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茶馬古道》中的馬幫文化內涵

尹美華

摘 要：《茶馬古道》是景宜潛心創作的劇本。其中以儀式、幫規和人與馬的親善關系等現象來呈現馬幫文化。在馬幫的推動下，多民族文化在茶馬古道上相互碰撞得到融合形成和諧共生的局面，呈現出多民族文化在交往中的開放性與包容性、風俗習慣與宗教的融合。在精神文化中，馬幫表現出商業貿易的誠信精神、積極抗日的愛國精神和為人處世的寬容精神。

關鍵詞：景宜；電視劇本；《茶馬古道》；馬幫文化

[中圖分類號]：J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24--02

景宜是當代大理白族女作家，電視劇本《茶馬古道》是她潛心創作的作品之一。講述的是在1942年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西藏拉薩巨商尼瑪次仁，云南三江土司的兒子格桑加措與納西族大商幫“木家昌”木石羅，大理白族茶王楊老爺之間的恩怨前仇矛盾突變。在日本特務靜安的破壞與大敵當前，他們的恩怨都得到化解，保證了抗日物資的運輸。作家通過故事情節的跌宕起伏及人物的細致描寫和壞境的勾勒，塑造了木石羅和格桑家措等大馬鍋頭的正直、勇敢機智和非凡的領導才能的英雄形象，我們可以看到在茶馬古道上馬幫沖破自然災難和在國難當頭的危機下所流露出來的英雄形象、愛國等精神以及經過歲月的積淀所形成的馬幫文化。

1、《茶馬古道》中的馬幫文化現象

馬幫行走于茶馬古道上，有自己獨特的儀式。馬幫在出門時都會舉行一場儀式賦予其祈求平安順利的重要意義。“馬幫列隊中，大馬鍋頭木石羅虔誠地注視著祭祀的大東巴。看著氣勢澎湃的祭祀舞蹈，木石羅臉上露出了笑容，他身邊的給給舅舅咧嘴高興地說‘石羅子，我們可以放心上路了。”[1]馬幫出門前通過舉行儀式來祈求平安，儀式的順利舉行象征著馬幫出門的平安順利。馬幫出門最重要的就是一路上平安順利，從而寄托在儀式上，通過儀式來保佑平安順利，這對馬幫是極其重要的。白族楊家的馬幫在出門時也舉行自己的儀式來祈求平安。馬幫出門通過儀式來祈求平安寄托其愿望，各馬幫可能因為民族的不同從而出門儀式不一樣但是他們賦予儀式承載著其愿望的意義。

茶馬古道上的馬幫能夠在自然和社會的險惡環境下生存，并發展成西南的一種重要運輸工具，這跟它復雜具體的幫規分不開，正是因為有了幫規化解矛盾，馬幫才能在茶馬古道上緩緩行走。“馬幫有一套行規（包括禁忌在內），大家要無條件地遵守。因為這關系到行路安全的大問題。誰人無意違反了，要受罰。有意違反，又不愿改者，要驅除馬幫”[2]此外，還包括禁忌分為語言禁忌和行動禁忌。如《茶馬古道》中表現的木家馬幫和楊家馬幫在出門前都選擇吉日舉行儀式再出門祈求平安順利。在途中，花依因呼喊鬼出來而受到木石羅的訓斥。在納西族“木家昌”木石羅的馬幫與三江土司的格桑加措的馬幫在茶馬古道上相遇，木石羅的馬幫讓格桑加措的馬幫先過，即使兩個馬幫之間有恩怨也要遵守茶馬古道上的幫規：不管是誰的馬幫，馬幫遇險道，騾馬多的讓少的先過，這是茶馬古道上的規矩。復雜具體的幫規是馬幫行為的準則，在其指導下馬幫成員各執其事，井然有序。在茶馬古道上幫規就如指路明燈，照亮前進的方向留下一串串腳印。

