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拉?尼爾?赫斯頓 《他們眼望上帝》中黑人民俗文化的意義

基金項目：本文系2017年度內蒙古社會科學院科研項目“族裔散居理論視域下的佐拉·尼爾·赫斯頓作品的口頭藝術與本土化研究”的階段性成果。

摘 要：《他們眼望上帝》是美國黑人女作家佐拉·尼爾·赫斯頓的代表作，這部小說曾被埋沒了幾十年，70年代才被重新發掘出來。現在它成了女性文學、美國黑人文學和20世紀美國文學的經典。在這部具有濃郁的黑人民俗文化特色的作品中，黑人民俗文化不僅推動了情節的發展，同時對于構建新的黑人形象，喚醒黑人民族文化意識，維護民族尊嚴具有重要意義。

關鍵詞：《他們眼望上帝》；黑人；民俗文化

作者簡介：潘娟（1982.6-），鄭州科技學院講師，研究方向：英語教學理論與實踐。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23--02

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中期， 美國紐約黑人聚居區哈萊姆的黑人作家發動了一場文學運動，被稱為哈萊姆文藝復興。當時，追逐黑人民俗文化成了一種時尚。佐拉·尼爾·赫斯頓就成名于這一新黑人文化運動時期。由于她的成長環境及求學經歷，赫斯頓具有強烈的黑人民俗文化意識和傳播正宗的黑人民俗文化的歷史使命感，因此她的作品大多充滿黑人民俗文化特色，例如《他們眼望上帝》。這部作品以女主人公珍妮的三段婚姻為線索， 講述了一個單純的姑娘如何沖破父權制社會的束縛， 不斷地尋求自我， 最終成長為一位具有女性主義意識的成熟婦女。作為美國黑人文學的經典，作品中黑人民俗文化的嵌入具有重要的意義，它不但推動了情節的發展，而且對于構建新的黑人形象，喚醒黑人民族文化意識，維護民族尊嚴具有重要意義。

一.黑人民俗文化推動了情節發展

《他們眼望上帝》中，主人公珍妮的成長應該歸功于她的三次婚姻和黑人民俗文化。珍妮在同基利克斯度過了幾年毫無愛情的生活之后，遇見了喬。喬的出現似乎給她帶來了新的希望，于是她決意離開基利克斯。此時，作者寫道：“清晨大路上的空氣像一件新裝，這使她感覺到了系在她腰上的圍裙。她把圍裙解開，把它扔在路旁低矮的灌木叢中”。這圍裙象征著第一次婚姻對她的束縛，她只是一頭干活的“騾子”。她把圍裙扔掉意味著她的女性獨立意識開始覺醒。珍妮和喬一起來到伊頓維爾。伊頓維爾是一個全是黑人的城鎮，黑人的傳統文化和民間傳說都是原汁原味的。黑人經常聚集在門廊講故事。珍妮喜歡聽故事，有時她自己編一些故事。但是喬只是把她當作一件欣賞品。他不準珍妮參與當地居民常在他家門廊上的聊天，更不準她開口講話。珍妮有一頭秀發，為了防止其他男人對她的覬覦，喬“命令珍妮把頭發束起來”。在深厚的文化氛圍中，珍妮希望融入黑人集體。然而她沒有辦法，所有的方法都被她的丈夫喬阻止了。比如騾子的葬禮是一場狂歡，鎮上的每個人都參加，除了珍妮。當珍妮試圖反抗他時，他極力壓制她。在這種對立的關系模式中，珍妮變得沉默。爆炸的時刻來臨了，當喬再次嘲弄珍妮時，珍妮的話語把約翰擊倒了，他認為珍妮剝奪了他的權威和尊嚴。很快，喬死于腎病。

