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大都會歌劇院新總監雅尼克·涅杰—瑟貢共度的14小時

魯祝也　陳吉爾

雅尼克·涅杰-瑟貢繼承了一座杰出的歌劇院，但也面臨著巨大的挑戰——不穩定的財政狀況和票房下滑，還有前任詹姆斯萊文先生離職前最后幾年的病痛和丑聞。

然而，指揮家已經在改變大都會的氛圍：雅尼克涅杰一瑟貢展現出他足夠的能量和熱情：他與管弦樂隊、歌手和工作人員建立了融洽的關系：在兩部與萊文密切相關的歌劇中，他已經留下他自己的印記：他已經任命了小提琴家本杰明鮑曼擔任大都會兩位小提琴首席其中之一……

3月2日，《紐約時報》記者邁克爾·庫珀與大都會歌劇院新任音樂總監、指揮家雅尼克涅杰一瑟貢在劇場泡了整整一天——那一天時間里，涅杰-瑟貢先是為理查德施特勞斯的歌劇《埃菜克特拉》排練。而后，在晚間他又回到樂池，指揮了近六小時瓦格納《帕西法爾》的演出。

當日下午，雅尼克涅杰瑟貢在中央公園附近的酒店短暫休息時，并沒有小睡，相反，他使用智能手機應用程序連接了私人教練，進行了短時間的身體鍛煉，之后則是一頓清淡的晚餐。

《這是非常簡單的運動，》鍛煉后，他徒步走回了歌劇院，《主要是做伸展運動，只是為了確保晚上的指揮工作變得更美好。》

他的雄心勃勃使得大都會正在經歷時代變革——42歲的雅尼克·涅杰-瑟貢將從下一演出季開始擔任音樂總監，接替74歲的詹姆斯·萊文。有趣的是，萊文執掌大都會那年，雅尼克才剛剛出生。

10：02AM

他的一天本不應該包括這么大的工作量。《埃萊克特拉》的日常排練早有計劃了，涅杰-瑟貢先生當天原本應該休息——《帕西法爾》原定的指揮并不是他。但是當原定的指揮因病退出時，他欣然同意接手了演出。

10：30AM

99名演奏家參與排練了歌劇《埃萊克特拉》，這也是歌劇中所使用管弦樂團的最大編制，為了給樂手們騰出空間，歌劇院將樂池又降低了1.5英尺。從排練開始，雅尼克·涅杰-瑟貢便不吝嗇地表達了他對樂團的贊揚，時不時伴隨微笑，并經常說《Bravo》（太棒了）來鼓勵樂手。但也難免有若干次空氣凝固的時刻。有一次，他停止了樂隊演奏，用左手中握著的指揮棒打著拍子，告訴大家：《我需要每人都不要太過自由，多再跟著我一些。》

2：00PM

在大都會舞臺上進行了全體排練之后，雅尼克涅杰-瑟貢把歌劇的主要歌唱家召集到地下三層的錄音室，與大家分享他的看法。

他們討論了節奏。《我偷跑了！》他說道，也為一個他覺得自己指揮得太慢的地方道歉：他努力制造一些關鍵詞。在一個棘手的問題上，他對舞臺位置上做了微妙的調整，以便歌唱家們可以更好地看到他。

飾演克呂泰墨斯特拉的中音女高音米凱拉·舒斯塔（Michaela Schuster）問涅杰-瑟貢，某一段落是否可以更快一些。他欣然同意。《我很高興你給我的建議！》他說。

《現在有一種慣例是‘你不能對指揮家提意見》，他后來補充道，《我有意識地打破了這一點。》

5：30PM

《晚上好，女士們先生們。距離演出還有半小時！》舞臺監督在監視器上宣布。雅尼克·涅杰-瑟貢也來到了他的更衣室，離他僅幾步之遙便是樂池。

房間里有一架鋼琴、一張皮革沙發和一個柜子，里面有三根香蕉、兩塊巧克力餅干、一袋杏仁和幾瓶水。雅尼克涅杰一瑟貢打開木衣柜，拿出他的燕尾服：從干洗店的衣架上取下襯衫：把袖扣和鞋子擺好。最后，他略顯費力地將自己的三本《帕西法爾》總譜從高高的架子上取下來。

《這顯然是為比我高的人定制的。》身高5.5英尺（約合1.67米）的雅尼克·涅杰-瑟貢說。

6：04PM

雅尼克·涅杰-瑟貢從他的房間里走出來，身著燕尾服，走過一個上面刻有《詹姆斯·萊文》字樣的衣櫥，然后走進了樂池。觀眾歡呼起來，演出正式開始了。

7：49PM

當第一幕結束的掌聲還在持續，雅尼克·涅杰-瑟貢從樂池里走出來，朝更衣室走去，時而停下來同音樂家們聊天。

大都會歌劇院交響樂團首席定音鼓杰森·哈依姆（Jason Haaheim）在排練《埃萊克特拉》時，對定音鼓的位置有一些想法。在男士更衣室外，涅杰·瑟貢叫住了小號首席的大衛·克勞斯（David Krauss）。

《那些c大調和弦，太……》他說，并打手勢。

《太怎么了？》克勞斯問道。

《太純粹了！》涅杰-瑟貢說。

《還有時間。》克勞斯苦笑著說，然后他們都笑了起來。

9：42PM

在第二幕之后，從樂池走出的雅尼克·涅杰-瑟貢明顯喘著粗氣。這一次，當他來到化妝間時，拿了條毛巾用冷水洗了臉。

《對我來說，一場演出像是講好一個故事——最后一場的表現應該比第一場的表現要好，這毫無疑問，》他說，《就像上了軌道一樣。更好，是什么意思呢？更深刻？更緊湊？不管它是什么。或許，上一場的演出充滿戲劇張力，我這一場就會變換思維，感覺我換一種風格嘗試也未嘗不可。結果就是，我減少了對音樂的推動，由我帶動的張力變少了——但舞臺上下的每個人都和我在一起。這種感覺很好。》

然后，他說，他《決定讓音樂‘燃到爆》。

11：47PM

完成謝幕之后，雅尼克涅杰-瑟貢和演員們在舞臺上互相擁抱和歡笑，舞臺工作人員試圖把這群人盡快《趕走》，他們得為不到13個小時后的日場演出《波希米亞人》重新裝臺。

樂手韋斯頓斯普羅特在白天《埃萊克特拉》彩排和晚場《帕西法爾》中演奏長號，他對雅尼克涅杰一瑟貢說：《我們活下來了。》

12：02AM

雅尼克·涅杰-瑟貢在抵達劇院14小時后離開了歌劇院演職人員出入口，為在外面堅持等待的瓦格納迷們簽名，然后便回到了酒店。第二天早上，他要去蒙特利爾度周末，放松一下。

如果說涅杰-瑟貢先生有什么事會被批評，那就是他的精力可能被透支了：他同時還任職費城交響樂團的音樂總監：在他的家鄉蒙特利爾，他也擔任音樂總監：并且，本演出季也是他與鹿特丹愛樂樂團合作的最后一個演出季。可當他回到《帕西法爾》的指揮臺時，用實際行動解釋了他的時間和精力已捉襟見肘的傳言。

《是的，我確實精力無限——這顯而易見，》他說，《這也許正是我喜歡紐約的原因。紐約和我一樣，有這種工作節奏。當然，我也可以停下來，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