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了———
那些以為已經忘卻了的事情,卻是那么根深蒂固地藏在記憶里……
2018年,初中畢業20周年聚會。
在母校門口一下車,便看到了80歲的蔣老師。距離上一次見他已過去十多年,聽聞他身體不太好,此刻也是拄著拐杖,我忐忑不安地迎上去,正準備報上自己的名字,蔣老師笑瞇瞇地指著我“小馬青———”
頓時落淚。
扶著老師,慢慢地在熟悉的校園中踱步,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二十多年前,我是大家口中的“優等生”,成績優異,表現突出。可同時,我也是一個特別敏感的孩子,因為“優秀”,我害怕失敗,害怕得不到別人的認同,班上選干部或者評優的投票,如果我不能獲得全票,都會悶悶不樂好一陣子。
那時,已經五十多歲的蔣老師,是我的語文老師。從我的日記里,他讀出了問題。
一次,我語文考得好,他神神秘秘地說要送我一個禮物。待大家都出了教室后,他塞給我一個小盒子,我滿懷期待地打開來一看:一只小瓷貓!白白的,閃著光澤,很可愛!我愛惜地摸著小瓷貓,卻發現有點不對勁,仔細一瞧,小瓷貓的一只耳朵,有個豁口。
“這個……蔣老師……”我迷惑地指著那個小豁口。
“哦,觀察力很強嘛!這個口子,是我故意磕出來的,哈哈哈哈……”
我冒出了一頭的黑線,暗暗吐槽:好好的小貓,你沒事弄壞它干嘛?
“小馬青,這貓,可愛嗎?”蔣老師問我。
“嗯!”我用力點頭。
“那,有了這個小口子,它就不可愛了嗎?你就不喜歡它了嗎?”
“好像……不會……”我囁嚅著。
“是啊,人也好,貓也罷,哪有什么東西是完美的呢?又有什么人,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喜歡呢?喜歡你的人,不管你有多少缺點,都會喜歡你;不喜歡你的人,不管你多么努力,都很難喜歡你。所以,人,終究先要找到自己啊……”
那一刻,我呆坐在教室里,托著那只小瓷貓。窗外,雖是陰云密布,我的心中,卻仿佛被劈開了一條縫,一縷又一縷的陽光,灑了進來……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也想成為這樣的人———努力給別人帶來陽光。
“小馬青,聽他們說,你現在也是老師?”蔣老師的話,打斷了我的回憶。
“是的,蔣老師,我學的是師范,畢業后一直在一線當老師,教高中語文,已經是第十四年了。”我畢恭畢敬地回答。
“哈哈哈!太好了!”許是太高興了,蔣老師頓了幾下手中的拐杖,“你適合當老師,孩子們需要你這樣的老師啊!”
心里暖洋洋的,就覺得曾經獲得的再多榮譽,也比不上此刻蔣老師對我這個“接班者”的認同。
因為,那個陰天的下午,那只小瓷貓,那哈哈大笑與苦口婆心;
因為,求學過程中,我遇到了太多的好老師,他們傳道受業解惑,他們關心自己的每一個孩子,幫助孩子找到自己的路;
因為,我看見,那么多人不計得失,將“師”這個字,站得頂天立地!
這樣一個職業,不但值得尊重,更需要一代又一代有志者的傳承!
(作者單位:長沙市南雅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