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傳統法律文化對當前“關鍵少數”的影響探究

阿地拉·阿不都力米提

（中共克拉瑪依市委員會黨校，新疆克拉瑪依834000）

受兩千多年封建社會意識形態的影響，我國國民的思想意識深處有“三綱五常”的印跡，而這一特點是全面依法治國中不可忽視的關鍵因素。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黨校建校80周年慶祝大會暨2013年春季學期開學典禮上的講話中，強調了各級領導干部學習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性，他指出：“中國優秀傳統文化，領導干部也要學習，以學益智，以學修身。”在全面依法治國背景下有的傳統法律文化中對領導干部提升自我價值、加強與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有積極的引導作用，而有的傳統法律文化會使領導干部脫離人民群眾，產生“官”“民”兩極分化的負面效果。若要發揮領導干部在全面依法治國中的作用，分析領導干部所處“土壤”對其的影響就顯得尤為重要。

一、中國傳統法律文化對領導干部這個“關鍵少數”的積極影響

從中國傳統法律文化中吸收養分，將傳統法律文化中可取的內容進一步適用于治國理政之中，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思想與時俱進的特點所在。分析中國傳統法律思想可發現，其中部分文化特點對領導干部修身齊家、依法行政有積極的推動作用。

（一）維護宗法倫理思想

中國封建社會是以家族為本位的，在幾千年的文化發展進程中，宗法倫理精神和原則滲入整個社會，使家族成為了一套完整的封建思想載體。其法律不僅以強制力確認父權、夫權，維護尊卑倫常關系，并且允許家族法規發生法律效力。我們認為，依法治國背景下提倡此思想，不是意指現代家庭需要這樣的立法特權，而是倡導領導干部應當加強家風、家訓教育，防止家庭成員誤入迷途、走向違法犯罪道路。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不少領導干部不僅在前臺大搞權錢交易，還縱容家屬在幕后收錢斂財，子女等也利用父母影響經商謀利、大發不義之財。有的將自己從政多年積累的‘人脈’和‘面子’，用在為子女非法牟利上，其危害不可低估”。倘若一個家庭不具有正直、忠義、勤勉等優良傳統，而一味地追求奢靡和特權，這種家庭環境一定會影響風清氣正的“關鍵少數”。因此，維護家庭倫理、建立家風家訓、“修身”和“齊家”并舉才能確保優良基因代代相傳。

（二）德主刑輔思想

“德主刑輔”是學界公認的中華法系的特點，它是在西周時期“明德慎法”“以德配天”等治國思想和先秦儒法關于人的“三性”定義基礎上建立的，即極少數人是“圣人之性”，大多數人是“中民之性”，極少數人是“斗筲之性”。當前的社會穩定與和諧發展需要全民道德素質的提高，而人的“三性”論也有重要的參考價值。筆者認為，“德主刑輔”之“德”不意味著封建時代統治階級為了鞏固皇權、奴役人民而虛偽標榜的仁義道德，而是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導的中華傳統美德。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提出，我們要堅持“依法治國與以德治國相結合”，因此領導干部使用手中公權力做出處罰時，要明辨處罰的目的不在于“罰”，而在于“教育”和“提高”。社會治理需要“硬”的法律手段推進現代化，更需要“軟”技巧提高全民族思想道德水平，為依法治國創造良好的人文環境。

（三）倡導息訴和睦思想

中國古代系農業自然經濟，人民大眾因血緣關系聚族而居，由地緣關系鄰里相望。在這種文化傳統下，和睦相處是大眾的共同需要，也是統治者所希望的。明代名臣海瑞在浙江任職期間，針對淳安爭訴日益增多的現象發表評論說：“淳安縣詞訟繁多，大底皆因風俗日薄，人心不古，唯己是利，見利則竟。不知講信修睦，不能推己及人，此訟之所以日繁而莫可止也”。可見，從地方到中央一致認為，有德之人應當少為“小我”謀利，多為“大我”考慮。而傳統法律思想中的“息訴和睦”之“息訴”一詞的當代含義不僅在于在司法審判中減少訴訟、增加調解，更在于減少違法上訪，將爭議引導歸入調解程序、訴訟程序，爭取使社會糾紛以法治的方式解決。“和睦”一詞的現實之意在于依法辦理每一個司法案件，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真真切切感受到公平正義，進一步增進社會的和諧穩定。

二、中國傳統法律文化對領導干部這個“關鍵少數”的消極影響

中國傳統法律文化中陳舊腐朽的官僚思想是領導干部需警惕自身受其感染的“流感病毒”。落后的封建官僚思想對領導干部的危害輕則免其官，重則毀其族、害其踐踏一方土。

（一）行政機關兼理司法思想

我國在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發展中雖有設立專門的司法機關，可是司法機關未曾有獨立的審判權，他們要么執行皇帝意志，要么受宰相及其他中央級別的機關牽制，到了地方，更是縣官兼理行政權和司法審判權，二者合二為一是普遍現象。即使社會發展到今天，行政權干涉司法獨立審判的“印記”也未完全消失。現實社會中，行政官員干涉法官審理案件或者司法官員未依法辦案的情況時有發生。自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已糾正34起重大冤假錯案，習近平總書記強調，“不要說有了冤假錯案，我們現在糾錯會給我們帶來什么傷害和沖擊，而要看到我們已經給人家帶來了什么樣的傷害和影響，對我們整個的執法公信力帶來什么樣的傷害和影響”。司法公正是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若守不住這個防線，司法系統的公信力會喪失，進而可能引發更嚴重的社會矛盾。因此，司法領域的領導干部要獨立行使職權，要讓每一個案件經得起時間的檢驗；行政領域的領導干部需遵紀守法，絕不能利用手中的權力影響司法公正。

