國際市場占有率MS指數。通過比較，我們可以得出：第一，中國與東盟比較，中國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起步晚，起點低，早期無論是效率還是規模，競爭力都比東盟弱。但是中國在該領域發展迅猛，競爭力不斷提升，與東盟差距縮小并且全面超越。第二，中國與東盟國家比較，中國的國際市場占有率顯著高于東盟各國且差距越來越大，說明中國是市場規模最大和發展速度最快的國家。菲律賓在效率方面的競爭力領先于中國和其他東盟國家，說明中國在該領域是大國但還不是強國，中國的競爭力主要體現在規模上，而菲律賓的競爭力主要體現在效率上。第三，東盟國家之間比較，發展不平衡，兩極分化現象嚴重。菲律賓和新加坡具有較高的國際競爭力水平，馬來西亞居中，印尼和泰國較低，柬埔寨最低。

出現以上情況的重要原因有以下三個方面：

就中國而言，第一，服務外包產業的發展推動了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競爭力的提升。中國緊緊跟隨新一輪全球產業轉移的主流，發展成僅次于印度的全球服務外包第二大承接國。通過承接發達國家的服務外包，中國積累了大量的技術優勢和市場優勢，信息技術外包成為中國構建現代服務業競爭力的重要內容。第二，國家高度重視為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發展提供制度保障。近十多年來，中國政府把計算機、軟件和信息服務業的發展提升到國家戰略高度，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法規，推動工業化向信息化發展。第三，自主創新和研發能力的提高為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競爭力提升注入源源不斷的動力。受益于在智能產品、網絡技術、新一代通信技術等新興領域的創新和研發能力，中國的競爭力快速成長[7]。

就東盟而言，在全球分工的大背景下，東盟長期作為電子元件、計算機、通訊設備等的生產和加工基地，早期積累了一定的技術優勢，使其在該領域的服務貿易方面具有較強的競爭力。但是隨著新一輪信息技術革命的發展，初級加工和制造業逐漸失去競爭優勢，而東盟沒有及時進行技術換代和產業升級，在該領域的競爭優勢逐漸衰退。

就東盟國家而言，東盟各國的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存在巨大差異，有新加坡經濟發展處于全球領先水平的國家，也有菲律賓、印尼、馬來西亞、泰國經濟發展整體較好的“亞洲四小虎”國家，還有柬埔寨經濟發展落后的國家。這就造成其信息技術水平的差異，以及在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領域發展的不平衡性。東盟的信息經濟主要集中在新加坡、菲律賓、馬來西亞和印尼。新加坡重點發展高科技產業，菲律賓重點發展信息服務外包產業，馬來西亞重點發展電子信息產業，印尼重點發展電子商務等互聯網產業。另外，菲律賓競爭力效率指數優勢突出的主要原因是在加工基地中具有“龍頭”地位，存在一定的產業優勢，且菲律賓與西方國家語言、文化相似度高，承接服務外包具有優勢。

四、建議

綜上所述，中國近十幾年來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發展突飛猛進，競爭力不斷增強，東盟雖然發展相對緩慢，但存在很大的上升空間。未來在中國信息化水平不斷提高而現有市場趨于飽和的趨勢下，中國必將進一步走出國門，開拓新興市場，尋求更大的發展空間。東盟作為中國重要的貿易伙伴，其大部分成員國家正處于工業社會向信息社會轉型階段，社會的發展和產業轉型升級必然會帶來對信息化建設的迫切需要[8]，從而帶動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的發展。當前，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全面實施，中國—東盟合作已經步入更高的階段，中國與東盟在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領域的合作將迎來新的發展機遇。本文針對中國—東盟的競爭力情況，就中國—東盟發展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提出三點建議。

第一，以信息化建設帶動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的發展。中國—東盟應加強信息化方面的基礎設施建設，雙方應積極參與和共同推進連通彼此的通訊網絡建設，加強在云計算、物聯網等新型信息化基礎設施上的合作，以信息化建設帶動雙方在信息技術領域的貿易合作。

第二，進一步加大服務貿易市場的開放。中國—東盟應進一步加快新興服務市場的開放，特別是網絡通訊基礎服務、互聯網和大數據服務等領域，減少和消除貿易壁壘，促進相互之間的投資和企業合作，使中國—東盟成為全球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業發展的重點區域，實現競爭力的提升。

第三，分重點、分層次與東盟國家開展信息服務貿易領域合作。應充分考慮東盟各國經濟發展水平和競爭力水平的差異，對于和中國競爭力水平類似甚至超越中國的國家，應促進在該領域分工的細化與差異化，盡量避免同質化競爭，通過建立合作關系，發揮各自的比較優勢，促進雙方信息技術水平和服務水平的共同升級。對于和中國競爭力水平差距比較大的國家，中國可定位為技術和服務的提供方，擴大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出口，并利用東盟市場推廣中國的技術標準和服務標準?？傊瑧`活并有差別地推動中國與東盟國家的信息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發展，最終達到共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