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和日本科技金融發展經驗及啟示

文杰

摘要：資金是科技發展的重要創新元素，促進科技金融發展，為科技型企業提供更好的融資環境，有助于解決中小型科技企業融資難問題。美國的科技金融以資本市場為主導，而日本則由銀行主導，兩國的科技金融都經歷了較長時間的發展，形成了各自的科技金融發展特點，積累了一定的經驗做法。本文研究美國和日本兩種不同科技金融模式的發展經驗，并提出對我國推動科技金融發展的啟示建議。

關鍵詞：科技金融 科技型企業 融資

人類歷史上的每一次產業革命，都源于技術創新而成于金融創新。推動科技和金融有機結合，有助于促進產業轉型升級，推動社會經濟發展?？萍冀鹑趯儆诋a業金融的范疇，是指將金融資源配置到需要的科技企業，服務于科技型企業的金融。發達國家科技金融發展起步較早，積累了大量發展經驗，形成了不同的科技金融模式。美國擁有十分完善的金融市場，其直接融資市場在促進科技型中小企業發展中發揮重要作用，是典型的以資本市場為主導的科技金融發展模式。與美國資本主導型的科技金融體系不同，間接融資是日本科技企業融資的主要渠道，銀行在科技金融發展中起主導作用。本文從政府政策支持、信用擔保體系、融資市場等方面研究美國和日本兩種不同科技金融模式的發展情況，并對我國科技金融發展提出若干啟示建議。

一、政府支持科技金融發展

美國的科技金融以資本市場為主導，而日本以銀行為主導，兩國雖然在科技金融發展主導模式上有所差異，但政府在兩國的科技金融發展過程中都發揮重要作用，主要從完善政策法規和建立政策性金融機構等方面支持科技金融發展。

（一）完善政策法規體系

早在1953年，美國就出臺了《小企業融資法》，建立中小企業信用擔保制度，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問題。1958年，《小企業投資法案》出臺后，美國成立小企業投資公司，該公司主要以股權投資的形式，投資種子期和成立3年以下的初創企業。自成立以來，小企業公司為高科技企業提供了充足的資金，如2008年10月到2009年9月，小企業投資公司共向小企業投資18.56億美元。1982年的《小企業技術創新發展法》規定聯邦政府機構撥出一定比例專款資助科技型企業開展研發活動。1992年，美國出臺《小企業研發加強法》，設立小企業技術轉讓計劃，構建了一個基于政府-企業-科研機構的三方互動平臺，政府為平臺提供資金和政策支持，并扮演良好服務者的角色。小企業創新研究計劃是美國政府為支持小企業科技創新活動設立的直接財政計劃，該計劃要求美國聯邦部門將政府研發預算的一定比例用于支持小企業研發活動。

與美國相比，日本科技金融的法律體系建立較晚。由于日本的資本市場不如美國發達，所以日本政府在出臺政策法規規范和促進中小企業融資方面，顯得更加積極主動，尤其是20世紀90年代起，日本更是不斷完善科技金融的政策法規體系。1995年的《中小企業創造法》是日本第一部支持對科技型中小企業進行風險投資的法律，該法出臺的次年，日本各縣設立“風險財團”，專門用于投資研發型風險企業。1997年，日本開始實施天使稅制，對投資風險企業的天使投資人提供稅收優惠。1998年，日本出臺《中小企業投資事業有限責任合伙合同法》，并設立中小企業綜合事業團（后改為中小企業基礎設施建設機構），專門從事中小企業風險基金投資項目。《有關產業活力再生及產業活動革新的特別措施法》（2011年）出臺后，中小企業基礎設施建設機構開始為風險企業債務提供擔保。日本于2013年出臺的《產業競爭力強化法》進一步加強了政府對企業風險投資的稅收扶持（見表1）。

（二）建立專門的政策性金融機構

為解決美國中小企業研發資金問題，支持美國中小企業創新發展，美國于1953年建立小企業管理局。小企業管理局的服務點遍布全美，為中小企業提供擔保，幫助中小企業獲得商業銀行貸款，協助中小企業獲得聯邦部門的研發項目，為小企業技術創新提供直接融資服務，如小企業技術轉移計劃和小企業創新研究計劃等，同時也為中小企業提供高效的咨詢與管理服務。

