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系統功能語言學視角看政治演講語篇

李 嬌 崔學海

1.引言

近年來，國內學術界運用系統功能語言學理論進行語篇分析的學術文章數量增長迅速。然而，迄今為止較少有人對演講文體進行語篇分析。文秋芳(2017)曾融合認知語言學和系統功能語言學的部分觀點，討論擬人隱喻“人類命運共同體”在習近平第70屆聯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中的演講。黃國文(2017)采用功能語篇分析的方法，從語言形式對意義體現的角度對該演講進行了分析。劉東燕、王京曾運用系統功能語言學理論分析奧巴馬演講語言特點，但是幾乎沒有人對英國女王演講作出較全面的系統分析，以探究意義是怎樣實現的。

筆者以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2017年圣誕演講為研究對象，從語域和系統功能語言學三大元功能進行語篇分析，從而得出其圣誕演講的語言特征，為語言研究者和學習者提供借鑒。選擇女王圣誕演講為分析語料，是因為每年一次的圣誕演講深受廣大語言學習者和教研者的關注，筆者希望本文能為學者提供較好的學習分析案例。

2.語域分析

在系統功能語言學中，語域指“語言的功能變體”(functional variety of language)。所謂功能變體，即因情景語境的變化而產生變化的語言變化形式。根據Gregory&Carroll(1978)的觀點，語境因素包含：話語范圍field of discourse)、話語基調 (tenor of discourse)、話語方式(mode of discourse)語域的基本功能是預測語篇結構。

筆者先從語域角度分析該語篇，為讀者理解演講的語篇結構和語言運用作鋪墊。伊麗莎白二世作為國家元首，其圣誕演講具有一定政治色彩，屬于“‘技術性’technical話題，與日常會話、非正式場合的非技術性話題不一樣”(黃國文,2017)，該演講的話語具有正式性，在傳達節日溫馨氣氛的同時鼓舞民族斗志。演講雖為口頭語言，但卻是事先寫好的，即寫來讀。

3.元功能分析

系統功能語言學理論認為語言有三大元功能，即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Halliday,2003)。下面筆者將從三大元功能角度分析該演講的語言特征。

3.1 概念功能

概念功能分為經驗功能和邏輯功能。及物性系統把經驗世界識解為一組可操作的過程類型(Halliday 1994/2000)。文章采用的是何偉、張瑞杰等人(2016)闡述的7種過程，即動作過程(action process)、心理過程(mental process)、關系過程(relational process)、行為過程(behavioral process)、交流過程(communicative process)、存在過程(existential process)、氣象過程(meteorological process)。從下表可以看出，該演講中動作過程所占比例最高，關系過程次之，再次為心理過程，并出現了少量的交流過程、行為過程和存在過程，而并未出現氣象過程。

表1：不同過程在該演講所占數量及比例

然后筆者從全篇結構看其動詞的使用。前五個自然段為第一階段：回憶過去，引出“家”的概念。比較而言，這部分心理過程最多，主要描述電視給人們帶來的心理變化，如watch, imagine, shock，由此將受話人的心聚攏在一起，為演講成功奠基。第二階段是第六至第十一自然段，回憶了2017年英國發生的災難，動作過程最多，主要是關于女王和人民應對災難的動作舉措，比如meet, came, visit, risk, protect，動作過程為受話人生動形象地展現了人民不屈不撓的精神和共同抵抗災難的勇氣，輔之是心理過程的運用，比如動詞 think of, expect, forget, reflect,decide,know,enjoy，表現出英國人民不忘歷史、敢于面對災難的決心以及開創美好未來的信心。從第十二自然段到第十五自然段為第三階段，主要是發話者為迎接新的一年作出呼吁。該部分關系過程較多，主要描述英聯邦和圣誕節的特點和作用，如has,bring，以此使受話者意識到大家是一個共同體，應團結一致，共同迎接未來。其次心理過程的運用則啟發、激勵、祝愿受話者，從而使人民歡欣鼓舞，斗志昂揚，實現圣誕演講的意義。

