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臺灣地區選舉政治的新變化
——以“九合一”選舉為例

毛正陽 南京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210023

一、選舉中心的轉移

本次中國臺灣地區“九合一”選舉的中心有兩方面的轉移，一方面是選舉地理中心的轉移，另一方面是選舉人物中心的轉變，這是臺灣選舉政治所出現的重大變化。

臺灣選舉地理中心第一次由過去的省會臺北轉移到了臺灣南部的高雄。從最近二十余年臺灣地區的選舉來看，北臺灣尤其是臺北市一直被視為臺灣的指標性城市，素有“得臺北者得臺灣”說法，因此在重大選舉戰役中具有決定性的作用。但是這次選舉卻一反常態，臺灣選舉的地理中心第一次轉移到了南臺灣的高雄，實現了臺灣歷史上的第一次轉變。臺灣選舉的歷史性轉變并不是偶然的，而是與這次選舉中出現的一些現象所緊密相關的，由于“柯文哲現象”的日漸式微，而“韓國瑜現象”的迅速崛起則直接造成了選舉區位中心的轉移。

臺灣選舉的焦點人物則更加明顯地轉移到了號稱為“政治素人”的韓國瑜身上。選舉地理中心和人物中心的轉移是息息相關的，一方面焦點人物的出現帶動了政治區位的挪移，另一方面臺灣中南部在這次選舉中的關鍵地位也促成了“政治明星”支持度的高漲。四年前的2014 年“九合一”選舉柯文哲以“政治素人”的身份橫空出世，也最終以絕對優勢當選為臺北市長。而在2018 年的選舉中以“清新、誠實、創新、踏實”形象出現的韓國瑜則刮起了一陣“韓國瑜旋風”并且迅速在今年下半年興起，一舉奪回了被綠營執政長達二十年的高雄市，甚至于創造了“韓國瑜奇跡”，帶動了國民黨在全臺灣的選情。“韓國瑜焦點”的出現是最近幾年臺灣地區內部深層次矛盾凸顯的產物，民眾渴望著改變，因此“韓國瑜現象”是這種變化的代表之一，很多類似人物在本次選舉中也受到了廣泛歡迎。

二、選舉結構的轉變

臺灣選舉政治的選舉結構在這次選舉中出現了大規模的翻轉，最近幾年不斷分解的藍綠選舉結構出現了進一步的分化，固有的選舉結構松動，固化的選舉觀念轉化，新的世代在選舉中發揮了更為重要的作用，所謂的兩黨“輪流坐莊”趨勢更加明顯。

臺灣地區選舉結構中的政黨色彩進一步淡化。2004 年前后“TVBS 以‘泛藍、泛綠兩大政治勢力集團成形’作為頭條，從此‘泛藍’、‘泛綠’便成了臺灣民眾熟悉的稱呼，”傳統上臺灣地區選舉都是“藍綠”兩營對壘即國民黨和民進黨的選舉對戰。但近幾年所謂跳脫“藍綠”的“中間選民”開始興起，一大批不為傳統政黨色彩和政治立場所影響的選民日益增加，這種情況深刻改變了臺灣的選舉結構，柯文哲的當選一方面就是披著“跳脫藍綠”外衣的結果，另外本次選舉韓國瑜和眾多國民黨籍的候選人當選的原因之一也是以“全民市長”作為自己的競選口號。從今年年初臺灣的一些媒體集團就以“無色覺醒”作為自己新聞報道的理念，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對現在臺灣島內選民情況的真實反映，因為據臺灣旺旺中時集團統計，現在臺灣地區國民兩黨的黨員人數只占總人數的6%，高達94%的民眾都是無黨籍，因此本次選舉中“藍綠”板塊出現了大范圍的挪移，其實就是所謂“中間選民”的挪移。

本次選舉更是臺灣地區選舉政治中的選舉觀念結構和年齡結構的轉變。2000 年臺灣地區領導人選舉陳水扁當選領導人后，臺灣地區出現了近二十年的經濟停滯，經濟情況長期處于低增長階段，兩黨惡斗給臺灣社會發展狀況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民眾的生活水平無法實現提高，因此原本鐵板一塊的政治立場出現了松動，政治意識形態也出現了轉變，開始向經濟需求轉移，所謂的“中間選民”也被稱為“經濟選民”。就在這種實際需求的影響下，原本狂熱的政治追求偃旗息鼓，臺灣社會長期盛行的民粹主義也有回歸理性的趨勢，現實的生活條件成為了投票的決定性因素之一，這次選舉中出現的鐘擺效應就是否定蔡英文當局操弄政治斗爭的現實表現。青年選票在最近三次大型選舉中都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選舉年齡結構的效用在最近幾次選舉中也凸顯出來，年輕選票在關鍵時候能夠決定候選人的當選與否，“青年覺醒與超越藍綠”成為了這次選戰的主軸。

三、選舉方式的轉換

依托于選舉中心和選舉結構的改變，選舉方式也發生了重大轉換。選舉方式的改變是對現實選舉政治變化的表現，更是推動選舉中心和結構轉變的重要動力。本次選舉在選舉平臺的運用、選舉議題的選擇，還是選舉話語的表達都具有創新性，為未來選舉提供了借鑒。

新技術的發展除了改變著人們的社會生活，也深刻影響著選舉政治的發展。現在臺灣選舉的主要戰場已經轉移到了網絡話語權的爭奪，候選人通過網絡平臺來擴大政治影響力已經成為這次選舉的常態，尤其是當選高雄市長的韓國瑜通過網絡直播、社交媒體發文、設置專門網頁的方式，使得“韓國瑜現象”的旋風席卷了全臺灣。尤其是青年世代與網絡世代的高度重疊，在把握網絡支持度的同時也就緊緊掌握了青年支持度，實現了選舉平臺與選舉對象的統一。

選舉議題與選舉話語的創新也成為了改變選舉的關鍵，對于清新選風，營造嶄新的選舉環境具有重要的作用。臺式民主中的民粹主義盛行，“在民粹主義繼續失卻其民主的價值內涵，政客們繼續對其作工具性操弄的情況下，臺灣社會不僅面臨民主的偽化，”還面臨著社會的分化。但民進黨依然延續著過去操弄族群對立、煽動情緒的選舉方式，尤其是在“綠營”所謂的“公投綁大選”之下，討厭民進黨似乎已經成為了臺灣民眾的共識，因此國民黨的候選人例如韓國瑜提出“高雄又老又窮、貨出得去、人進得來、高雄發大財”還有盧秀燕的“治理空氣污染”等單一社會議題就高度契合了民眾的期待，因此政治版圖的消長也就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