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片的社會意義研究
——以香港法庭片為例

李曉晴

（江蘇師范大學傳媒與影視學院 江蘇 徐州 221000）

一、法庭片的背景

從電影史的角度來看，法庭片與有聲電影的誕生史有著密切的關系。無聲電影時代也曾出現過法庭場景。如20世紀20年代后期的部分有聲電影（part talkies）中限制性地出現了一些法庭場面，而到了30年代的所有有聲電影中都插入了“制度化的公審過程。”

（一）什么是法庭片

對于法庭片目前為止沒有準確的說法，但是我們大致可以將法庭片概括為：能夠符合電影類型的一般要求，有人物、故事、情感；并且有矛盾、沖突、懸念。“法庭片的典型角色（stereotype）包括有野心或卑劣的檢察官、充滿人情味或狡猾的律師以及無常的證人。”

法庭片有特定的法律題材內容，除去特定的內容，法庭片并不是專門歌頌法律從業人員的專用類型，影片中參與法庭辯論的人物都有可能是影片的主要角色，例如法官、檢察官、原告、被告、律師又或者是證人。人物的多樣，可以代表社會中的任何一個階層。法庭片有固定形式，影片中的情節內容大多在法庭場景里進行，法庭場景以外的情節基本輕描淡寫。法庭片和警匪片有很多相似的因素，所以嚴格劃分，獨立的法庭片不多。

因為法庭電影涉及現實法律條文并不是編劇、導演的主觀創作，而是具有現實法律依據的。由于國家的不同，法律體系不同，所以各國的法庭電影都有著各自的庭審模式。

（二）國內法庭片

“在《影像中的正義：從電影故事看美國法律文化》一書中，是這樣對法庭片進行分類的，它們分別是軍事審判型、訴訟搞笑型、真實再現型、金錢理智型、間接證據型、英雄律師與委托人型和陪審員與非常法官型。”由于國內的審片制度嚴格，涉及社會敏感話題的電影并不是很多，法庭片更少，所以在此我只能以香港的法庭片為例來分析，香港的法庭片多數是英雄律師與委托人的類型，例如電影《法外情》、《法中情》、《法內情》、《圣誕玫瑰》這幾部影片。1985年電影《法外情》在香港上映后，取得了成功，開啟了香港電影法庭片黃金時代。香港電影一改武打動作片的套路，將法庭中精彩的辯論情節設置為影片主要情節，讓案件在審理過程中清晰展示，劇情則循序漸進。良好的口碑是對香港第一部法庭片《法外情》的肯定，也給香港電影的創新帶來了新思路。法庭片在香港的快速發展，和香港的法制文化和香港的法治精神密不可分。影片多以當時社會熱點問題為創作藍本，通過情節設置和法庭辯論，一層層地揭開案情的真相，毫無保留地展現社會中所存在的問題，用以引起社會大眾的共鳴。

二、香港法庭片案例分析之《圣誕玫瑰》

（一）《圣誕玫瑰》中的“性侵案中案”

香港電影《圣誕玫瑰》講述了殘疾鋼琴老師李靜（桂綸鎂飾）在一次體檢后把香港名醫周文暄（張震飾）以“性侵”的罪名告上法庭。李靜的檢控官陳志天（郭富城飾）決定要“伸張正義”幫李靜討回公道，但是被告周文暄的辯護律師Freddy（夏雨飾）卻認為本案另有隱情，于是雙方律師在法庭上展開了辯論。雙方舉證辯論，意外發現“案中案”。導演楊采妮將“性侵”這個敏感尖銳的話題用電影的方式來講述，對人性提出了質疑。《圣誕玫瑰》前半部分講法制，后半部分說人情。“法律不僅僅是要裁定是非，重要的是保護人。”但現實生活中人們似乎更看重法律的懲罰，對惡人的毀滅。善惡本就難以區分，寧枉勿縱何嘗不是一種惡？而法律的初衷就是為了重生。

（二）《圣誕玫瑰》中的紙玫瑰

影片中所提及的玫瑰是花，也是一種藥材。宣傳海報：“圣誕玫瑰，是藥，也是毒藥”。圣誕玫瑰芬芳艷麗，作為藥材使用過量，則會轉變成毒藥。圣誕玫瑰的花語中象征矛盾和猶豫。花語正是女主角李靜的性格詮釋，也是這部電影名字的真正含義。

（三）矛盾猶豫的圣誕玫瑰：李靜

電影《圣誕玫瑰》的人物塑造是成功的。女主角李靜半身殘廢，家庭發生變故，在最美好的年齡被繼父強暴。她像是一個符號，映射了社會底層的邊緣人群。這樣的弱勢群體，更容易博得大眾同情。影片中李靜開始自述，從一開始的隱忍到最后孩子般地哭喊，桂綸鎂將一個身處社會底層的邊緣人物的無奈無助表現得淋漓盡致。最后李靜喊著給出了答案：周文暄沒有性侵李靜。在庭審的最后小靜撕心裂肺地哭喊著：“我為什么不可以告他！”李靜的哭喊似乎更像是在為弱勢群體發聲：渴望被關愛，渴望享受尊重。這樣的人物塑造顯然給了觀眾深刻印象。作為配角的張震把周醫生這個角色刻畫得很好。除了李靜是矛盾和猶豫之外，同樣周醫生也表現了他性格上的矛盾和猶豫，周醫生在被告之后原本可以立刻將那些玫瑰花作為反駁的證據，但是他因為自身矛盾自私的內心卻又隱忍著。

