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哈語疑問句對比研究

■鄧張新／伊犁師范學院中國語言分院

一、疑問功能與非疑問功能

疑問，是指對某事或某方面不能確定，不能肯定。疑問功能便是某句話的內涵具有提出不確定、不肯定的功能。問者有疑問，用疑問句式提出，并希望聽者回答，這就是具有疑問功能的疑問句。非疑問功能便是相反，沒有疑點，也不用聽者回答，而是故意將已知信息用疑問形式說出，來強調某已知信息。

二、漢、哈語疑問功能疑問句對比及其特點

（一）是非問句

問者提出疑問，答者可根據問題直接作出肯定或否定回答的問句就是是非問句，它與陳述句的結構基本相同，是在句末加上疑問語氣詞和疑問語氣，如：

你們知道古時候中國有一個圣人叫孔子嗎？

erte zamanda ?u?ɡoda ky?z? deɡen d?ni∫pan ?tkenin bilesizder me?

按照是非問句的構成及表達內容意思可分為三類：

1、一般是非問句

漢語疑問句在句末用“嗎”、“吧”、“呢”、“啊”等疑問語氣詞，哈語用ma/me、ba/be、pa/pe；bolama、∫?/∫i、?oj/qoj、?、∫??ɑr、bolɑr等疑問語氣詞和語氣助詞提出疑問，答者回答時可用j?（肯定）或?oq（否定）回答。一般是非問句有以下兩種方式：

①陳述句+疑問語氣詞

漢語中占有較大比重一般是非問句的疑問語氣詞多是“嗎”、“啊”，哈語多為 ma/me、ba/be、pa/pe，如：

等小狼長大了，公狼會跟母狗配對嗎？

b?ltirik esejɡende sol t?bet qasq?r qan∫?q jitpen yjiɡer me?

②陳述句+附加問句

此類問句是較為特殊的一般是非問句，即，先提出自己的意見，再附加上附加問句（“好嗎”、“對嗎”、“是嗎”等）；哈語多用 bolama等方式進行提問，回答時可以用肯定或否定作答，如：

楊克抽了一支箭說，讓我試一試，行嗎？

ja? ki ?ebeden birdi suw?r?p al?p:“men s?nap k?rejin bola ma?”

2、猜度是非問句

猜度是非問句是問者自己已經有答案，但不完全確定，提出疑問希望答者解答和確認。漢語猜度是非問句大多是用陳述句+語氣詞“吧”，哈語通常在表示猜度時，句末使用助詞 ∫??ar，如：

陳陣用厚厚的羊皮馬蹄袖攏住口鼻，低聲問道：“阿爸，狼群這會兒就要打圍了吧？

t∫?n ??n qal?? ton?n?? ?e?imen awz?n bas?p tur?p b?se? daw?spen:—ata,qasq?rlar endi tap beretin ∫??ar? —dedi.

除此外，句中還可采用“別是”、“怕是”、“莫非”等詞語表示猜度，如：

楊克立即掏出望遠鏡搜索葦叢，莫非真有人進湖獵殺天鵝了？

ja? ki derew dyrbisin al?p qam?s aras?n barlaj bastad? , ?lde birewler∫inimen k?lɡe tysip aqq?w awla?an? ma?

猜度是非問句句末只能用疑問語氣詞“吧”，若使用其他疑問語氣詞就沒有猜測意義，如：“有人嗎？”是詢問有沒有人，“有人吧？”則是猜測有人。

3、語調是非問句

語調是非問句有疑問內涵，句末是上升的疑問語調，表達說話人的驚奇、驚訝。這種句子既表達了疑問語氣，又表達了感嘆語氣，因此在書面中，句末同時使用問號和感嘆號（？！）,如：

你也會后悔嗎？！

sizde de arman bar ma eken?!

4、漢、哈語是非問句對比

相同點：

（1）漢語和哈語的是非問句通常都采用“陳述句+疑問語氣”的形式；

（2）若為“陳述句+代詞+附加問句”，漢語和哈語都需在陳述句后使用逗號，將陳述句與代詞+附加問句隔開，如：

有的狼還能把狼夾子像起地雷一樣起出來，成心氣你，這是真的嗎？

top bas? qasq?rlard?? kejbirewi qaqpand? mijna tazala?adaj t??kerip tastap ?tejɡe seni ∫ijr?qt?rad? eken,os? ras pa?

不同點：

在“陳述句+附加問句”中，漢語需用逗號將陳述句與附加問句隔開，而哈語不需要。

（二）特指問句

特指問句是指句中有疑問代詞，答者根據是疑點的疑問代詞回答，有以下兩類構成形式：

1、一般特指問句

一般特指問句由疑問代詞（誰、什么、多少、為什么等）和疑問語調構成的疑問句，哈語的疑問代詞有kim，ne,nemene，qaj，qajs?，qandaj，qalaj，qajda，qajdan，qa∫an，qan∫a，ne∫e，ne∫in∫i等，句末沒有疑問語氣助詞，漢、哈語一般特指問句基本相同，如：

待會兒，三面狼群把黃羊趕過山梁，再猛勁往下一壓，那是啥陣勢？

birdemnen kejin qasq?rlar qaraqujr?qtard? y∫ ?aqtan qor∫ap keze?nen as?r?p, ?ra t?men quwat?n bolsa, qalaj bolar?n bilesi??