與美國相比，日本擁有更多政策性金融機構，各個機構擁有不同的特色和職能（見表2）。日本政府為滿足中小企業的融資需求建立了國民生活金融公庫、中小企業金融公庫、商共合作社中央公庫等政策性金融機構，這三個政策型金融機構主要功能是為中小企業發展提供低息融資服務，但又各有側重。國民生活金融公庫主要提供小額周轉資金貸款，服務對象是規模較小的中小企業。中小企業金融公庫支持規模較大的中小企業，為其提供長期低息貸款。政府和中小企業協會共同出資組成商共合作社中央公庫，該公庫對團體所屬成員提供貼現票據、無擔保貸款等服務。這些政策性金融機構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科技型中小企業融資難問題。

二、完善的信用擔保體系保障科技金融發展

完善的信用擔保體系在美國科技金融發展中發揮重要作用。美國的信用擔保體系主要有以下幾個特點。第一，小企業管理局為小企業提供政策性貸款擔保，幫助小企業從商業銀行獲得貸款。第二，美國擁有健全的信用擔保相關法律法規，保障中小企業信用擔保體系正常運行。第三，信用擔保體系覆蓋面廣，包括社區小企業擔保體系、區域性專業擔保體系、全國性中小企業信用擔保體系等三個層次的信用擔保體系，層次多樣、各具特色的信用擔保體系可滿足全美各類中小企業的融資需求。第四，完整的分散和規避風險機制。美國對企業實行風險約束，規定金融機構的擔保比例以分散風險，并通過規范的擔保業務操作過程，降低項目風險性。

與美國發達的直接融資市場不同，日本的直接融資市場不如間接融資市場發達，結合本國銀行主導的科技金融市場的特點，日本建立了具有本國特色的信用補全制度。信用補全制度構成的信用擔保體系包括兩級擔保，一是擔保與保險相結合，二是中央與地方共擔風險。擔保與保險相結合是指信用補全制度包括信用保證協會制度和中小企業信用保險制度，信用保證協會在中小企業向金融機構借款時為其提供擔保服務，此即信用保證協會制度；中小企業信用保險制度是指信用保證協會在為中小企業提供擔保時，會和中小企業保險公庫簽訂合同，當中小企業無法還貸時，信用保證協會可根據合同向中小企業信用保險金庫索賠保險金。政府和地方共擔風險是指政府會根據情況補償信用保證協會的最終損失。日本的信用補全制度被譽為最完善的信用擔保體系，在間接融資市場發達而直接融資市場不發達的不平衡金融市場中實現了較好的政策效果，其擔保規模在1999年末就已遠遠超過美國，較好地解決了科技型企業融資問題，有效促進了科技型中小企業的發展。

三、發達的融資市場促進科技金融發展

（一）間接融資市場

硅谷銀行是美國科技金融間接融資市場的代表。硅谷高新技術企業“輕資產”的特點使美國商業銀行的資本定價模型無法在科技型企業的信貸風險評定中發揮作用。硅谷銀行開創了“科技銀行”模式的先河，使金融產品符合科技型企業融資需求。硅谷銀行主要為風險投資機構及天使投資人、科技型中小企業等提供服務。對風險投資機構及天使投資人等投資主體，硅谷銀行不僅提供賬戶托管、資產管理、信貸融資等服務，還以“財務顧問+托管”的專業化服務模式介入風險投資的交易過程，包括為風投機構與科技型中小企業建立信息對等的最優化服務平臺，以及對風投機構投入企業的資金進行托管，幫助監管被投資企業上市前后資金情況。對于科技型中小企業等融資主體，硅谷銀行在投資中主要采取債權與股權相結合的方法，同時模糊直接投資和間接投資的界限，對于已獲得風險投資支持的企業，硅谷銀行可將資金直接投入企業。

日本間接融資市場發達，形成了銀行主導的科技金融體系。為使銀行更好地為科技型企業融資服務，日本對銀行融資體系進行改革創新，一是取消有關金融機構禁止對公司進行持股的規定，允許金融機構對公司進行持股；二是對融資工具進行創新，規定銀行可出售公司貸款的應收賬款，允許非銀行機構將某些資產證券化后出售；三是改革融資制度，以知識產權擔保的方式長期資助缺乏傳統抵押擔保物的科技型中小企業。日本以銀行為中心的科技金融體系，使銀行和企業形成長期穩定的關系，形成了對企業的有效監管，有助于解決融資過程中信息不對稱的問題。

（二）直接融資市場

美國的直接融資市場十分發達。美國的股票市場層次多樣、功能完備，包括全國性證券交易市場、區域性證券交易市場、場外交易所市場。這些不同層次的股票市場具有不同上市標準，可以滿足不同科技型企業的融資需求。納斯達克市場主要面向高成長的中小企業，為科技型中小企業的發展提供巨大支持，其采取的做市商制度很大程度上抑制了信息不對稱帶來的炒作行為，為證券市場內中小企業提供良好的發展環境。美國發達的債券市場為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了另一種直接融資方式，企業只要和證券公司協商好發行總額和發行條件即可發行債券。美國是風險投資的起源地，發達的風險投資市場一直是科技型中小企業的重要融資渠道。此外，美國存在多種形式的民間融資機構，為中小型科技企業提供多種形式的融資方式。

