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云仁
上海理工大學管理學院
勞動教育對于青少年的發展而言,具有極為重要的促進作用,加強青少年尤其是中小學生的勞動教育,是黨和國家對教育提出的根本要求,有利于培養他們勤于勞動、善于勞動、熱愛勞動的思想、意識和習慣[1]。但整體來說,受應試教育影響,當前青少年群體的勞動素養依舊存在諸多問題。《關于全面深化課程改革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意見》(教基二[2014]4號),提出了加快構建“核心素養體系”的人才培養要求,對于青少年的勞動教育提出了更高的任務要求。面對青少年勞動教育的新形勢,必須首先對與其相關的三個問題加以分析:當前青少年勞動教育的價值何在?青少年勞動教育的主體有哪些?該如何把握青少年勞動教育的階段性?本文擬對這三方面的內容加以解析。
勞動教育是青少年教育內容不可或缺的部分,一直以來都被社會各界熱議和強調。但從一些現象來看,當前家庭、學校和社會的勞動教育觀念仍然存在理念偏差和方法不當等問題,以致青少年群體的勞動意識不高、勞動素養偏低,產生高分低能、勞動觀念淡薄、價值觀扭曲等現象。為此,共青團中央等多部門聯合下發的《關于加強中小學勞動教育的意見》(教基一〔2015〕4號,以下簡稱“《勞動教育意見》”),再次強調了勞動教育對于全面貫徹黨的教育方針,實施素質教育,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等方面的重要性。在此背景下,重申青少年的勞動教育,具有極強的時代意義。
人是源于自然又超于自然的造物。費爾巴哈曾指出:“我們的起源、來源不應處于自然之外,而是始終置身于自然之中[2]。而連接人與自然的重要方式就是勞動”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馬克思對于勞動與自然有精辟的論述,即通過勞動改變身外的自然后,自身的自然也將會改變。同時,自身自然中的潛力也將得到激發,但仍然受自身控制[3]。美國“兒童與自然網絡”主席理查德·洛夫(Richard Louv)在2005年提出了“自然缺失癥”的概念,這一概念旨在表明兒童與自然的斷裂問題,以及與自然直接接觸之于兒童身心健康發展的重要性。但從當前各種社會現象來看,我們的教育越來越讓兒童脫離了“社會中的自然人”這一人類本性,導致了青少年與自然的梳離[4]。加強青少年的勞動教育,能夠讓青少年不過早地被概念世界限定,將身體置入自然的“經驗”,從而與自然連接,回歸“自然本性”,實現身心靈的解放。這樣的自然教育,是如盧梭所言的“尊重兒童的地位,把成人看成成人,把孩子看作孩子”[5]的教育,是讓青少年在自然中激發好奇、愛、學習和經驗等成長要素的有效教育。
在馬克思主義教育理論看來,“勞動是人們自我、體力與智力的表現。通過真實的勞動過程,人們將通過有效發展變成人自身;勞動不僅是達到目的即產品的手段,而且是目的本身。勞動同時是一種享受,因為勞動也是對于人的能力的一種有意義的表現。”[6]青少年參與勞動,不僅可以通過服務他人、獲得勞動成果的形式體現自我的存在價值和創造價值,而且通過勞動,他們將交往作為媒介而承認他人的存在并獲得自我承認,從而成為帶有某種聯合性的存在者。更為重要的是,通過勞動,兒童可以構建一種“對話網絡”,明白規則意識,加強與客觀世界的溝通[7]。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勞動教育是促進青少年獲得自我確認、獲得存在價值的重要教育環節。
20世紀蘇聯著名的教育理論家、實踐家馬卡連柯曾指出:“道德上和精神上的發展是勞動的兩大品質,其中精神發展由和諧勞動產生。”學校為學生提供的集體勞動教育,“可以培養他對他人的正確態度”,即“像對待親屬般愛護勞動者,憤慨和譴責躲避勞動的人和懶惰分子。”[8]當前一些青少年表現出沉迷網絡,不善與人交流,缺乏團隊精神、蔑視規則等社會化方面的缺陷;同時,也存在好逸惡勞、不勞而獲及一夜暴富等思想觀念,反映出其良好勞動品質的缺乏。在這些情形下,有必要讓青少年通過勞動教育,在集體勞動中學會與其家人、同學等群體的溝通、互動,彼此包容,完成初步的社會化;同時,要讓他們在經歷有效勞動教育的過程中,體會“勞動光榮,懶惰可恥”的道理,激發其善良純潔的勞動取向,從而樹立正確的勞動價值觀。
基于運作場所或空間標準,教育系統可分類為“家庭教育”“學校教育”和“社會教育”。三者的活動單位分別是家庭、學校及廣泛的社會生活和生產過程[9]。因而,勞動教育也應該分場所,即家庭、學校和社會生產與生活。這三種勞動教育場所,其所承擔的責任略有差異。