2、名詞或名詞性成分+語氣詞

名詞或名詞性成分+語氣詞構成了特殊的特指問句，答者就名詞或名詞性成分回答，漢語句末語氣詞是“呢”，哈語特指疑問句與一般特指問句相同，如。

3、漢、哈語特指問句對比

相同點：

漢、哈語特指問句回答時根據句子疑問代詞回答。

不同點：

在“名詞或名詞性成分+語氣詞”中，漢語句末的語氣詞只能是且不可省的“呢”，哈語的句末沒有語氣詞。

（三）選擇問句

選擇問句是問者將本就是疑點的若干選項并列提問，答者可選擇選項回答，也可作其他回答。

猿人發明的石斧，你說這是勞動工具還是武器？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adam t?rizdes majm?ldar tas baltan? tapq?rla?an eken, sonda tas balta e?bek qural? ma, ?lde qaruw ma, nemese ol ekewini? q?zmetin istej bere me?

1、漢、哈語選擇問句對比

相同點：

（1）漢語選擇問句在句末有時有語氣詞“呢”，而哈語有句末語氣詞ma/me、ba/be、pa/pe。

（2）在選擇問句中，哈語?lde的位置和漢語句中“還是”的位置一致：

狼是摔死了砸死了還是逃跑了？

k?ri arlan qulap ?ldi me? ?oq tas tijip ?ldi me? ?lde qa∫?p ketti me?

不同點：

漢語的選擇問句中，通常由“是”和“還是”構成；哈語的選擇問句的連詞僅有?lde，且僅在并列的最后一項前使用。

（四）正反問句

正反問句是問者把疑點的正反兩面并列提出，答者可選擇正反回答，也可作其他回答。“Х不Х”可在句首、句中或句末，如：

是不是都熏死在里面了？

人殺人是不是屠殺同類？

哈語中，正反問句沒有固定格式，而是肯定動詞和否定動詞并存，如：

這件衣服行不行？

bul kijim bolama bolmajma?

1、漢、哈語正反問句對比

相同點：

（1）漢、哈語的正反問句常用肯定和否定并列提問，如：

今天狼群還打不打圍？

byɡin m?na b?riler qaraqujr?qtar?a∫aba ma, ∫appaj ma?

（2）漢語中正反問句句末語氣詞可以是“呢”，哈語正反問句則用語氣詞ma/me、ba/be、pa/pe:

analar dor??n?? bastaw?men qasq?r at?w?a bara ?at?r ma?

是不是道爾基又帶人去打狼了呢？

不同點：

漢語正反問句“Х不Х”句式的“Х”形式較為豐富，而哈語則是肯定動詞和否定動詞并存，也可是“陳述句+語氣詞，?oq”的形式，如：

你信不信阿爸的話？

ata?n?? s?zine senesi? be, ?oq?

三、漢、哈語非疑問功能疑問句對比及其特點

（一）設問

設問是說話人自問自答，如：

是為了御寒？跑步取暖？有可能。

boj ??lt?w y∫in ajnal?p ?yɡirdi me?mymkin.

是為了助消化？多消耗些能量以便再多吞點兒馬肉？也有可能。

as qor?t?w y∫in be? k?birek enerɡija∫??ar?p etten ta?? da ?ew y∫in be? ol da mymkin.

設問句中，漢語沒有疑問語氣詞，而哈語是一般是非問句。

（二）反問

反問句是“明知故問”，說話人只問不答，因為答案就在問句的反面，是修辭手段之一。反問比陳述句語氣更強，感情更強烈。

連蒙古小孩都敢鉆狼洞，咱們不敢鉆，這不是太丟人了嗎？

mo??uld?? balas?na dejin qasq?r apan?na kire al?an kezde biz kiriwɡe bat?ld?q ete almasaq, bizde ne bet qalmaq?

此句表面是否定，但卻表達肯定的意思：如果不鉆，那就是太丟人了。

這不是公然敵我不分，認敵為友嗎？

a∫?qtan-a∫?q dos-du∫pand? aj?rmaj,?awd? dos dep bilɡendik bolmaj ma?

此句表面為否定，但表達肯定意思：這是公然敵我不分，認敵為友。

四、漢、哈語疑問句差異的原因

漢語屬漢藏語系，而哈語屬阿爾泰語系，故疑問句的構成方式和結構都有部分不同。各民族的語言受生活環境的影響：農耕民族和游牧民族的生活環境迥異，造成了文化、語言、表達習慣的差異，使得疑問句有了一定的差異。

參考文獻：

［1］范曉.漢語的句子類型［M］.太原:書海出版社,1998:201～238.

［2］姜戎.狼圖騰［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14.

［3］努爾蘭·波拉提.狼圖騰(哈語譯本)［M］.伊犁:伊犁人民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