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團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耦合協調度及時空差異研究

成金鶴 胡宜挺 羅 芳

（石河子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新疆 石河子 832000）

一、引言

在對口援疆、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等背景下，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簡稱“兵團”）迎來了新的發展機遇。但同時也面臨一些挑戰，尤其需要盡快補齊南疆師團經濟社會發展相對滯后這一“短板”，實現兵團南北疆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確保兵團與全國同步建成小康社會。經濟學理論及國內外發展實踐充分證明，人口集聚有助于帶動相關產業發展，而產業發展又有利于進一步集聚人口，二者之間的協調互動進而推動經濟社會發展。同樣，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協調互動也是快速擴大兵團人口規模、增強維穩戍邊力量、提高綜合實力等的有效路徑，是正確處理“三大關系”、發揮兵團“三大功能”“四大作用”的內在要求。因此，對于具有特殊管理體制與特殊歷史使命的兵團來說，不斷提高其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的協調程度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本文通過建立耦合協調度模型，對兵團人口集聚和產業發展耦合協調度進行測算，并分析時空差異，揭示可能的影響因素，以為推進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協調互促，更好地落實向南發展戰略及實現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等提供理論參考。

關于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的關系，國外研究主要集中在城市經濟發展方面。Berliant和Konishi［1］認為，人口集聚是城市形成的最終內生原因，人口集聚帶來區域性經濟發展，在一定的時間內形成城市。Henderson［2］認為人口集聚和產業集聚在一定時間和適當的范圍內可以促進區域性經濟發展。Galor［3］認為，相對較高技術進步率、人口增長率及人力資本積累率對產業升級具有促進作用。Brillhart和Sbergami［4］運用計量方法對105個國家的數據進行統計分析，驗證了空間集聚影響經濟增長的“威廉姆森假說”，城市人口集聚是促進城市人均GDP增長的門檻。

國內關于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之間的研究相對較多。一是關于人口集聚與產業結構的關系。孫蒲陽，韓帥等［5］認為產業集聚與勞動生產率保持長期的動態關系。陸銘等［6］認為推動人口向城市集中能夠有效的節約土地資源，有利于促進城市經濟的發展。李靜和楠玉［7］以中國高新技術行業1998－2014年數據進行分析，考察人力資本與產業結構錯配對高新技術產業的影響。研究表明，人力資本與產業結構錯配的情況下，人口基礎在短期內能夠促進產業的發展，但隨著時間發展這種作用逐漸降低。如果存在大量人力資本集中在非創新部門，就不能體現人力資本的外部性，人力資本與產業結構錯誤搭配不利于新技術的引進和運用，阻礙產業結構轉型升級。二是在人口集聚與產業結構的空間關系方面，國內學者進行了諸多討論。蔣子龍等［8］認為我國人口經濟存在一定的規律性空間變化，東部地區人口集聚現象比較明顯，中西部地區及東北地區人口集聚趨勢不斷下降。封志明，劉曉娜［9］采用定性與定量相結合的方法，構建人口經濟一致性系數及偏離度指數，分析評價我國縣域、省市、不同地區及全國不同空間尺度人口分布與經濟發展空間一致性問題。曾鵬，張凡［10］以我國十大城市群作為研究對象，采用熵權法、耦合協調度模型評價方法等對十大城市群的產業、人口及空間進行分析，研究表明三者的耦合協調度存在較大差異。

綜上所述，國內外學者對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從在經濟學、人口學、地理學等學科進行了多方面的研究，取得了較為豐碩的研究成果。通過梳理前人相關研究成果發現，關于人口、產業和經濟之間相互關系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對空間布局及演變、發展一致性及內部空間效應等方面。這些研究主要以全國尺度以及中東部地區，對西部地區的研究相對較少，針對兵團這一特殊區域的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協調水平研究則更少。因此，本文采用熵權法、耦合協調度模型對兵團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耦合協調度進行測算并分析時空差異，為兵團協調推進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更好地落實向南發展戰略及實現區域協調發展等提供借鑒。