趕馬人與騾馬是友好相處的并保持著親善的關系。馬幫是西南交通運輸不可缺少的工具，而馬幫主要是靠騾馬來馱貨物，它對于馬幫是很重要的，而在趕馬人心中它們就如同手足。在上路前要釘好馬掌，架好鞍架保證馬匹的安全。在途中，要勞逸結合適當給騾馬休息，遇到較陡險的路要放慢腳步確保人與馬的安全。到了夜晚，要將騾馬放到山中任其啃草等到黎明時再將它們召回營地喂養。花依要木石羅跟他們楊家馬幫一起，而木石羅卻因烏蒙花中毒需要休息而拒絕，花依埋怨在他心里她不如他的頭騾，而木石羅則說在我們趕馬人心理，頭騾是我們同生共死的兄弟。殘害上路的騾馬跟殘害手足的兄弟是同罪，格桑加措的強巴因把毒針插在木石羅的頭騾上險些被廢掉手，可見騾馬在趕馬人心目中就如同兄弟一樣。在馬幫中人和馬就是生死兄弟了，人要休息，馬也要休息，人馬要相依為命才能走完全程。

2、馬幫活動中的多民族文化融合

馬幫在交往中表現出風俗習慣的融合，茶馬古道沿岸多數是少數民族居住他們的風俗習慣不一樣馬幫與其在交往中風俗習慣彼此融合。藏族格桑加措來到白族楊金鵬家獻上了哈達，楊金鵬則獻上了三道茶，他們都獻上了本民族的待客之道。在中甸，格桑用藏族歌舞，酒肉招待楊家馬幫，拉著白族楊金鵬的侄女花依跳起了藏族鍋莊舞。楊金鵬和給給各自唱著自己民歌，你唱我猜其樂融融。《茶馬古道》中，景宜筆下描寫了眾多民族，他們的風俗雖然不一樣，但在他們身上我們依然看到白族少女、納西族男子和漢族男子穿著藏族，他們都相互融入各自的風俗文化中。馬幫有各自民族的風俗習慣，但是他們跨越了民族的界限彼此尊重相互融合，在茶馬古道上友好相處，豐富了各自的民族文化。

馬幫有著各自的民族文化，在交往中表現出開放性與包容性。“同時，不同民族的文化、歷史、宗教及生活習俗，通過古道相互交匯、融合，共同發展與進步。例如，現在納西族的建筑風格中，既有納西族自身的特點，又有白族和藏族的特點。”[3]可見，在馬幫的交往中促進了民族文化的開放性從而使民族文化進步。《茶馬古道》中描寫了藏族、白族、納西族和漢族等多民族人民的交往，突破了單一民族的視角，通過描寫不同馬幫不同民族之間的交往呈現出民族文化包容性。在木石羅的馬幫無意闖進了洛瓦寨時，給給舅舅提議把洛瓦寨的野人給消滅了木石羅不同意，雖然洛瓦寨的風俗與我們不一樣，但不能否定他們是我們的民族兄弟。對于闖進洛瓦人的祖宗靈魂棲息地就要被殺的民族文化，木石羅并沒有聽從舅舅的話攻打洛瓦寨而是尊重和包容其民族文化。各民族文化在交流中難免會發生矛盾，馬幫在交往中表現出極大的民族文化包容性，與沿線的居民和睦相處。馬幫活動中表現了各民族文化的開放性與包容性促進了各民族的進步與兼容，豐富了民族文化，體現了民族文化強大的生命力。在景宜的筆下馬幫有一定的界限，但是文化是沒有界限的，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了文化無國界。

茶馬古道沿線居住的民族都有自己的宗教信仰，馬幫在與他們的交往中促進了宗教的碰撞與融合。民族有一定的宗教信仰，不同民族的馬幫各自有自己的宗教信仰，他們在交流中各宗教信仰相互融合，并不排斥。在景宜筆下“云南會館內各民族馬幫鍋頭、商人，在鑼鼓中聲、鞭炮聲中聚集在大廳內，按各自的民族習慣，在各自的神龕燒香敬拜各民族自己的神”[4]這說明在同一個地方不同的宗教信仰是可以共存的。在寺院里木石羅和花依跟著活佛一起念經一起轉山，在雪山下聽活佛講述佛法。“應當說，依托茶馬古道形成的馬幫文化是云南民族文化、宗教文化與中原文化、南亞東南亞海洋文化及清障高原吐蕃文化等外來文化相互融合的產物。”[5]馬幫的交往活動促成了宗教文化的大融合，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馬幫之間的沖突，同時使多元宗教在茶馬古道上碰撞融合豐富了宗教文化。

