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菲菲
摘要:《樂記》是論述春秋戰國時期樂教思想的重要儒家典籍,其雖以“樂”為對象進行著書立說,但它總是在與“禮”的結合或聯系上論“樂”的。本文根據《樂記》中有大量的關于禮樂關系的記載,分析禮、樂二者的含義。《樂記》中 “禮”“樂”關系是相輔相成的關系是本文重點論述內容,兩者之間以禮節樂、以樂和禮,達到禮樂相融。
關鍵詞:樂記 禮 樂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8)14-0067-02
一、禮、樂之釋義
從說文解字來看,“禮”最早源于原始社會的祭祀儀式,從周代開始,“禮”顯然已經超越了宗教儀式的范圍開始向“禮制”轉化,由“奉鬼神之事”向維護君主的等級倫理制度建構,形成周禮。周公制“禮”,使得“禮”的本質和功用發生了變化,由原來的祭祀儀式延伸到了宗法等級制度和規范人們行為的典章,并涵蓋了社會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隨著社會發展,“禮”與“德”開始相聯系,其內涵更加豐富,成為處理各種社會人際倫理關系的道德規范,如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是統治者教化民眾的重要工具和重要依據。春秋時期,“禮”成為儒家學派所推崇的倫理道德思想中的最高規范。在《樂記》中,總共有86處提到了“禮”,含義也有所不同,總的來講,“禮”是指規范秩序、等級差別,它既指宗教祭禮儀式,也指倫理道德和政治、法律制度,起著辯異、達理、鞏固秩序的作用。
關于“樂”須指出“禮樂”之樂與今天我們所講的音樂有所不同,其最本質的區別在于今之“樂”在于藝術形式以及藝術感染力的表達,《樂記》中“禮樂”之樂更重要的是強調其倫理社會教化以及和同功能。“樂”最早是原始社會中宗教、巫術等社會性儀式中的樂舞。西周時期,將“樂”進行了嚴格的等級規定。中國古代的“樂”包含了音樂表現形式、情感心理特征以及道德倫理的內容三方面,而其中“樂”所具道德性是古之“樂”最根本的內容,而“禮”“樂”的互動,正是為了實現“德”。“德者,性之端也。樂者,德之華也”,“樂”作為德之華,就要使“德”在“樂”中得到表現,認為只有此才能夠將體現倫理關系的“德音”發揮觸動人心的教化功能。《樂記》中“樂(樂)”主要有兩層意思:其一,是音樂之“樂(yue)”,也就是通過有組織、節奏、規律的樂音來表達情感,表現社會現實的形式;其二,是指“禮樂”之“樂(yue)”,即指與“禮”相配的“樂”,也就是古代樂文化。與等級不同的禮相配的樂,是禮儀中的組成部分。總體來講《樂記》中“樂”就指樂文化,它運用綜合的藝術表現形態,與政治、倫理、德行相連通,起著和同的作用。
二、禮、樂之相輔相成
《樂記》在論說“樂”的教化功能中,也對“禮”“樂”關系做了思考,其認為只有與“禮”相配合,“樂”的功用才能發揮至極大,“禮”亦如此,兩者之間相輔相成,大致可體現為以禮節樂、以樂和禮、禮樂共融。
(一)以禮節樂
“節”,為節制之意,以禮節樂,就是指用禮來節制樂,禮樂統一。
首先,禮從“人心”節樂。音樂會使人快樂,但如果對樂本身沒有規定約束,樂就成為窮盡人欲的手段,對社會穩定發展造成嚴重危害。《樂記》開篇便指出:“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感于物。”之后又指出:“感于物而動,性之欲也……好惡無節于內,知誘于外,不能反躬,天理滅矣。”“樂”具有主體性的特征,是人內心感情欲望的表達,如果人的好惡欲望不加以節制,不能反躬,則會滅天理,窮人欲,就會有犯上作亂、欺詐虛偽之心,作出縱欲放蕩、胡作非為之事,所以必須“制禮樂,人為之節”。也就是說,對于表達感情的音樂藝術,應當用“禮”來加以節制,使之與“天理”的要求相符,不可超出“天理”的范疇。