二、研究設計

（一）研究范圍與數據來源

參考已有文獻并依據當前兵團發展情況，文章選取除建工師之外的兵團13個師作為研究對象。由于建工師是兵團唯一一個從事建筑施工的建制師，主要從事建筑行業，其他產業相對較少，人員居住比較分散。因此，本文在數據選取等方面沒有將建工師考慮在內。本文數據主要是來源于2007－2016年《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統計年鑒》以及最新人口普查數據。

（二）指標選取

人口集聚和產業發展是兩個復雜、多樣的系統，學術界關于這兩個方面沒有統一的衡量指標。人口集聚方面主要通過年末人口、人口密度、失業率及二、三產業的從業人數來衡量［10－13］。產業發展方面，已有的研究文獻普遍認為人均GDP可以直接反映地區經濟的發展水平，也是影響地區經濟的重要指標，多采用一、二、三產業占GDP的比重及地區利用外資發展占GDP的比重進行表示。同時還考慮到工業企業數量可以反映地區產業的主體規模及市場競爭程度［10－13］。

本文參考前人的研究方法，并結合相關的理論初步構建了指標體系。在人口集聚方面，用各師的年末人口和人口密度來反映人口的規模，用二三產業從業人數比重反映兵團各師人員從事的職業狀況；在產業發展方面，用人均GDP反映兵團各師的經濟發展水平，用工業企業的數量來反映兵團內城市產業的主體規模，用一、二、三產業占GDP比重來反映產業結構對兵團產業經濟質量的影響。

（三）數據標準化及指標權重的計算

本文將所有的數據構成一個原始矩陣，X＝（xij）mn，i＝1，2，3，6…n，j＝1，2，3…m。分別對指標進行無量綱化處理，公式如下：

確定指標的熵值Ej：

最后，確定指標的熵權Wj：

根據公式（1）～（5）各個系統的具體指標及其指標權重計算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兵團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的指標及權重

（四）耦合度模型

耦合是一個物理概念，表示兩個或兩個以上系統或者要素之間的關系。可以借助耦合度來描述系統或者要素之間相互左右的關系程度。耦合度函數如下：

耦合度Ct的取值在 0～1 之間，當 Ct＝1 時，說明所研究的系統之間達到了有序配合，系統之間緊密相關；當Ct＝0時，所研究的系統之間耦合度最小，處于無關聯狀態。但耦合度僅僅能夠說明系統之間的協調發展程度，并不確定系統是在一個什么水平上的協調發展，是較高水平的緊密聯系還是較低水平的協調促進。因此，為了進一步分析系統之間的協調程度和協調發展水平，引入耦合協調度函數。

（五）耦合協調度模型

協調是指系統之間在發展過程中內部各個指標相互和諧一致的性質。為了能更好地評價兩者之間的耦合協調度，遵循科學性、系統性、全面性、層次性原則構建耦合協調度模型如下：

其中，Dt表示耦合協調度；Tt表示綜合調和指數，反映的是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的整體協同效應，即：

三、數據處理及結果評價

（一）計算結果

通過采用耦合度模型和耦合協調度模型進行計算和整理，得到2007年、2010年、2013年和2016年四個代表性年份的兵團各師人口集聚綜合水平、產業發展綜合水平及二者間的耦合協調度（見表 3）。

（二）結果分析

1.時間維度分析。由表3可以看出，2007年以來，各年度兵團各師在協調度等級上呈現出“穩定微調”的發展趨勢。其中，第二師、第五師、第六師、第九師2013年出現了等級下降的趨勢，第二師、第六師與第九師由人口集聚滯后型逐漸轉變為產業發展滯后型，并且人口集聚水平與產業發展水平均有下降，說明第二師、第六師與第九師要集中力量推動兩個方面共同發展。第五師則是人口集聚滯后型，說明第五師的重點是要為經濟社會發展集聚更多的人口。第八師出現了先下降后上升的趨勢，在總體趨勢保持穩定的情況下，產業發展水平略有下降。近幾年，由于環境污染等因素第八師石河子市逐漸限制重工業的發展，大力推進第三產業和新興產業的發展，但發展初期出現了產業綜合水平下降的趨勢，在城市發展方面需進行產業融合和產業結構升級，逐漸提升產業綜合發展水平。其他各師最近十年基本趨于穩定狀態，協調度等級沒有發生變化，人口集聚水平滯后型的相對較多?？傮w來說兵團的人口的集聚水平相對較低，亟需采取特殊政策多渠道大量吸納和集聚人口。