（四）《圣誕玫瑰》的敘事

“從本質上來說，法庭片的敘事基本來自“有罪——無罪”或“善——惡”的二元論。其中代表“有罪”或者“惡”的敵對者往往是毫無憐憫之心的大企業或者司法機構，或從種族意義演變過來的意識形態。基于這種二元論，法庭片一般以公審場面開始或結束，或法庭場面作為整個劇情的紐帶不規則地穿插于電影之中，并形成敘事結構。”

《圣誕玫瑰》通過四次出庭的雙方律師激辯，揭開事實真相。周太太邀請女兒同學參加自己的生日聚會，卻因為周醫生被告被拒絕，如此細節，充分展示了現實社會中人與人之間的淡漠，加劇了矛盾沖突。

三、香港法庭片案例分析之《法外情》

（一）《法外情》對社會的質問

電影《法外情》講述了一名中年妓女劉慧芳（葉德嫻飾）被告殺害富商，全港律師無人出面作為辯護律師替她辯護，但剛畢業的律師劉志鵬（劉德華飾）卻接下案件為其辯護。劉志鵬搜集資料，在法庭上憑借證據和辯護揭開真相，在結案前一刻，有人宣稱被告劉慧蘭與他是母子關系，在修女的“證明”下，陪審團商議后，劉慧芳被判無罪。這部電影是香港法庭片的代表作。影片直接對社會不平等現象和金錢畸形價值觀進行了揭露！

（二）《法外情》里有血有肉的妓女劉慧芳

法庭片因為多是以社會熱點為創作藍本，所以人物塑造要符合現實。妓女作為社會階層里最低下的人群，為了生計出賣肉體生活，她們常常處于弱勢中，在男權社會中，妓女就顯得更加的卑賤。劉慧芳不僅要養活自己，還要默默負擔起私生子劉志鵬的開銷。為掙錢，劉慧芳四處奔波，受盡欺凌侮辱。但是當兒子受到威脅時，劉慧芳不惜自己的生命來保全兒子。兩方面的對比刻畫了散發母性光輝的的劉慧芳。法庭片固定法官的角色，象征著法律的公正，在以往的法庭片中，法官總是嚴肅的形象，但是在電影《法外情》中，法官卻被塑造成了高高在上，愛打官腔，自以為是的形象，讓觀眾對他十分厭煩，毫無敬畏感，這樣的角色定位正好迎合了觀眾的喜好。

（三）《法外情》的矛盾沖突

法庭片中人物之間的矛盾是影片敘事的重要因素，他們之間錯綜復雜的矛盾沖突，是法庭片的主要線索。在這類影片中，人性沖突主要是由人物、觀念與行為的三種沖突類型相互交錯形成。它和法律沖突本身，構成了既相溝通又相抵觸的關系。《法外情》描述了社會現實問題，影片中劉志鵬、其女友、主控官和曾老板關系的復雜，真實再現了香港無情的人情社會。影片通過曾老板和劉慧芳構成矛盾沖突的雙方，通過法庭中雙方律師的邏輯性辯論突出了影片中法律體系中存在的漏洞，直白地展現社會中所存在的問題，讓觀眾充當陪審團角色，最后和陪審團一起進行案件的“宣判”這也是法庭片最吸引人的地方。

四、法庭片的社會意義

隨著電影史的發展已經對社會形成了特有的反響，法庭片更是如此。一場轟動的案件就極有可能成為電影導演改編的劇本，通過電影藝術的加工創造，包含虛構性，但是卻高度吻合于事件本身。法庭片的后續影響是潛移默化的，不僅表現在觀眾在觀看電影的時候，經典的電影情節深入人心，甚至影響到我們現實生活中所持的心態。一位作者描述他觀看《魔鬼辯護士》的情景：“當我坐在舊金山擁擠的電影院里看這部影片時，我發現影院中律師和法院學生的人數不成比例的高。我聽到這些人發出的神經質的笑聲，并且能夠感覺到他們在某些場景甚至是一些背景中的對話時，因為與現實的過于相似而感到尷尬。”

五、結語

法庭片善于從人性與法的角度去探討人類社會中的灰色地帶。法律為什么存在？法律是否大于情？香港法庭片通過法庭審訊的情節，揭示案件的真相，試圖理清法與情的關系。它利用扣人心懸的故事來展現大眾文化視野下的香港法律現狀。電影《法外情》中劉德華扮演的劉律師說的一句話：“法律之外，我們還應該講講良心！”這句臺詞也許能說明一些問題：通過社會的最底層人民的身份來尋找法律的公正，讓法律和人性得到真正的平衡，這也許就是法庭電影所追尋的真正意義。

[1][美]托馬斯·索布切克,薇薇安C·索布切克.什么是電影[M].J o o c h a n g K y u譯.首爾G E O R E U M,1999：206-207.

[2]To e p l its,J e ray,Hollywood and After：Changing Face of American Cinema 1992：29.

[3]Matthias K u s in a A s i m a The Social Issue C u o r t room Drama as an Expression of American Popular Culture Journal of Law and Society Vo128,No.1 Law and Film ,M a r,2001：79-96.

[4]Matthias K u sin a A s i ma The Social Issue C u o r t room Drama as an Expression of American Popular Culture Journal of Law and Society Vo128,No.1 Law and Film ,M a r,2001：79--96.

[5]韓國法律題材電影的形式與文化主題.

[6]picturing justice-the devil is advocate Robert L Waring internet.

[7][法]讓--雅克·盧梭.社會契約論[M].李平漚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