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狼》系列電影的圖騰情懷解讀

李海倫

上海體育學院

一、導演心中的狼圖騰

圖騰信仰源自原始部落對與自然界動植物神秘力量的崇拜，他們把圖騰當做自己的祖先，通過圖騰紋身，佩戴圖騰裝飾，或者模仿圖騰的聲音，幻想著自己和圖騰融為一體，從而獲得圖騰的力量。如李小龍以龍為名，龍圖騰賜予了他無窮的力量，塑造了他不屈的靈魂，從他的電影中就可以感受到威武霸氣，神圣不可侵犯的“龍性”。他也自覺化身成民族圖騰的守護者，通過電影《猛龍過江》《龍爭虎斗》致敬龍圖騰，他那響徹心谷的叫喊仿佛是神龍的咆哮，是想喚醒華人被壓制的“龍性”。在《猛龍過江》影片結尾語“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無論唐龍走到任何地方都一樣受人敬仰”，它并沒有用尊敬一詞而是用了敬仰，其實就是對龍圖騰的致敬。從《狼牙》到《戰狼1》再到《戰狼2》，吳京的作品與狼戚戚相關并不是某種巧合，對于他來說狼就是他的圖騰，早在他第一部自導自演的電影《狼牙》中有一段與女主的對話就暗示著他對狼圖騰的敬仰——女主角看到阿布（吳京飾）的頸上吊墜時問答：“這是什么”？阿布回答：“狼牙”，女主：“你喜歡狼嗎”？阿布：“我是尊敬他，他是我們草原的守護神，我們游牧民族相信人死后狼可以把我們的靈魂帶上天堂”，特別是在電影快結束時阿布為了救女主角，像狼一樣戰斗，直到四肢具廢也不放棄，關鍵時刻頸上的狼牙吊墜還為阿布擋了一刀，更是印證了狼是其守護神之說。這種敬仰之情在《戰狼2》中冷鋒的經典臺詞：“一朝是戰狼，終身是戰狼”中更是得到強烈體現，堅定表明他對狼的敬仰，完成了對狼圖騰的致敬。

二、狼性的宣泄

狼圖騰的信仰賦予了吳京生生不息的狼性，使其渴望在電影藝術中通過狼性的行為進行宣泄，從而獲得自我精神的回歸，從《狼牙》到《戰狼1》到《戰狼2》，他都表現的像一匹兇狠的狼，其實就是他內心的狼性宣泄。

（一）桀驁不馴的脾性

狼是一種野性十足，難以馴服的動物，吳京的脾性與之非常相似，《戰狼2》籌備期由于不是熱門IP導致各種投資商都不看好他，要開機了還差2000萬資金，面對資金短缺的壓力他并沒有更改劇本以迎合投資商、壓縮制作成本的意愿，而是把自己的全部房產抵押出去，總共1.5個億投資，自己就掏了8000萬。他態度堅定地說：“你不能左右我，不能讓我向商業市場、向金融（資本）去妥協，”像狼一樣不為嗟來之食向人搖頭晃尾。他所演繹的冷鋒，也是一個“不服管教”的軍人，總是游走在違紀和禁閉的邊緣，在《戰狼1》一開場便違背軍令開槍擊斃匪徒，隨后便被關禁閉，面對龍小云的威嚇，他依然堅持自己立場毫不動搖，最終令她折服，將其收納為戰狼中隊成員。吳京沒有被資本所馴服，也通過影片展現了自己的“桀驁不馴”，創造了中國電影票房奇跡，向廣大文藝工作證明了資本誠可貴，藝術價更高。告訴了中國電影人應該堅定藝術追求，并持之以恒地堅持下去，做一個有氣節的電影藝術工作者。

（二）敢于戰斗的血性

狼是一種血性十足的動物，一旦嗅到血味便異常勇敢，頑強，堅韌，兇猛無比。翻譯到人性之中則表現為對強者不卑不亢、敢怒敢言、敢作敢當，在危難之際、關鍵時刻，敢于自告奮勇，挺身而出，抑惡揚善，伸張正義。吳京幼年習武，再加上軍隊的磨練，熔煉了他的血性，使他在電影中成功塑造了肌肉健碩、拳腳兇狠、大義凜然的鐵血軍人，《戰狼2》中當冷鋒看到戰友的家屬被惡霸欺凌時，不顧革職的風險，一腳將其踢飛，重傷惡霸，顯示了出狼一般的兇狠。這種血性與大反派的對決戰，得到充分體現，為了拯救民眾，也為了替女友復仇，冷鋒喊出“Blood for blood”（血債血償），沒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拳拳到肉，招招見血的舍命相搏，最終一頓亂拳將囂張的大反派錘死。在充滿青春懷舊的“小鮮肉”里“突?！背鲆粋€血性的、戰斗的、人格化的真實景觀，而且把國家意識和責任氣質的內涵融入其中，讓人感到意外而滿足[1]。冷鋒的出現，在盛行“小鮮肉”“花美男”陰柔之美的娛樂圈打了一劑陽剛之血，帶動了《空天獵》《紅海行動》等其他血氣方剛的影視作品出現與熱映。正如吳京所說：“中國的觀眾憋得太久，我們太需要在銀幕上看到一個中國的超級英雄了”。長期以來熒幕硬漢一直被歐美大片霸占，當年李小龍的出現讓世界看到中國人的血性，特別是在電影《精武門》中一腳踢碎寫有“東亞病夫”四個大字的牌匾，向世界宣告了黃種人的強悍時，令無數華人揚眉吐氣，何時再現中國式的熱血男兒成為觀眾熱切的期盼。

