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沛茹 劉芳 柳汀 蔡揚
口腔扁平苔蘚(oral lichen planus, OLP)是一種常見的口腔黏膜慢性炎性疾病,典型病理表現為上皮固有層有以T細胞為主的大量淋巴細胞呈密集帶狀浸潤[1]。 越來越多的研究支持細胞免疫異常在OLP病因機制中的作用[2]。據報道Th17和Treg細胞均參與了OLP的局部免疫反應[3-6]。本研究采用免疫組織化學技術、qPCR技術分別檢測IL-17、FOXP3、TGF-β1的表達和分布以及IL-17、RORc和FOXP3mRNA的表達情況,探討Th17/Treg平衡在OLP局部病損中的作用和意義。
口腔黏膜組織標本選自2010~2015 年就診于貴州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口腔黏膜專科的初診患者41 例(非糜爛型20 例,糜爛型21 例),年齡18~65 歲,經臨床和病理確診為OLP(診斷參考[1])。根據病損基底部黏膜是否伴有糜爛分為非糜爛型和糜爛型。均無系統及免疫性疾病,不伴皮損,未經過任何治療。對照組15 例來自正頜外科手術的正常口腔黏膜。本研究經貴州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所有研究對象均知情同意。
兔抗人IL-17多抗、兔抗人FOXP3多抗(Proteintech, 美國);鼠抗人TGF-β1單抗(eBioscience,美國);DAB(北京中杉);RNAiso Plus、PrimeScriptTMRT reagent Kit(TakaRa,日本);熒光定量PCR儀(BIO-RAD CFX96,美國);核酸蛋白分析儀(Gene Quant 100,美國);YS100光學顯微鏡(Nikon,日本);qPCR引物序列(上海生工)詳見表 1。

1.3.1 免疫組化 免疫組化超敏二步法檢測OLP病損組織切片中IL-17、FOXP3、TGF-β1的表達。檢測IL-17時采用微波抗原修復(0.01 mol/L枸櫞酸鹽緩沖液;中火8 min,斷火5 min,中火6 min);檢測FOXP3和TGF-β1時用高溫高壓修復(0.01 mol/L枸櫞酸鹽緩沖液;3 min)。一抗濃度:IL-17多抗(1∶50),FOXP3多抗(1∶50),TGF-β1單抗(1∶500)。二抗用PV6001山羊抗兔IgG/HRP聚合物。操作嚴格按試劑盒說明進行,以PBS代替一抗作為空白對照。
結果判讀:陽性染色表現為棕黃色顆粒。IL-17和TGF-β1染色后主要位于胞漿中,FOXP3主要位于胞核中。采用盲法在光學顯微鏡下隨機觀察每片5 個×400 倍視野(參照Fu等[7]的方法計算分析)。陽性細胞≤5%為0 分;6%~25%為1 分;26%~50%為2 分;51%~75%為3 分;>75%為4 分。細胞染色強度:不染色計0 分;淡黃色計1 分; 棕黃色計2 分; 棕褐色計3 分。采用兩計分方法之積進行結果判定,并計算陽性細胞數平均百分比。0~2 分為陰性(-),3~5 分為弱陽性(+),6~8 分為中度陽性(++),9~12 分為強陽性(+++)。將+~+++都歸為陽性表達。
1.3.2 qPCR 取樣本組織約50 mg,Trizol法提取總RNA,并測定A260/A280值,估計RNA純度。取1 μg RNA逆轉錄為cDNA。按FastStart Essential DNA Green Master試劑盒說明書在冰上操作,配制10μl qPCR反應體系(表 2)。在熒光定量PCR儀中進行95 ℃ 10 min;95 ℃ 10 s,60 ℃ 15 s,72 ℃ 20 s完成后面的39 個循環。通過擴增曲線和溶解曲線分析排除非特異性擴增,每個樣本重復2 次,使用2-△Ct法進行相對定量分析。

表 2 熒光定量PCR反應體系
應用SPSS 19.0進行統計分析。非正態分布資料采用中位數(四分位間距)進行描述,2 組間均數比較采用秩和檢驗;計數資料采用卡方檢驗,相關分析采用Spearman相關性分析,P<0.05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41 例OLP中有35 例(85.37%)見大量的IL-17陽性表達在固有層淋巴細胞中;少量IL-17散在分布于正常口腔黏膜的上皮及上皮下層浸潤的細胞,陽性表達率20.00%(3/15)。OLP中FOXP3陽性表達率為87.80%(36/41),陽性細胞主要位于固有層淺層淋巴細胞中;正常黏膜組織中陽性率為13.33%(2/15),散在分布于上皮及上皮下層浸潤的細胞。TGF-β1在OLP中呈強陽性表達,陽性率為82.93%(34/41),主要分布于固有層淋巴細胞中;而在正常口腔黏膜陽性率為13.33%(2/15),主要分布于基底層、棘層及顆粒層;經統計學分析,OLP病損中IL-17、FOXP3和TGF-β1的陽性表達率均顯著高于正常對照組(P<0.01)(圖 1,表 3)。
OLP病損中IL-17、RORc、FOXP3mRNA的相對表達量高于正常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Z1=-2.44,Z2=-2.95,Z3=-2.41;P<0.05);但OLP兩型間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圖 2)。

