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諾貝爾獎改變世界的人

苗千

10月初的斯德哥爾摩可以用“絢爛”來形容。城市中密布的林木展示出繽紛色彩，在北歐的斜陽中熠熠生輝，自然界仿佛正以這種近乎張揚的方式顯露著自己最深的秘密。而在冷風中，街道上的人們看上去臉上少有表情，城市中彌漫著一種疏離感。我走在街上也覺得寒意逼人，不禁豎起衣領匆忙低頭趕路，顧不得欣賞周圍的景色。

從10月1日開始，起碼在一個星期的時間里，這座城市會成為全世界的焦點——本年度諾貝爾獎幾個獎項的得主會被依次揭曉，而這些居住在世界不同地區，此前并不為人所熟知的學者或是社會活動家們，將會因為一通來自斯德哥爾摩的電話立刻成為世界名人和媒體追逐的焦點。這就是諾貝爾獎的魔力。

諾貝爾獎的魔力究竟從何而來？它有怎么樣的歷史淵源，又是怎樣運作、怎樣產生的？究竟是誰選擇了諾貝爾獎的得主？帶著這些疑問，我第二次來到斯德哥爾摩，再一次探尋諾貝爾獎的奧秘。在10月初的這個“諾貝爾獎周”里，斯德哥爾摩城市里與平時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街邊的廣告燈箱上多了一些宣傳諾貝爾獎的內容，一些以前諾獎得主的照片和事跡會被循環展示給路人。不過，就和路邊的其他廣告一樣，這些內容也少有人駐足觀看。對于即將被揭曉的世界性新聞，市民們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興趣。

與此相反的是斯德哥爾摩的兩個學術機構。在卡羅琳斯卡學院（Karolinska Institutet）與瑞典皇家科學院內的幾個諾貝爾委員會選擇最新諾獎得主的工作進入到了最后關鍵階段，他們一方面要把結果對外絕對保密，另一方面又要緊鑼密鼓地準備召開新聞發布會，向全世界宣布2018年度的諾獎得主。根據諾貝爾的遺囑，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將在卡羅琳斯卡學院公布，諾貝爾物理學和化學獎將在瑞典皇家科學院公布。除此之外，諾貝爾和平獎將在挪威首都奧斯陸公布，諾貝爾文學獎將在瑞典學院公布，而并未列在諾貝爾遺囑中的瑞典中央銀行紀念阿爾弗雷德·諾貝爾經濟學獎也將在瑞典皇家科學院公布。

為了探尋諾貝爾獎的秘密，我抵達現場，在卡羅琳斯卡學院和瑞典皇家科學院里親眼見證了新一屆諾貝爾獎的公布，并在發布會后與各學科諾貝爾委員會的成員交談，希望能夠理解這一獎項的發展過程和運行機制，并且請這些真正決定諾貝爾獎歸屬的人物說出他們自己對于諾貝爾獎的理解。

與我兩年前第一次探訪諾貝爾獎的記憶相比，這一次的感受沒有太大差別。舉辦發布會的場所，周圍的景致沒什么改變，就連宣布獲獎人的諾貝爾委員會成員也多有老面孔出現。變化是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悄悄發生的。因為之前瑞典學院內部曝出丑聞，本屆諾貝爾文學獎停發，其他學科的諾貝爾獎也難免受到波及，受到了外界的各種批評。諾貝爾委員會的成員們在舉行發布會之前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因此都盡量低調行事。此前與我有過聯系的一些諾貝爾獎委員會成員，都拒絕了單獨接受采訪或是親自為雜志撰文的要求。

諾貝爾獎確實與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沒有什么關系，但諾貝爾獎又好像早已超越了普通獎項的范疇，成為人們心中一種至高榮譽和權威的象征。對于每一個聽說過諾貝爾獎的人來說，它意味著最高層次的成就。所謂的“諾貝爾精神”，或“諾貝爾情結”，早就滲入人們的精神世界中。

這個起始于1896年的獎項源于阿爾弗雷德·諾貝爾先生的一份遺囑，他希望把這個獎授予在物理學、化學、生理學或醫學界做出重大發明或發現的人，授予創作出具有理想主義傾向的最佳文學作品的人，以及為促進民族團結友好、取消或裁減常備軍隊以及為和平會議的組織和宣傳盡到最大努力或做出最大貢獻的人。

諾貝爾獎是一個為了人類的利益和進步而設立的獎項，它有關科學、文學與和平，但說到底，它是一個關于人的獎項。人性的偉大和善變，為諾貝爾獎增添了光輝，也為它帶來了諸多爭議。在諾貝爾獎發布會現場，這個獎項所記錄的人類科學成就和人性的復雜，以及它百多年來的歷史和紛爭，仿佛都凝結在了一起。我想，或許只有把這些全都展示給讀者，才能讓人理解一個真正的諾貝爾獎。

本期內容包含在諾貝爾獎發布會現場對各學科諾貝爾委員會成員的專訪以及對各學科諾獎得主主要成就的解讀。在主文部分梳理了諾貝爾獎的來源、發展以及它所面臨的困境。在諾貝爾獎百余年的歷史中，有哪些人“痛失”諾獎，又有哪些諾獎得主被認為是名不副實？數百篇由諾獎得主所做的獲獎演講，有哪些名篇至今讓人難忘？一位1999年的諾貝爾獎得主，對諾貝爾獎又有怎樣的看法和體會？這些內容，都可以在本期雜志中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