隨著女性的經濟獨立和文化話語權的崛起，溫順的、高顏值的“小鮮肉”就成了她們的娛樂審美和消費對象[2]，社會又把注意力轉向對“小鮮肉的”的關注，“小鮮肉”成為熒幕消費主體，導致片酬分配失衡，電影制作出現看形式忽視內容的局面，國民沉醉在“美色”之中，削弱了該有的血氣。一旦一個民族血氣耗盡，便雄心不再，鋒芒鈍化，骨里酥軟，注定是沒有出息，難以在世界民族之林立足。吳京似乎是想通過《戰狼》系列電影，突破了陰柔的籠罩警醒萬千觀眾：“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道而重遠”，“天行健，君子當以自強不息”，一個偉大的民族應當具有民族的血性，銀幕上需要彪悍、頑強、熱血、大義、有責任、有擔當的熱血男兒，不能讓虛幻縹緲的霓裳羽衣曲蓋過了威武雄壯的秦王破陣樂，重蹈“漁陽鼙鼓動地來”的劫難?！?/p>

（三）捍衛族群的意識

狼是群居動物，有很強的族群意識，能嚴酷的環境中生存，靠的是族群的團結，不拋棄不放棄任何一個成員。戰狼中隊副隊長邵兵說道：“狼是群體動物，一頭狼打不過一頭獅子或老虎，可是一群狼，可以天下無敵....”。它們共同守衛族群的領地，保護族群的安全，一旦受到威脅，則展現極強的攻擊性。《戰狼2》中當大家在面臨誰先撤離問題上產生矛盾，人心渙散時，冷鋒眼神堅毅的看著大家，語氣肯定地說“everybody,we leave together”，沒有放棄任何一個非洲兄弟。兩部《戰狼》講述的都是中華民族族群安全受到嚴重威脅，戰狼冷鋒挺身而出，以“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的決心，誓死捍衛族群的故事，告誡了觀眾，中華民族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族群，我們應當自覺捍衛族群利益。

三、“國民狼性”的激發

《狼圖騰》作者姜戎認為以龍為圖騰的農耕民族背后潛藏著以狼為圖騰的游牧民族，游牧文明對農耕文明的威脅是中華文明發展的主要動力，“正是由于歷史上游牧民族強悍進取的狼精神,不斷為漢民族輸血,中華文明才得以發展且從未中斷?！盵3]在影片中吳京所飾演的戰狼冷鋒準確的傳遞了狼圖騰所蘊含的英雄力量，觀眾看完電影似乎有種戰狼附體的沖動，觸發了觀眾對狼圖騰的敬畏之心，激發了觀眾潛在的“國民狼性”，使得電影在極短時間便火遍大江南北。吳京以“狼圖騰”精神體系為參照系，意圖恢復“國民狼性”，批判和反省那些軟弱的“國民性”，在被問道影片個人英雄主義太過了時就態度鮮明的批判那些崇洋媚外的人：“別人拍你們覺得ok,中國人一拍你們就覺得太個人英雄主義了？我就展示下中國軍人的精氣神而已，怎么不行？必須行！看不慣別看，看美國片去”。在這個全球競爭的時代吳京期望國民重拾一個偉大民族該有的骨氣，擁有像狼一般強悍進取、不屈不撓的競爭精神；堅韌剛毅、永不拋棄的團隊精神；勇敢無畏、奮不顧身的戰斗犧牲精神等等。

《戰狼》系列電影的廣泛認可映射了“國民狼性”的回歸，中國在融入全球化時，習慣學習西方的“現代性”，習慣西方認同的渴望，無形之中使中華文明扮演了規定的落后角色，無論怎樣發展都難以獲得獨立自我價值。隨著中國的快速崛起，綜合國力的提升，中國重新定位了自己在國際上的大國角色，以往主旋律電影往往反映中華民族的艱苦奮斗歷史，是一種弱者反抗的語境，并不能滿足觀眾內心對大國形象的期待。年輕的80、90后作為觀影主體，他們看到的是祖國的強大，對于那些艱苦的革命歷史往往不能感同身受，更迫切期待強者作為自己身份的代表?！稇鹄恰废盗兴宫F的大國氣勢，戰狼冷鋒他所展現的狼性都是觀眾所期待的強者特征，是一種強者自強的語境，契合了觀眾對自我身份的重新審視。影片最后當大反派拿著手刺逼近冷鋒的喉嚨時蔑視的說道：“這個世界只有強者和弱者，你們這種劣等民族永遠屬于弱者，你要習慣，你必須習慣”，冷鋒一個避閃翻身壓住大反派，緊握胸前的那顆子彈一頓狂刺，當結束掉大反派時冷鋒冷冷說道：“那他媽是以前”，表明我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一頭主動出擊的戰狼，再想欺負我們是不可能的了?！稇鹄恰废盗须娪笆且砸环N強者風范來表現主流價值觀，在風云變幻強者共逐的時代這種表現契合了觀眾對大國形象的期待，滿足了觀眾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讓每一位觀眾心中的民族自豪感噴薄欲出。

四、結語

戰狼系列動作電影從《戰狼1》的鋒芒初露到《戰狼2》的一鳴驚人，看似偶然也是必然。吳京在商業利益紛爭的影視界堅持了電影的藝術表達，在預算經費超支的情況下毅然保持高水準的藝術制作，致敬了心中的狼圖騰，釋放他那早已壓抑的狼性，觸發了觀眾回歸的“國民狼性”，使自己的初衷和觀眾的意愿產生高度共鳴，從而創造了票房神話。證明一個有靈魂、有信仰、有骨氣、不隨大流的電影藝術工作者才是影視界真正的頂梁柱。因此中國導演不能趨炎附勢，要有自己的立場，要有匠心和誠然，擯棄浮躁回歸初心，才能創作出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