3、馬幫活動中表現出的文化精神

馬幫作為商業團體，表現出極高的誠信精神。商業交易中誠信是不可缺少的，馬幫能在茶馬古道上存活與其誠信是分不開的。在馬幫中，講誠信是他們的生存的條件之一。“趕馬人又是商人，做生意必須嚴守信用，有信譽的馬幫才能獲得穩定的顧客和貨源。”[6]木石羅答應楊金鵬幫他運輸茶葉去拉薩，但木石羅的馬幫卻沒有那么多的騾馬。既然答應了楊金鵬運輸貨物去拉薩就沒有反悔的道理，最后木石羅把木家馬幫的面旗給賣了。馬幫文化中的誠信精神是他們的生存之道，沒有誠信馬幫也就沒有生存的資本，可以說誠信是馬幫的靈魂。

馬幫雖然以利益為主，但在國難當頭下毅然站出來積極抗日，體現出強烈的愛國精神。在國難當頭下各馬幫成立了抗日聯合馬幫，木石羅號召大家抗日不圖發國難財，積極抗戰保衛國家。在國難當頭下，放棄一切個人恩怨，齊心協力一致抗日。各馬幫為抗日運輸物資只收成本費別想發國難財并歃血盟誓他們共飲血酒，血酒碗在一雙雙趕馬人的手上傳遞著，同樣傳遞著愛國精神。在當時，馬幫是不可缺少的交通工具，少了它的協助抗日會增加難以想象的困難，雖然以利益謀生，但在這之前他們首先是中國人。景宜用她的筆告訴我們趕馬人的愛國英雄形象曬滿在茶馬古道上，愛國不分民族，愛國精神永駐在每個人的心中。

馬幫在西南地區是以商業貿易為主要活動的，是訓練有素的并且有嚴格幫規的團體。他們需要和形形色色的商人打交道也需要與同行之間打交道，在人際關系上他們都遵守著以和為貴，多忍讓要有寬容之心。“馬幫是一個商業群體，是由各種各樣的人組成，并且在長遠的路途中還要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所以無論是從自己的生存還是貿易需要來說，趕馬人必須具備很好的寬容親和精神。”[7]在格桑加錯被陷害時，只有木石羅相信他，并為他找出證據，證明他的清白。陳佩雄受日本特務靜安的指使作惡多端，害死了木石羅的哥哥。但在陳佩雄醒悟過來同木石羅一起揭露靜安的陰謀的時候不幸身亡。木石羅心懷愧疚沒有保護好陳佩雄，并讓舅舅按照漢人的習慣把人好好埋了。木石羅表現出的是一個出色馬鍋頭所需要的本質，折射出許多馬鍋頭所秉持的寬容精神。正是因為馬幫所具有為人處世的寬容，他們在茶馬古道上與沿線各民族和各馬幫友好相處。

綜上所述，景宜在電視劇本《茶馬古道》中充分呈現了馬幫文化內涵，馬幫是茶馬古道不可缺少的存在，它的活動促使多民族文化和多元宗教文化在茶馬古道上相互碰撞融合使古道成為文化傳播之路。馬幫在其活動中表現出的誠信、愛國和寬容等文化精神在當今社會仍然有極大的借鑒意義，我們應繼承和發揚。馬幫各民族文化的交流融合促進了文化的進步與豐富，向我們展示了民族文化應具有開放性和包容性，共同豐富各自的民族文化實現文化大融合，形成了和諧共生的局面。

注釋：

[1][4]景宜.茶馬古道[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5年.第1頁、第100頁.

[2]王明達、張錫祿.馬幫文化[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156頁.

[3]廖樂煥.論馬幫對云南現代社會經濟發張的價值[J].云南民族大學學報，2011年第1期.第99頁.

[5]胡電喜、安敏.云南馬幫文化背景下的企業家精神形成路徑[J].楚雄師范學院學報，2015年第12期.第101頁.

[6]柴媛超.試論思茅馬幫文化的價值[J].思茅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7年第5期.第19頁.

[7]包威.云南茶馬古道問題研究[D].濟南：山東大學，2008年.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