受銀行主導模式的金融體系影響，日本的直接融資市場發展相對緩慢。與美國由市場推動形成發展風險投資業不同，日本政府在風險投資中發揮重要作用。日本風險投資市場的資金主要來自政府和金融機構。1951年，日本成立專門負責向風險企業提供低息貸款的風險企業開發銀行，并逐漸發展形成以銀行等金融機構為主體的風險投資業，政府則在其中起主導作用。日本風險投資退出渠道遠不如美國暢通，因此風險投資公司資金多投向企業創業后期。在證券交易方面，日本目前有五家證券交易所，各家證券交易所都設立了創業板。

四、啟示建議

（一）完善支持科技金融發展的政策法規體系

美國和日本科技金融的發展建立在不斷完善的政策法規體系上，尤其是日本，20世紀90年代后持續出臺支持科技金融發展的政策法規。與美國和日本相比，我國科技金融起步較晚，雖然在政府科技經費投入、創業風險投資機構、科技資本市場等方面取得了有效探索，但還不能滿足科技型企業發展對金融的需求。建議進一步完善科技金融發展的政策法規體系，一是建立多層次科技型企業貸款風險補償金，完善風險分散補償機制，鼓勵金融機構投資科技型中小企業；二是實施科技金融優惠政策，對設立科技金融專營機構、發放科技金融專項貸款的金融機構給予稅收優惠；三是完善風險投資法律法規體系，加強對風險資本的投資控制，提高投融資效率；四是發展科技保險服務業，建立健全科技保險保費補貼機制，支持科技保險產品和服務創新發展，滿足更多科技型企業發展需求。

（二）完善科技型企業信用擔保體系

科技金融持續健康發展離不開完善的科技型企業信用擔保體系，日本的信用補全制度被譽為世界上最完善的信用擔保體系，是日本科技金融繁榮發展的基礎，有效解決了科技型中小企業的融資問題?？萍夹推髽I信用擔保體系不完善是制約我國科技金融發展的主要問題。完善科技型企業信用擔保體系，一是要建立科技型企業信用評價機制，加快科技型企業融資信用信息數據庫建設，完善科技型企業征信系統，二是要建立科技型企業信用激勵和約束機制，及時發布科技型企業融資信用信息；三是要建立由政府主導的信用擔保體系，成立政策性金融機構，為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信用擔保，幫助科技型中小企業獲得銀行貸款，完善信貸風險分擔機制，規范擔保業務操作過程，降低擔保項目風險。同時建立風險池或風險準備金。

（三）建立多層次融資市場

美國的融資市場層次多樣、功能完備，日本為了幫助中小企業發展，在各家證券交易所都設立了創業板。發展多層次的融資市場有助于滿足不同規模、不同發展階段的科技型企業的融資需求。建立多層次的融資市場是促進科技金融發展的關鍵，一是要建立層次多樣、功能完備的證券市場，針對不同類型、不同成長階段的企業，建立多樣化的上市標準；二是推動金融機構開發適用于科技型企業各個發展階段的信貸品種，滿足科技型企業各個成長階段的發展需求；三是支持科技銀行發展，鼓勵科技銀行面向科技型企業構建新融資模式，為科技型企業推出專屬產品，制定專業流程；四是優化科技金融發展結構，大力發展風險投資、天使融資、企業債等融資模式，創新金融產品，建立多元化科技金融市場。

（四）建立健全科技金融中介服務體系

完善的金融中介服務體系有利于降低科技金融交易成本。建議我國在發展科技金融的過程中注重科技金融中介服務體系的構建，一是打造綜合性科技金融服務平臺，平臺以金融機構信息、金融產品數據庫、科技型中小企業信用信息數據庫等信息為基礎，以提供科技保險、風險投資、股權轉讓、上市指引等服務為核心，為科技型企業提供從孵化、育成到蛻變過程中的資金融通的全流程金融服務；二是規范發展眾籌等互聯網金融服務平臺，強化對眾籌平臺等互聯網金融的外部監管；三是建立科技金融專家庫，完善科技型企業貸款項目評審工作；四是扶持為科技型企業提供法律咨詢、技術認證、資產評估等服務的中介機構發展，提高科技金融運行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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