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靜 劉貞利
摘 要:島崎藤村的《家》是一部具有自傳色彩的長篇小說,成書于1910-1911年間,小說以小泉家族和橋本家族為兩大敘事線索對日本明治維新三十年后的日本歷史縮影展開了描寫。作者雖將視角局限于家內,但字里行間無不透露出對家外世界的折射與嘆息。兩大家族最終的衰敗也是動蕩的時代和封建制度湮滅時不可避免的結局。小說營造出濃濃的哀愁氛圍和強烈的悲劇意識,本論文主要從代際沖突和壓抑的女性兩方面分析小說中所體現的悲劇意識并探究悲劇意識產生的根源。
關鍵詞:島崎藤村;悲劇意識;根源
作者簡介:閆靜(1991-),女,漢族,河北張家口人,華北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外國語言文學碩士研究生;劉貞利(1992-),女,漢族,河北邯鄲人,華北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翻譯碩士研究生。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24--01
一、悲劇意識的體現
1、代際沖突
故事發生在明治維新之后新舊思想交替的社會背景下,固守傳統的封建大家長和接受新思想的第二代不可避免地會產生激烈的矛盾沖突。而在這樣的情形下受到禁錮的第二代的人生大多都極富悲劇色彩。這一典型代表是橋本家的長子正太,從出生便背負著整個家族的期望,但他不愿繼承父輩的事業,而是追求獨立自由,希望能夠憑自己的努力從事喜歡的工作。父母對正太的不理解使得正太非常苦惱,連婚姻大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周圍的生活使他厭倦并感到壓抑,書中寫道:面對嚴肅古板的父親,正太總是沉默的,甚至家中熱鬧交談的氣氛在他眼中“一切都顯得那樣拘束、陰森、單調,令人感到氣悶。他在父母身邊似乎再也呆不下去了”[1]。最終正太還是娶了父母為他安排的妻子豐世,并在父親離家出走后放棄了自己的理想,扛起了家族的重擔,直到因操勞過度結束生命,他的一生幾乎都沒有為自己痛快地活過。不難看出始終無法擺脫舊家的束縛,為家族犧牲自我是年輕一代命運的悲劇。
2、壓抑的女性
島崎藤村在小說中花了大量的篇幅描寫女性,對于明治維新之后提倡男女平等,卻難以實現平等的社會現實,猶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書中描寫了多位女性壓抑的生活狀態,最典型的是恪守婦德的種、無法遵從內心的雪和有獨立思想的豐世。從種嫁入橋本家的那一刻其就下決心要堅守橋本家族,當家里人都去熱鬧的集會后,她卻一個人守在家里,“她認為這是她應盡的責任”[1],出嫁前父親叮囑她恪守婦德貞操,為家庭獻身的話語她一刻都不敢忘記,即使由于丈夫生活不檢點害她染病,身體極為痛苦,可她依舊深愛丈夫,但最后還是被丈夫拋棄。雪和勉有著曖昧的關系,但由于家中父母的反對,她壓抑了自己的感情。與三吉結婚后,由于介意三吉和其紅顏知己增根的曖昧,飽受煎熬,即使如此也沒有選擇離婚。雪一生共生過7個孩子,這使得她的身體和精神狀態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但她卻認為這些痛苦是女人的宿命,女人生來就是為了傳宗接代的。相比種和雪而言,正太的妻子豐世就顯得稍有個性。她在橋本家破產之后并沒有跟隨婆婆種一起守著舊家,而是回到東京獨自謀生,但正太拈花惹草 的性格依然給她帶來了極大的痛苦,在這種情形下她選擇了隱忍,當和舅舅三吉說起自己丈夫時豐世說道:“正太是個和藹可親的人,所以那些女人才和他鬧在一起。”[1]可見其中的苦澀,只有豐世自己知道。
二、悲劇意識的根源
綜上所述,結合當時的社會背景和島崎藤村的個人經歷,小說所體現的悲劇意識的根源主要有以下三個方面:
1、時代變革中的新舊思想斗爭
明治維新之后,民眾當中普遍學習西方學問,新一代人大多接受了進步的西式教育,對于獨立、平等、自由有的深刻的理解和追求,然而,為了維持君主集權制的存續,依然封建傳統的家族宗法制度,歷代奉行的父為子綱、夫為妻綱的思想仍然占據統治地位。由于長嗣繼承制的沿襲,家族長子必須繼承祖業,肩負起將家族發揚光大的責任。小說中橋本家的長子橋本正太本想無拘無束的追求自己的理想,但在父母的眼中卻被視為是不務正業。上一輩人認為繼承祖業是長子的宿命,并以封建大家長的身份給正太施壓,使正太被迫接受了自己的命運。當時日本軍國主義之風盛行,在國外大肆征伐,國內各行各業危機浮現,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在這種大形勢下,正太也無法扭轉自己家族衰敗的定局,最終為家族付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可以看出在新舊思想的斗爭中,當時依舊無法完全擺脫弊病百出的舊思想的束縛,實現個人的解放。
2、性別差異下的男尊女卑
日本封建家族制度中男尊女卑思想根深蒂固,蓄妾現象也十分普遍,雖然在明治維新之后學習西方實行一夫一妻制并禁止私娼,但福澤諭吉在《品行論》中提倡公娼制,將男人發泄情欲進行刻意地美化。而長期生活在這種環境中的女人大都采取默默忍受的態度,甚至有像種那樣,在丈夫為了和藝伎一起生活而拋棄她之后還將責任歸咎為自己沒有能力,才導致丈夫出軌。另外,雪的娘家人告訴她,結婚之后就是小泉家的人了,即使之后淪為乞丐也不能再回娘家,使得雪之后雖婚姻不幸也不敢回娘家傾訴,更不敢離婚。可見封建思想對日本女性的毒害之深。
3、血緣遺傳的宿命論
“自然主義的哲學基礎是科學上的實證主義”[1],作為日本自然主義代表作家的島崎藤村認為遺傳因素對人的性格形成具有決定性的影響,并在《家》的創作中多處都有體現,包括通過種及豐世等人的對話提到正太的放蕩是遺傳自其父、三吉好友西提到追求事業的高度是男人遺傳性的野心。從讀者的角度看來,這部小說中遺傳定律更像是宿命論一樣,揭示了新家永遠無法擺脫舊家的束縛,個人的自我也永遠無法實現的悲劇。如此看來,這部作品在某一層面上又體現出島崎藤村后期消極避世的文筆傾向。
參考文獻:
[1]島崎藤村著,枕流譯,《家》,江蘇人民出版社,1987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