在喬的葬禮之后，珍妮不想再結婚了，她開始考慮自己。珍妮有了自我意識，仍然渴望得到同樣的愛。凱克的出現使珍妮相信她得到了平等的愛。凱克會教她下棋，帶她去釣魚，去野餐，去打獵，去看電影，去跳舞，也教她開車和玩撲克牌游戲。最后，他們來到了大沼澤地。凱克鼓勵珍妮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這使得珍妮相信她已經擺脫了喬的影響。白天珍妮穿著工裝褲，同凱克一起去干農活；晚上農工們聚集在珍妮家玩耍，而珍妮“可以聽、可以笑、也可以講話”，她能夠聽別人講故事，也能自己講故事。而這些在以前的兩次婚姻生活中都是不可能的。除了生活中的一些瑕疵外，沼澤地里的生活是幸福的。美國黑人和巴哈馬工人經常通宵跳舞。大沼澤地的黑人社區為珍妮提供了更多的機會來參與黑人的民俗活動，有更廣闊的空間來發展自己，追求自由。后來颶風襲擊了大沼澤地，凱克被一只瘋狗咬傷并感染了狂犬病。凱克瘋了的時候，他想要用槍打珍妮，珍妮不得已開槍打他自衛。在這種威脅她生命的情況下，她選擇保護自己而不是犧牲。在射擊凱克的瞬間，珍妮成長為一個獨立的黑人女性。

由此可見，女主人公珍妮在她的三次婚姻中不斷的擺脫束縛與控制，尋找自己聲音。第一次婚姻中的自然隔離和第二次婚姻中的男人隔離，激勵了珍妮堅持不懈地追求平等和獨立。黑人民俗文化促進了小說情節的發展。

二.黑人民俗文化有助于構建新的黑人形象

在奴隸制時期，奴隸主認為黑奴是愚蠢的。黑人被認為是劣等種族，白人對黑人的偏見根深蒂固。在《他們眼望上帝》中，赫斯頓描繪了一群有才華、有智慧、有藝術天賦的黑人，她成功地解構了白人文化中黑人的刻板印象，重建了黑人智慧正面的形象。

（1）解構刻板的黑人形象

在奴隸制時期，黑人被白人奴役，被剝奪了發言權，被迫完全服從奴隸主的命令。白人把黑人妖魔化，認為他們是暴力邪惡的。總之，黑人被認為是一個不文明的低等民族。隨著奴隸制度的廢除，黑人奴隸獲得了自由，并獲得了一些權利，但是美國黑人面臨的不公平的情況并沒有得到根本的改善。因此，有些非裔美國作家試圖解構刻板的黑人形象，并建立新的黑人形象，其中以佐拉·尼爾·赫斯頓的作品最為突出。在《他們眼望上帝》中，赫斯頓描述了在伊頓維爾的商店里的一些門廊談話。表面上，門廊的談話與主要人物無關，但是通過門廊的談話，赫斯頓顛覆了白人塑造的黑人的刻板印象。在小說的開頭，赫斯頓指出了奴隸制給黑人帶來的精神上的壓迫。黑人有兩種不同的形象。白天，在白人主人的監視下，他們就像騾子和野獸一樣，不說、不聽、不看，努力工作。在晚上，當白人主人離開的時候，他們才能做真正的人，和同伴一起思考和交流。白人對黑人的非人壓迫讓他們學會了如何保護自己。所以白天的服從只是假裝的，這并不意味著黑人失去了他們的個性和對生活的激情。相反，這恰恰反映了黑人的智慧和幽默。

（2）重建黑人的新形象

當非洲裔美國知識分子在20世紀之交宣布“新黑人”的誕生時，他們試圖改變美國白人認知和描繪黑人的方式。黑人作家通過挑戰舊黑人的刻板印象，宣稱新黑人能夠取得高成就，他們試圖革新白人如何看待黑人以及黑人如何看待自己。然而，為了對抗種族主義形象，哈萊姆文藝復興運動的許多作家模仿白人，抹去他們種族的自我。赫斯頓在《他們眼望上帝》中，將民俗文化和文學作品巧妙融合，成功地塑造了新的黑人形象。小說中人物活潑的特點，是依靠其強大的黑人民俗元素，如非裔美國人英語。黑人英語是美國英語的一種非標準形式，在發音、詞匯、句子結構等方面有所不同。許多美國黑人作家認為黑人英語是美國黑人在掌握標準英語方面的無能，赫斯頓認為這是一種非凡的、創造性的表達方式。

《他們眼望上帝》中，黑人在伊頓維爾走廊上的談話反映了他們對生活的積極態度和黑人的智慧。盡管他們的生活并不富裕，而且他們的社會地位也不高，但他們每天都可以玩得很開心。商店的門廊不僅是黑人在日常生活中表達情感和尋找樂趣的地方，也是黑人展示智慧的地方。