由于篇幅關系，本文將摘取部分段落做詳細分析。女王開篇講述60年前自己首次電視演講，以a young woman為交流方(Communicator), 將現今的自己和受話人當作交流對象(Communicatee),共同與60年前的自己對話，極大拉近了與受話人的距離，并使受話人眼前呈現出一副生動的演講畫面。之后的位置過程強調60年前的女王——載體(Carrier)首次出現在電視中(Location)。關系過程小句中，she作為施事(A-gent)向受話人描述，指出首次電視圣誕演講這一時刻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屬性(Attribute)。第二自然段女王客觀評價電視給人們帶來的變化，從動作過程和心理過程角度分別可以得出。第一句中有兩個小句：一是televison作為施事，使載體——toseemeinyour homes on Christmas Day具有可能性的屬性，二是以many of you 作為感知者 (Perceiver)的心理過程，講述了電視給人們帶來的心理變化。第二句以“我的家人”作為動作過程中的施事和心理過程中的感知者，為觀眾描述了電視使女王一家人發生了實質性的變化——gatherroundwatchtetevision，然后關系過程將這實質變化與演講當下人們的狀態聯系在一起，突出強調電視的作用——將家人們籠聚在一起，為下文引出家的概念打下堅實基礎。

3.2 人際功能

從人際功能來看，女王圣誕演講主要是在陳述事實，作出評價，提出展望。據筆者統計，演講共有37句話，其中35句是陳述句，兩句是疑問句，這與其它政治演講稍有不同，因為演講并未使用祈使句，這延續了其之前圣誕演講少祈使句的特點(王運思,2011)。全篇大都為陳述事實，陳述句的功能在于表明講話者提供信息的事實，然后感同身受闡述態度和觀點，表現出傳達信息的客觀性。至于兩個問句“Back then,who could have imagined that people would one day be watching this on laptops and mobile phones, as some of you are today”;“And here, in London, who can forget the sheer awfulness of the Grenfell Tower fire”，兩句均為人際隱喻式，看似講話者是信息索取者，實則信息提供者，將自己與觀眾放在平等的地位上，表達女王及民眾不忘歷史的心情，語氣上更加強烈。

人際功能另一種體現形式是情態。情態可以分成情態化和意態化。情態化表達可能性、頻率；意態化表達義務和意愿。筆者統計，演講中大都是使用情態動詞來表示消息的可能性，比如：people would one day be watching this on laptops and mobile phones, as some of you are today I know this support and unique sense of humor will remain as strong as ever as we enjoy spending time this Christmas with our family.篇中用了兩個表示經常性的詞——often和sometimes 來陳述事實。情態的使用傳達出信息提供者所述事實的真實性，更有效拉近了與觀眾的距離。女王對2018年作出展望時，使用了意態化詞：I will open my home to a different type of family,the leaders of the 52 nations of the Commonwealth, as they gather in the UK for a summit.“Will” 一詞體現出女王愿意擔負起國家領導人的責任，為英聯邦作出應有的貢獻的決心。

3.3 語篇功能

Halliday 和Matthiessen (2008) 認為，主位(theme) 是話語信息出發點，是引導語境中小句發展的成分，其余成分，即主位在其中得以擴展的那部分，稱作述位(rheme)。Halliday認為主位包括話題。本文研究演講的主位選擇，并分析主位選擇如何實現說話者演講意義。

演講中主位的選擇向受話者展現出說話者的思路(朱永生 1995)。第一個階段說話者和聽眾共同回憶60年前的圣誕演講，比如主位選擇sixty years ago today, six decades on, back then; 并且與大家一起作出評價，使用I,We,there, for many。第二階段受話者以the Christmas為第一個主位，表示從上文的60年前到現在，為下文講述這一年聯邦發生的事件作鋪路。接下來無標記主位和標記主位相輔相成，清晰展現出這一年民眾的經歷，比如 I, we,indeed many of those who survived the attack, it, our thoughts and prayers, many of them以及 In Manchester, a few days after the bombing, a few weeks ago, and here in London。第三個階段主題為展望未來，說話者選擇in 2018, the Commonwealth, today, volunteers and charities, we，清晰明了地向受話者描述了大家團結一致、共創2018的展望和祝福。

4.結束語

本文從語域和元功能的角度研究分析演講語篇特點，通過對伊麗莎白二世2017年圣誕演講的功能語篇分析，揭示了其語言特點，夯實了黃國文關于語言、語篇結構與語言意義表達的體現關系，進一步證實了系統功能語言學在語篇分析中的適用性和實用性。同時也為語言學習者在選詞、造句、謀篇布局方面提供借鑒，為語言研究者分析語篇提供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