（二）諸法合體、以刑為主思想

自秦始皇統一中國起，“大一統”思想就根植于中國封建統治階層思想里并伴隨著整個封建社會的發展。皇帝是天子，他的權力是至高無上的，他以權力的絕對集中來保障專制的實行，而法律作為維護統治者權力的工具，便也不主張分章編纂。這一傳統法律思想到了今天便出現了法律意識不強的多數人將“法律”等同于“刑法”，誤認為只要不殺人放火、不違反刑法有關規定，就不是違反法律的現象。受傳統法律“諸法合一，以刑為主”思想的影響，從人民群眾到領導干部都對刑法帶有敬畏之心，但對民法、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勞動法、律師法等維護個人權益的部門法較為忽視，所以時常會發生侵害人民群眾利益的社會糾紛。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的黨政領導干部都應該成為復合型干部，不管在什么崗位工作都要具備基本的知識體系，法律就是其中的基本組成部分，對各方面基礎性知識，大家都得掌握、不可偏廢，在此基礎上做到術業有專攻。”因此，領導干部要對整個社會主義法律體系有個基本的了解，即使未身處司法領域也要掌握依法行政、個人權益保護等方面的法律知識。

（三）官僚貴族特權，良賤同罪異罰思想

中國傳統社會從維護封建等級制度出發對貴族官僚制定各種特權。曹魏時期的“八議”制度、隋唐的“官當”等一系列按品級減免罪行的法律制度就是此思想有力的佐證。同時，將平民從法律上劃分良賤，同樣的罪，以良犯賤，處刑較常人相犯為輕；以賤犯良，處罰較常人相犯為重。這種傳統法律思想當中的特權思想對領導干部這個“關鍵少數”的毒害非常之深。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在我們的國家中，人們只有分工的不同，沒有尊卑貴賤的分別。誰也不是低人一等的奴隸或高人一等的貴族。”“八項規定”的出臺是對領導干部奢靡腐敗之風的沉重打擊，更是黨的群眾路線的生動反映。領導干部要杜絕自身的特權，同時要防止親屬身上的特權，如嚴禁“妻子在家吃空餉”“子女低分上名校”等損壞國家領導干部清正廉潔形象的事件發生。

三、繼承我國優秀傳統法律文化，發揮新時代“關鍵少數”的作用

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提出了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總目標，并指出，“吸取中華法律文化精華，借鑒國外法治有益經驗，但絕不照搬外國法治理念和模式”。新時代領導干部這個“關鍵少數”生活在帶有傳統法律文化的環境當中，意識形態上會受到傳統思想正、反兩面的沖擊。因此，新時代要求領導干部善于運用法治思維，辯證地對待傳統法律文化，從中吸收有助于推進社會主義法治建設的思想。

（一）重建家風、家訓，反對親屬特權

家風、家訓像是一個磁場，生活在家庭里的每一個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朝著這個方向前進。當這個磁場不夠強大、無法吸引家庭成員時，就會出現每一個人向自己的目標前進，甚至走向彼此的對立面。我們要批判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相悖的“三綱五常”，如男尊女卑、家長獨裁；與社會主義價值觀相輔相成的公正、清廉、友善、勤勉等優秀文化應當融入子女的教育中。樹立良好家風對領導干部來講，關鍵在立家規、正己身，自覺做到修身養正帶家風、嚴管厚愛治家風、人文環境養家風，厘清親情與權力的邊界，讓清廉成為對家人和社會最好的饋贈。

（二）追求公平正義，做到人人平等

法治建設歸根到底是要維護社會公平正義。2014年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政法工作會議上講話時指出，“促進社會公平正義是政法工作的核心價值追求，也是政法工作的生命線”。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社會主義法治的基本原則，領導干部在工作中要做到公平公正、不偏袒不庇護，不搞特權、不搞例外，每一項工作安排和懲處獎勵都能使人民群眾感受到公平正義；在生活中，將公平正義作為自己的家風、家訓，引導家庭成員從衣食住行等方面嚴格要求自己，不能因為“領導親屬”而特殊照顧。

（三）反對貪污腐敗、一心為民服務

我們黨的執政權來源于人民，人民通過法律的授予交付到領導干部手中。領導干部行使權力不能超過法律授予的范圍，并要做到每一項權力的行使都是為人民服務，向人民負責。2013年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共產黨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二次會議上強調，“要加強對權力運行的制約機制，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權力”是把雙刃劍，若用好可以為民謀利，也能體現自身價值；用不好，則損害人民利益，也殃及自身。唯有依法行政、依法執政，接受監督，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行使權力，領導干部方能實現權為民所用、利為民所謀。

（四）嚴格依法用權、倡導以德服人

法律是準繩，任何時候都必須遵循；道德是基石，任何時候都不可忽視。2014年，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體學習時提出，“我國古代主張民為邦本、政得其民，禮法合治、德主刑輔”，意思是，人民是國家的根本，政令的施行要合乎民意，行為要合乎禮法，以德教人為主，刑法懲治為輔。依法治國與以德治國相結合要求領導干部不但要成為依法治國的推進者，還要成為道德的引領者、示范者。立法者要立良法、善法；執法者要文明執法、陽光執法；司法者要遵守職業道德，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融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筑牢全國各族人民團結奮斗的共同思想道德基礎。

結語

徹底否定我國傳統文化、以洋為尊的虛無主義，或者否定現當代中國成就和輝煌的復古主義，均為兩個極端的方向。了解清楚我國傳統法律文化中有哪些內容、它們與今天的社會主義文化有什么關聯并如何取之精華為民族復興所用，是當前值得領導干部思考和實踐的時代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