修辭語言和習慣用語是黑人智慧的另一種表現形式。這種比喻性的語言顯示了黑人在語言方面的天賦。隱喻和明喻在非裔美國人英語中很常見。他們用比喻的語言來表達他們對生活和自然的理解。例如，祖母在與珍妮的交談中使用了許多隱喻。她說黑人婦女是“沒有根的樹枝”，她把自己描述為“有裂縫的盤子”。她送珍妮去上學，希望珍妮能在未來過上幸福的生活，她說：“從更高的灌木叢和甜美的漿果中挑選?！?再比如，伊頓維爾的人們把喬比作 “風”，而他們自己是“草”，這是一種非常形象直觀的可以表明兩者之間力量懸殊的比喻。

在這部小說中，這種比喻性的語言是相當普遍的。白人認為黑人的語言是標準英語的劣質復制，缺乏系統性和藝術性。顯然與標準英語相比，美國黑人英語方言有拼寫和語法錯誤，但這并不意味著黑人在意識形態和人類尊嚴方面不如白人。雖然黑人曾被禁止學習閱讀和寫作經驗，他們仍然可以使用優美的比喻性語言和哲學的表達方式，這顯示黑人在語言上的智慧和才能。赫斯頓在這部小說中對黑人傳統語言的運用成功塑造了黑人的新形象，證明他們在生活和自然中都是智慧和積極的，擁有藝術才能。

三.喚醒黑人民族文化意識，維護民族尊嚴

珍妮出于自衛開槍打死了凱克后很快就被送進了監獄。同一天，她在法庭受審。法官和陪審團都是白人。觀眾中有一些穿著得體的白人女性和很多黑人。白人女性看起來是同情珍妮的，相反，法庭上的黑人都反對她。審訊過程中，珍妮所熟悉的黑人竭盡全力證明珍妮的行為是多么可怕，甚至建議吊死珍妮。而法官和陪審團聽取了珍妮關于真相的陳述。珍妮試圖讓他們明白，她是不得已的，她真的不想殺死他，但她必須這么做。通過對法官和陪審團的討論，法官認定茶餅的死亡是“完全意外和合理的”，珍妮被宣判無罪。審判結束后，“法官和所有的人都和她一起笑了笑，然后和她握手。而白人女性則哭著站在她周圍，像一堵保護墻?！彪m然沒有黑人祝賀她，她也感到高興。后來，珍妮“拜訪了那些理解她的感受的善良的白人朋友并感謝了他們?！碑敽谌丝吹秸淠轂閯P克的葬禮所做的一切，他們理解了她并乞求她的原諒。通過對珍妮的審判，可以看出珍妮獲得了發聲的力量和為自己辯護的權利。法官和陪審團都是白人，但他們給了珍妮公正的審判，這表明黑人可以得到正義和白人的理解。珍妮正是通過參加伊頓維爾和大沼澤地的那些民俗活動獲得了發聲的力量?？傊谌嗣袼孜幕拐淠莩砷L為一個有自我意識的獨立女性，并獲得了捍衛自己和名族尊嚴的力量。

文化的獨特性在于人的獨特性。住在同一地區的人們分享相同的語言和相似的思維方式，并逐漸在這個獨特的地區形成獨特的文化。而獨特文化將塑造人格、思維方式、行為方式以及價值觀。人塑造文化，文化也塑造人。文化是人的精神家園，是區別于他人的本質標志。文化是人們的精神支柱。因此，文化的獨特性建構了一個民族的文化認同。只有當人們意識到自己文化的獨特性時，他們才意識到自己的獨特性，這就是他們的文化認同。黑人重建了他們的文化身份，并意識到他們是美國的一個民族。黑人民俗學是黑人文化認同的核心，文化認同是黑人民族尊嚴的核心。因此，只有黑人意識到黑人民俗的價值，才能重建他們的文化身份，維護民族尊嚴。

總之，赫斯頓小說中的黑人民俗文化一方面滿足了白人讀者群對黑人原始文化的好奇心，另一方面，通過對獨特的黑人民俗文化的表征，赫斯頓旨在解構美國社會中的白人文化霸權，重構美國黑人文化身份。黑人文化身份是美國黑人建構個人身份的基礎，是他們民族自豪感的源泉，是他們爭取種族平等的基石。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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