表2 耦合協調度的絕對等級評價標準

表3 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綜合發展水平及其耦合協調度

圖1 2016年各師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綜合水平

2.空間維度分析。通過將兵團各師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水平放在一起分析發現，兵團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總體水平都不高，但二者呈現正向相關關系（見圖1），即人口集聚水平高（低）的地區產業發展水平也相對較高（低），但各師差異明顯。對于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耦合協調度，從兵團南北疆區域層面看，南疆各師（第一師、第二師、第三師、第十四師）的協調度總體比北疆各師的要低。南疆師團大多以農業為主，局部地區有少量工業，城鎮化水平偏低，外來人口相對較少。同時南疆氣候相對惡劣，自然環境和生活條件較北疆有一定的差距。北疆地區以天山北坡經濟帶為主要的經濟發展中心，是新疆現代工業、交通信息及教育科技等發展的前沿地區，雖然面積只占新疆的5.7%，但是人口占全疆的23.3%。同時集中了80%以上的重工業和60%以上的輕工業，歷年國內生產總值占全疆的40%以上，且城鎮化水平較高。因此，總體人口集聚程度與產業發展水平都相對較高。從兵團各師層面上看，第八師的耦合協調度最高，2016年為0.617，但也只是初級協調；第十四師、第九師的耦合協調度相對較低，2016 年分別為 0.203 和 0.278，為中度失調；其余各師的耦合協調度位于0.3～0.5之間，為瀕臨失調和輕度失調。第八師石河子市城鎮化水平較高，產業結構以第二、三產業為主，吸引了大量的外來人口，人口聚集度也相對較高，而第九師與第十四師則以農業為主，二三產業發展緩慢，產業發展水平和人口聚集度總體上偏低。

3.影響因素。通過分析，各師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耦合協調度差異主要與以下因素有關：一是自然環境。新疆地區是典型的溫帶大陸性干旱氣候，尤其是南疆地區土地沙化嚴重，生存環境惡劣。綠洲面積很少，鹽堿化嚴重，有限的耕地面積中低產田占絕大部分。加之近幾年南疆地區病蟲害較多，農產品的產量和質量難以提升，直接影響南疆師團的經濟發展。二是人文因素。人口比例不協調、受教育水平低。南疆師團少數民族人口集聚相對較多，受傳統習慣影響較深，思想觀念保守，創業就業意識不足，加上受教育水平較低等，嚴重制約經濟發展。三是經濟投入。南疆師團主要以農業生產為主，經濟投入實現的周期較長。雖然國家和兵團加大了對南疆師團的全方位投入，但是在經濟發展狀況上依然呈現“北疆更強，南疆更弱”的趨勢，北疆師團的經濟發展已由物質資本帶動轉化為知識資本帶動，而南疆師團還停留在依靠物質資本投入帶動經濟發展的階段。四是產業結構。兵團南北疆地區存在產業結構不協調的情況。統計數據顯示，第二產業始終是兵團經濟發展的主要動力，但處于起步階段的南疆師團第二產業發展的波動性較大。南疆師團雖具有一定的農業發展優勢，但由于存在“市場封閉”等特征，經濟發展方面存在“走不出去”“走不遠”“走不好”等問題。

四、結論及建議

本文基于兵團統計數據，采用熵權法、耦合協調度模型等對兵團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耦合協調度及其時空差異進行比較分析，得到主要結論如下：兵團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耦合協調度總體偏低，時間維度上呈現出“穩定微調”的發展趨勢，空間維度上差異明顯；總體上兵團北疆各師耦合協調度優于南疆，各師中第八師協調度最高，但也只是初級協調，第十四師、第九師協調度相對較低，為中度失調，其余各師為瀕臨失調和輕度失調；這種差異主要與兵團南北疆自然環境、人文因素、經濟投入及產業結構等因素有關?；谝陨辖Y論，本文認為南北疆各師在未來發展中要同時關注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推動二者協調互促，實現南北疆師團在更高水平協調發展。具體政策建議如下：