美國高質量教育委員會的報告《國家在危險中,教育改革勢在必行》(1983年版)曾勸告家長:“你們孩子對教育的看法及其意義從你們那里開始,因為你們是子女的第一個和最有影響的老師。”19世紀瑞士著名教育家裴斯泰洛齊將家庭教育看作自然教育的起點和雛形,是所有教育的基礎。起居室是所有教育場所中絕佳的場所,即便是“窮人起居室,也是統一全部神圣要素的中心”。他也認為“母親是不可替代的教師,也是必不可少的楷模”,基于這一點,他尤為強調母親在兒童教育中不可或缺的價值[10]。從這些觀念中可以看出,青少年的勞動教育,也必須首先發揮家庭的首要作用,父母的榜樣作用及言傳身教,對于青少年的勞動意識、勞動習慣等具有最直接、最長久的影響。
“教育與生產勞動相聯結”,是現代學校教育有別于古代學校教育的重要特征,是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唯一路徑和方式。從促進學生“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目標來說,學校教育的作用就在于其教育內容和形式的多樣性,能夠促進學生多樣化、綜合性的發展。學校對青少年的勞動教育,可以實現與其他各種教育目標和形式的相互融合與促進,因而對青少年的成長成才而言必不可少。從“《勞動教育意見》”可以看出,國家多個部門對加強青少年尤其是中小學生的學校教育高度重視。這就要求各級各類學校要重新審視已開展的青少年勞動教育是否符合相關要求,高度重視青少年的勞動教育,確保學校成為他們勞動教育的重要場所和陣地。
社會實踐作為社會生活的重要內容,對于青少年的勞動教育來說,是家庭和學校之外的重要補充途徑。《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關于適應新形勢進一步加強德育工作的意見》(中辦發〔2000〕28號,以下簡稱“《德育工作意見》”)也對社會實踐活動的內容、形式、不同學生實踐時間等進行了規定[11]。可見,政府有關部門已經認識到青少年加強社會實踐活動的重要性。可以說,正是參與社會實踐,讓青少年有機會走出家庭和學校的空間范圍,參與到社會其他領域的活動中去,才能確保青少年在實現初步社會化后能夠理論聯系實際,將對社會的認知在社會實踐大舞臺中得到實踐和檢驗。可以說,缺少了社會實踐的家庭教育和學校教育對學生的培育仍然是不完整的,它們三者應構成完整而統一的體系。
青少年的身心發展具有階段性,與此相對,青少年的勞動教育也應該具有階段性。在這方面,蘇霍姆林斯基的教育經驗就很有代表性。在他主持的帕夫雷什中小學教育中,學生的生產勞動活動按照低年級到高年級,形成了系統化的安排,從簡單的手工勞動到復雜的機械勞動,由易到難,由簡及繁,由操作到原理,系統學習,逐步提高[12]。按照勞動教育的差異性目標,青少年的勞動教育可以分為自我服務、社會服務于社會服務三個階段,需要分階段有重點地加以開展;同時,低年級學生的勞動教育側重于勞動情感、勞動態度和習慣的培養,高年級的勞動教育則側重于勞動能力的培養。
勞動教育的初級階段,是為了提高青少年的生活自理能力。這一階段以兒童為主要對象,主要以家庭為發生場所。家庭對兒童的社會化發展具有基礎性、終身性、潛移默化性、情感性和廣泛性等特點[13]。因而,家庭勞動教育的作用十分明顯,其主要內容應包括:一是自助性勞動,如系鞋帶,刷牙、洗臉,洗自己的衣服等,其目的是訓練孩子自己動手,不依賴他人的意識,練就最基本的自我服務技能;二是家務性勞動,如洗碗、掃地、做飯等,其目的是促進孩子與家人共處,學會體諒和幫助他人,完成最初的社會化,學會承擔一定的責任。
勞動教育的中級階段,是為了提高青少年的社區服務能力。當孩子成長到這一階段,其生活范圍將會拓展到社區與周邊環境,因而這一階段的勞動教育主要以社區為主,包括家庭所在社區和學校社區。在這一階段,雖然家庭對于孩子的勞動教育仍然在起作用,但其勞動教育應該以學校為主,家庭為輔。就具體內容而言,家庭勞動教育可以將范圍擴大到社區,開展諸如維護社區環境清潔、設計小區信箱、幫助孤寡老人等活動。對于學校教育而言,則應該強化學生的勞動教育課程建設,積極開展一定的勞動實踐活動,如維護校園清潔、參與校園文化建設、勤工儉學等。
勞動教育的高級階段,是為了提高青少年的服務生產與社會生存能力。當孩子長到這一階段,其身心逐漸成熟,與家庭和社區的關系更為深化,而且即將走向社會,成為完全意義上的獨立個體。這一階段青少年的勞動教育應服務于青少年未來的職業生涯發展,促進其形成正確的職業觀,并獲得較強的社會實踐能力,從而有能力為經濟社會發展貢獻勞力和腦力,因而,其勞動教育應以技能勞動和社會生產過程為主,其發生的主要場所應為廣泛的社會實踐過程。這一階段的重點工作可以是“德育工作意見”規定的有關實踐活動,但重點應以專業實習實踐活動、專業暑期社會實踐、提升綜合素養的公益社會活動等為主,以區別于前兩個階段的勞動教育。
需要說明的是,在上述每一主體或每一階段所要開展的勞動教育中,其內容都不是完全獨立的,而是彼此相互重疊和融合,即每一場所均可能開展不同階段的勞動教育。同時,勞動教育的最終指向應是培養學生的勞動習慣、勞動態度、勞動情感和勞動能力。而在具體實施上,家庭、學校和社會應該加強合作,形成良好的三角關系,共同強化青少年的勞動育,促進他們的全面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