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音希聲

翁敏

摘要：

不單是一位享譽國際畫壇的巨擘，還是一位文筆斐然的散文大家

文章體現(xiàn)了他做人的原則

性格耿直

脫離了具體畫面的孤立筆墨，其價值等于零

一切藝術不止于音樂，而進于詩，詩更蘊人情

關鍵詞：吳冠中；美術教育家、藝術家；散文；短笛無腔

吳冠中先生，是眾所周知的當代著名畫家、油畫家、美術教育家。他的油畫和中國畫的畫風，有著自己鮮明的藝術特色。先生對藝術的見解和耿直的性格，也曾引發(fā)了藝術界爭鳴的洶涌波濤。先生的畫作，幾度刷新了國內藝術品的行情。但是，您能想到眾人所熟知的吳先生不單是一位享譽國際畫壇的巨擘，還是一位文筆斐然的散文大家嗎？

《短笛無腔》，正是吳冠中先生藝術創(chuàng)作的同時，筆底涓流匯成的心曲——書名“無腔”，卻自成腔調。我有幸得以登臨先生的家，親面吳冠中先生。在與先生合影后，還獲得一本先生親贈的簽名本。近距離的接觸，讓我更加深刻地受到先生人格的感染，高山仰止之情油然而生。

先生過世后，我再讀《短笛無腔》，更加理解和體會先生的書中，那筆墨中傳達出來的真情流露，和經久不息的文學感染力。

年幼學畫之時，我就曾聽說過吳冠中先生是位善思考的美術教育家、藝術家。多年后，我才知道吳冠中先生在享譽藝壇同時又是一位風格獨特的散文家。他的散文猶如他的繪畫一樣，有一種獨特的文風，有一種頑強的生命力，“如同一束清新素白的花朵靜靜地綻放，優(yōu)雅淡然，卻又沁人心脾。”每每捧讀先生的《短笛無腔》，總會被他那自然傳神、極富情趣的語言打動，如沐春風般地沉浸到書中去。

吳冠中先生的文章體現(xiàn)了他做人的原則。

吳冠中說過，“魯迅我是非常崇拜的。。。。。我講的是社會功能。要是沒有魯迅，中國人的骨頭要軟得多”。性格耿直的吳先生，看不慣那種把不夠藝術價值的劣畫粉飾包裝招搖過市，更對藝術品市場作偽并以此欺蒙那些喜愛他的畫收藏者的不良社會風氣深惡痛絕。他的一些自己并不十分滿意的畫流到藝術市場，一些藝術品的掮客借助他的聲望，來回倒賣，讓眾多的愛好者望洋興嘆。為了制止這種不良之風，吳冠中先生只好親手毀掉一些傾注過自己心血的畫作，不使它們流通到藝術市場。《毀畫》這篇文章就是說的這種事。文中說作為專業(yè)畫家，在他的生命末日之前，他將大量創(chuàng)作，大量毀滅，愿創(chuàng)作多于毀滅；在《心靈獨白》這篇文章中主張創(chuàng)作要有感而發(fā)、自流而出，寫不出的時候不硬寫。所以他筆下沒有言之無物的文章。比起那些無病呻吟的作家，吳冠中先生更加清醒地認識到文學的社會功能。他說：對美的感受與識別，人們的水平千差萬別，美盲確乎要比文盲多。要普及和提高美育，任務何其艱巨。——這深深地道出了一個藝術家的良心和一個散文家的社會責任感言。

對藝術的執(zhí)著，是吳冠中先生在《短笛無腔》這本書中時常流露的真情。

就如《風箏不斷線》，文中通過如何花五年的時間，把泰山上的“五大夫”松風里成長風里老，倔強和斗爭鑄造了虬曲盤龍的身段，幾番審視，幾番寫生，幾番再創(chuàng)作，最后作出了巨作——“二千年不散的”《松魂》。吳冠中先生的繪畫中西結合，幾近抽象，又極具表現(xiàn)力和中國畫的意韻。他講到“抽象”，是指從自然物象中“抽出”某些形式，而“無形象”則不然，那是與自然物象無任何聯(lián)系的空洞，人們容易混為同義詞等偏見，讓這種“皇帝的新衣”蒙蔽了大家審美的眼光，極富真知灼見。在《短笛無腔》這本書中，吳冠中先生時常流露出真性情，他的文章沒有那些美文充斥著庸俗的人生哲學，沒有編織著虛幻的謊言，沒有講述著社會成功者的功成名就，而呈現(xiàn)給我們的是人生是否真實，下筆是否真誠，做人是否真誠。讀著讀著，一位瘦削和藹，卻又目光炯炯，英氣逼人的老人形象宛然矗立于面前，像一座玲瓏剔透，卻又鏘然有聲的錚錚鐵骨的太湖石。

吳冠中先生對生活觀察細膩，心思縝密，性情不乏柔軟，他的畫作與文字交相輝映，堪稱雙璧。在《水鄉(xiāng)四鎮(zhèn)》中他寫道：“……繞到后街去，通過橋，還有橋，路面寬起來，河面也跟著寬起來，行人卻少起來，氣氛一變，從濃郁轉入淡雅了。忽然轉入一個河濱，高高的粉墻，靜靜的喝水，緊依著石級泊著一只烏篷船，水面如鏡，白墻、黑瓦、疏疏的垂柳、烏篷船的俏小身段……統(tǒng)統(tǒng)地清晰地重復在倒影里，現(xiàn)實世界與倒影世界結成了一幅完整的畫面。”——這里面不全是一派舊時文人負手閑游的雅趣，卻又有少女細眼那波光流動閑情。

書中也洋溢著濃郁的生活情趣，他在文中描寫的舊日時光，今已不多見了。但從文中，借助于先生的文筆，我也似乎在他的臉上，見到了頑童般的歡樂。在《蟋蟀》一文里，“……與小孫女捉蟋蟀，飯也不吃了，找來手電，順著叫聲到廚房角落里撥開掃帚、殘菜、剩羹、廢紙、舊瓶……一直清理到自來水管道周圍濕漉漉的水泥地面，果然一只肥大的蟋蟀伏在那里。用手電照準它，它一動不動，我輕易地將它捉住了。全家歡騰起來，我將蟋蟀放進放進裝顏料用的硬紙匣里，交給孫女……”——仿佛魯迅先生在《閏土》中“捕猹”的一幕，令人神往。

書中寫村莊、河道、桑園、學校、父母、鄉(xiāng)親……讓濃濃的情感，在筆下如清澈的涓流，平和漫漶，娓娓道來。還有寫國外游學、所見所聞，寫色彩、創(chuàng)作……無不用輕雅的文筆，將豐富多彩的生活，以水墨的意韻呈現(xiàn)出來。也許是我曾親自欣賞過吳冠中先生原作的原因，這些文字讀來讓我仿佛身臨其境。

也許是被吳冠中先生的人品所感動，也許是為吳冠中先生的畫風所折服，也許是被書中文字所引導，我總會常常的打開這本有著先生親筆簽名的《短笛無腔》，掀開書頁，閱讀著書中一篇篇雋永的短文……每一次的閱讀，總會有更新的收獲；每一次的閱讀，都是直面大師，學習大師的朝覲；從先生漫長的學習、實踐、追求的藝術人生中，感受大師的藝術光芒，品味大師不竭的藝術魅力。

參考文獻：

[1]短笛無腔：新世界出版社，2004.

[2]我負丹青].人民文學出版社，2004.

[3]《獎與養(yǎng)》：文匯報，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