第一，建立健全人口流動機制。充分把握外來人口帶來的紅利，吸納外來人員在兵團落戶，促進兵團經濟的轉型升級。在跨省人口流動方面，利用對口援疆機制，建立健全兵團與內地的人員流動機制。結合兵團各地區的發展趨勢，適當從中東部地區移民，從西部地區進行整村搬遷。在省內人口流動方面，通過各地區的相互協調，采取一定的優惠政策，從北疆選拔部分文化程度較高、意愿較為強烈的人才遷移至南疆，作為市場經濟條件下人口自然流動的補充形式，改善兵團南疆地區高素質人才供給不足的狀況。

第二，充分發揮地區比較優勢。只有立足當地比較優勢的產業，才有自我發展能力，才能吸納更多的人口集聚。新疆的特定自然資源、地理環境條件決定了其長遠最具潛力和競爭力的產業是現代農業和旅游業。工業尤其是重工業雖然短期內為當地貢獻了稅收和就業崗位，但當地人并未直接從中獲益很多，而且易造成環境污染等影響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嚴重問題。農業和旅游業發展過程中，當地人會通過多種方式參與其中，如提供農產品、手工藝品加工、銷售、擔任導游、提供各種旅游服務等，從而可以分享發展成果，更重要的是，普通百姓的參與及與游客等外來人口的互動交流，大大促進了人與人之間的交融與理解，對民族融合、民族團結及社會穩定具有長遠意義。具體到兵團南北疆，南疆各師應重點推進特色林果產品深加工與品牌建設，拓寬銷售渠道，積極發展旅游業，加快產業融合并拓展就業空間，吸納更多人口創業就業；北疆各師應借助其交通和區位優勢，借助對口援疆政策等積極做好招商引資工作，加快高新技術產業、旅游業、金融、貿易等發展，推動產業升級，吸納更多高素質人才集聚。

第三，加大政策支持力度。要做強做大兵團優勢產業，吸納更多人口集聚，在產業發展初期能力較弱時，政府要在政策上給予更多支持。以旅游業為例，為了加快兵團旅游業發展，或從新疆旅游業發展中分享其外溢效應，一方面要積極與地方政府合作，加大投資力度，加快各類交通及景區設施等基礎設施建設。另一方面要積極與航空、鐵路等部門合作，通過對交通運營部門進行補貼等方式，使其在特定時期降低疆內支線飛機和火車票價，以此吸引更多國內外游客來新疆（兵團）旅游，增加新疆（兵團）流動人口數量的同時促進當地相關產業興旺。

第四，重視發揮教育和文化的作用。教育在推進兵團產業發展、吸引人才及維護社會穩定等方面居于重要地位。一是重視和支持兵團高校發展，積極發揮其在吸納內地高素質人口入學，進而通過培養輸送到全疆各地的引人、育人和留人功能，為兵團乃至新疆匯集一大批留得住、用得上的高素質人才。二是通過建立多級別學校、對口援疆工作機制等，吸引一批有志于邊疆教育事業的高等師范畢業生、志愿者等到兵團尤其是南疆師團就業。三是全面實施兵團的文化扶貧工程，提升兵團南疆師團的教育水平，提高農牧民的文化素質尤其是就業、創業意識，推進產業發展和就業空間拓展。

第五，加快兵團向南發展。兵團人口集聚水平和產業發展水平總體偏低，尤以南疆師團為甚。因此，必須要認真貫徹落實好兵團向南發展戰略，逐步縮小兵團南北疆經濟社會發展差距，實現區域經濟協調發展。一是積極利用好對口援疆政策，加大招商引資力度，加快發展南疆師團優勢產業，提升自我發展能力。二是積極發揮好政策引導作用，吸引更多內地和北疆優秀人才、技術、資本等要素向南疆師團集聚，增強區域經濟發展的外部動力。三是推動改革與制度創新，繼續深化兵團各項改革，釋放更多改革紅利，積極發揮好對口援疆、兵地融合、北疆師團支持南疆師團發展等機制，助力南疆師團加快發展，推動兵團人口集聚與產業發展高水平協調互動，進而促進新疆社會穩定與長治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