其次,禮要從道德觀念和內容上去節樂。“樂”要“禮以行之”,“使親疏、貴賤、長幼、男女之理皆形見于樂”。對國君而言,不節制就是使得王道失也,對于民眾而言,不節制就會喪志也。樂的內容必須符合常理要求,“教者,民之寒暑也,教不時則傷世。”樂之教化如同季節交替,如不適時就會使得世風日下。儒家學派認為鄭音、宋音、衛音以及齊音均為淫溺之音,均是非“禮”的,對社會的穩定是不利的。君子對此類音應勿視勿聽。只有多聆聽由“禮”所節的“雅頌之樂”才是有利于君主和民眾的,因此,“治世之音”才會使“政和”,而“亡國之音”只會使“政散”,使“民流”。
(二)以樂和禮
《樂記》曰:“樂者為同,禮者為異。”“禮主異,樂主同”,兩者從不同角度來規范著社會的方方面面,建設一種等級分明而又和諧的社會關系。“以樂和禮”主要有兩種表現:樂和人人、樂和天人。
樂和人人。“以樂和禮”就是通過“樂”在情感心理上使人們和順融洽來調和由“禮”的等級差別制度和道德規范給人們造成的心理差異。“樂和人人”使其已經超越了“音之和”的層次,而具社會道德倫理的意義和社會倫理學意義。從禮的作用效果來看,雖然儒家學派重視禮主敬,但它所提出的最高要求卻不是“極敬”的狀態,而是追求“極順”,正所謂《樂記》曰“樂極和,禮極順”。有了樂“和”,自外作的“禮”能夠潛移默化地進入人心,這樣人民踐禮時就如同聆聽樂章一樣平靜和諧了,此謂之“樂所以和禮,而禮之從容不迫者即樂也”。
樂和天人。“天人之和”是“人人之和”的更高層次,它體現為對人與自然、世界整體和諧關系的認識。《樂記》曰:“樂由天作,禮以地制”,其將“禮”“樂”與天地聯系起來,上升到了宇宙論意義。《樂記》中認為“禮”“樂”是依天地而作,是天地之道的體現,“樂”是按照天的道理創作的,“禮”是按照地的道理制定的。“樂”不符合天的道理,其節奏就會偏激而不和諧,“禮”不符合地的道理,社會等級就會混亂而無秩序。“禮”體現的是 “別”“序”之道,是社會“尊卑”“貴賤”之法則。“樂”體現的是“和”,因而可以促進天地之融合,“樂”之道就是實現天地萬物和諧。
(三)禮樂相融
“禮樂相融”正是“以禮節樂”和“以樂和禮”的綜合表述。在《樂記》中,“禮”“樂”雖然是互不相同的文化范疇,但“禮”和“樂”作為儒家社會制度和教化體系的有機兩端,它們有很大的共融性特點。“禮”和“樂”都源于原始社會的祭祀儀式活動傳統,而在這種歷史傳統中,二者都具有社會政治道德倫理范疇,都是穩定社會秩序的有效手段和工具。《樂記》曰:“故禮以道其志,樂以和其聲,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 禮、樂、刑、政,其極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禮”和“樂”二者擔負有共同的社會效用。在儒家的教化體系中,“禮”和“樂”相輔相成,共融相伴,不可偏廢。《樂記》中還強調:“樂勝則流,禮勝則離。”只求“樂同”不求“禮異”,抑或是只求“禮異”而忽視“樂同”,都會導致“流”“離”,而導致社會動亂。
一方面,“禮”的推行要輔之于“樂”,使“禮”易于被民眾認同和接受并內化于心,而不會當作外在的枷鎖,才會“異而不離”,使“禮”在和諧的氛圍中得以明確規范。另一方面,“樂”也必須接受“禮”的節制,才能使“樂”合正道。《樂記》曰:“樂者,所以象德也;禮者,所以綴淫也。”制樂是用來表現德行的,制禮是用來制止越軌的行為的,兩者在內容和形式上相互滲透、相互包含、相互融合。
“禮”“樂”關系是《樂記》中論述的重要思想,禮樂不可分離,“禮”求秩序,“樂”求和諧;“禮”節民心,“樂”和民聲;“樂”需要“禮”予以節制,“禮”亦需要“樂”予以調和。若只有“禮”,盡管能區分貴賤等級,但會淡化人情,而要達到上下和善就需“樂”和。只有兩者相成,互為表里,以“德”來獲得完整與統一,最終才能實現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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