圖 1 IL-17、FOXP3和TGF-β1在正常對照組及OLP固有層淋巴細胞的表達(×400)

表 3 IL-17、FOXP3和TGF-β1在OLP組織中的表達

圖 2 非糜爛型、糜爛型OLP病損組織和對照組中IL-17、RORc、FOXP3mRNA的表達
Spearman相關性分析顯示RORc與FOXP3mRNA的相對表達量呈正相關(r=0.69,P<0.05)。糜爛型OLP中RORc/FOXP3高于正常組(P<0.05);但非糜爛型OLP與對照組相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圖 2)。
OLP是一種較常見病因未明的口腔黏膜慢性炎性疾病。目前大部分的研究支持免疫因素在OLP病因及發病機制中的作用。研究表明不僅Th17細胞在OLP的發病起中到重要作用,而且Treg細胞也參與其中[3-6]。但是2 種細胞數量變化及它們與OLP臨床分型間的關系不盡相同。
Th17細胞以分泌高水平的IL-17為特征,具有強大的促炎作用并參與多種自身免疫性及炎性疾病的發生發展。本研究顯示OLP病損中IL-17的陽性表達率顯著高于對照組(P<0.01),推測Th17細胞在OLP局部病損組織中發揮著促炎作用。目前,學者們認為OLP病損中Th17細胞及其相關因子如IL-17、IL-23、IL-22的表達均高于正常組[8-10]。有研究[4]指出CD4+IL-17+細胞數量在正常對照組、斑紋型與糜爛型OLP中有增高趨勢, 但無統計學差異。而Piccinni等[11]只在糜爛型OLP病損中發現Th17細胞及其相關因子的表達高于正常組,因此他們認為Th17細胞參與了糜爛型OLP的致病過程。鑒于以上不同觀點,本研究通過定量檢測Th17細胞的細胞因子IL-17及特征性轉錄因子RORc發現OLP中IL-17及RORcmRNA均高于對照組(P<0.05),表明Th17細胞參與了OLP的局部病理反應。然而它們在OLP兩型中差異無統計學意義,推測Th17細胞分泌的促炎因子IL-17與疾病的嚴重程度無關。
與Th17細胞功能不同,Treg細胞在外周免疫耐受的維持中發揮核心作用[12]。它主要通過細胞依賴的抑制作用或者釋放細胞因子如IL-10、TGF-β等發揮抗炎作用。叉頭框轉錄因子3(FOXP3)被認為是Treg群體功能和發展中的一個關鍵調節因子。本研究免疫組化及qPCR結果均顯示,OLP病損中FOXP3表達增加(P<0.05),提示Treg細胞參與了OLP的局部病理反應。本研究進一步檢測了Treg的細胞因子TGF-β1,發現它在OLP固有層中呈強陽性表達且高于對照組(P<0.05)。研究表明TGF-β1在下調T細胞介導的免疫反應和控制自身免疫中發揮著重要作用[13]。Sugerman等[14]發現OLP淋巴細胞中TGF-β1和TβR-Ⅰ表達幾乎缺失,提示TGF-β1/TβR-Ⅰ信號通路在OLP細胞免疫中存在障礙,推測OLP局部病損中由于TGF-β1受體途徑障礙導致Treg細胞增殖。
本研究OLP病損中RORc與FOXP3mRNA的相對表達量呈正相關,提示Th17細胞的改變可能協同Treg細胞參與了OLP的免疫調節過程。目前Th17/Treg平衡在OLP中的研究較少,為了探討其在OLP局部病損致病機制中的作用,本研究進一步分析了RORc/FOXP3的變化,發現糜爛型OLP高于對照組(P<0.05),但非糜爛型OLP與正常組相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推測Th17/Treg失衡可能參與了糜爛型OLP的致病過程,這與謝三祥等[5]結論一致。為探尋失衡原因,本研究中IL-17及RoRc在OLP中都升高,推測Th17細胞通過分泌IL-17發揮促炎作用。與謝三祥等[5]觀點不同,IL-17及RoRc的表達與OLP臨床分型無關,可能是不同研究組中研究對象本身免疫狀態差異造成的。此外,TGF-β1增高提示Treg抗炎作用可能由于TGF-β1受體途徑障礙導致Treg細胞的增殖。Th17與Treg細胞關系復雜,分化途徑相同,功能相反,還可相互轉化。對于OLP中Th17/Treg平衡的確切調控機制仍需進一步研究。
綜上,本研究表明Th17/Treg失衡可能參與了糜爛型OLP病損的形成。對Th17/Treg細胞平衡調控的深入研究,將可能為OLP患者的治療提供新的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