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婷婷
一、意義在交流中再生
語言因人類交流的需要而產生,話語要產生意義,便需要一個真實的交流行為。話語的意義不是一成不變的,其會隨交流需求的擴大而豐富,隨交流需求的減少而喪失。
1.社會發展與意義再生
交流是語言十分重要的一個功能,而交流是在社會中進行的,具有社會性(陳波,2014)。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們對事物的認識會發生變化,同一詞語在不同的社會階段便具有不同的含義。以外來詞“Feminism”為例,其最早出現在法國,由英美、日本傳到我國。新文化運動時期,受西方維護女性權利思想的影響,被譯為“女權主義”。20世紀80年代以來,女性擁有了更為廣闊的社會空間,對自身的關注度也在逐漸提高,不少人認為女權主義含有強烈的政治色彩,一些翻譯學家敏銳地捕捉到詞語含義的變遷,便主張將“Feminism”翻譯為“女性主義”,以體現女性的自我意識在社會文化層面日益成熟。
2.語境與意義再生
人們的交流活動總是在一定的場合下開展,交際雙方對語義的理解要受到語言環境的影響和制約。話語的意義會因交際環境以及說話人的意圖、態度等因素發生變化。同一詞語在不同的場合中由不同的人使用,便會呈現出不同的意義。例如,喬布斯任職蘋果公司的總裁期間,一次裁員引發員工紛紛舉著“Jobs,we need jobs.”的牌子在公司門口靜坐示威。這則示威語中,第一個“Jobs”指的是喬布斯(Steve Jobs),第二個則指“工作”。由此可見,譯者只有聯系語境才能最大限度地消除言語交際中出現的語義含混現象,進而準確無誤地闡釋、傳遞原文中豐富而復雜的語義。
二、交流中意義再生的原則
豐富、含混的言語意義為譯者從多角度闡釋原文提供了可能性。譯者由于表達層面的局限性,在一定程度上會縮小原文豐富多彩的閱讀空間。許鈞在《翻譯概論》一書中就翻譯中意義的再生提出了三點原則,即“去字梏、重組句、建空間”。
1.去字梏
意義不是唯一的、確定的、客觀的存在。譯者要全面聯系上下文語境,力圖準確地把握每個詞的意義,改除逐字對譯的習慣,讓原文文字在新建立的譯文語境中獲得新生命。
原文:“Some chicken,some neck!”
譯文:“難對付的小雞,難對付的脖子!”
對于“some”一詞,譯者不能只從詞匯和語法層面去理解,這是二戰時期丘吉爾回擊希特勒的一句話,1941年法國投降后,希特勒目空一切,公然叫囂:“In three weeks,England will have her neck wrung like a chicken”。為了表達出丘吉爾的義憤填膺之情,譯文把“some”一詞具體化,譯為“難對付的”,取得了類似原文的言后效果,體現出英國人抗戰到底、堅決不投降的決心。可見,翻譯不是機械地把一種語言符號轉化為另一種語言符號,譯者要在動態的語境中細心地揣摩說話者的意圖,恰當地傳遞出原文未吐的意蘊。
2.重組句
楊絳認為翻譯包括三件事,即選字、造句、成章。其中,造句是尤為關鍵的一步。我們通常會以句子所包含的語義作為參照物,在特定的語義范圍內選字、遣詞。此外,篇章是由句子連綴而成的,單句的質量關乎到篇章的質量。因此,組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譯者要注意把握英漢兩種語言的差異,破除語言層面的束縛,在分析各部分邏輯與內涵的基礎上,對句子進行重組,使字與字之間的意義得以構成一個基本的整體,凸顯原文的精神。例如:
原文:“吾輩凡夫,生存在功利社會,終日忙忙碌碌,為柴米油鹽所困,酒色財氣所惑,既有追求,又有煩惱,若想做到從心所欲,難矣哉!”
譯文:“It is hardly possible for common folks like me to follow their mind while living in such a materialistic world where one struggles to balance subsistence needs and sensual temptations and deals with a perplexing mix of lofty aspirations and worldly frustrations.”(韓剛譯,有刪減)
漢語原文反映出漢語的行文方式,習慣先進行事實陳述,再進行判斷表態,句子的重心在后;英語則喜歡先闡明個人的觀點,再敘述事件的來龍去脈(范振輝,2003)。譯文按照英語的行文規范進行了調整,把關于功利社會的信息后置,開門見山地點明“從心所欲,難矣哉!”。此外,“柴米油鹽”和“酒色財氣”屬于漢語中的具體詞,英譯時不能直接對等,譯文便進行提煉概括,將其譯為“subsistence needs”;“既有追求又有煩惱”屬于前后文對比,譯文相應地添加了“lofty”與“worldly”這兩個形容詞,增強了可讀性。通過上述的組句調整,譯文便具有與原文相應的表達功能。
3.建空間
建空間就是通過去字梏、重組句的方式,盡可能地在不縮小原文的閱讀與想象空間的基礎上,建立一個新的文本,營造另外一種與原文內涵相似、卻易于目的語讀者理解并欣賞的空間。
原文:“夜幕降臨,河岸邊數千盞燈籠與晚霞一并點燃,把整個小鎮映襯得燈火通明,為鎮民們照亮了回家的路。”
譯文:“At dusk,numerous brightly lit lanterns along the river are joined by sunset glow to light the way home for locals,making for a lively and vibrant night scene.”(韓剛譯)
原文節選自一篇關于西塘古鎮的介紹文,辭藻優美,詩意盎然。為了具有與原文相應的再現功能,譯文按照目的語的行文規范,建立了一個與原文境界相似,意蘊相近的文本,讓目的語讀者既能領悟到原文的“意”,又能品嘗到原文的“味”。第一,遵循漢語句子的重心在后,英語句子的重心在前這一原則,譯文采用重組句的方式,先譯原文中達意的部分;譯文還采用詞類轉換的方法,將原文中的動詞“點燃”處理為形容詞詞組“brightly lit”,增強了畫面感。第二,原文中的數詞詞組“數千盞”具有虛指含義,譯文處理為“numerous”,起到夸張的修飾作用;原文中的“燈火通明”與“照亮”有部分重復的意向,但“燈火通明”不只包含“亮”這一意向,對等譯文用“lively and vibrant” 這兩個詞貼切地彌補了英譯過程中缺失的中文意境,讓這幅畫面躍然紙上,給讀者身臨其境的感覺。
英漢兩種語言在詞匯、句法、篇章構造等方面存在不小的差異,這些差異與豐富、含混的言語意義為翻譯中意義的再生造成了障礙。譯者應遵循意義在交流中再生的三原則,把握英漢兩種語言的差異,擺脫原文文字的束縛,抓住原文的意義與神韻,按照英漢兩種語言的行文習慣,對句子進行重組,讓原文內容在新文本中重獲生命,使目的語讀者能夠和原作者直接對話。
參考文獻:
[1]陳 波.語言和意義的社會建構論 [J].中國社會科學,2014(10):121-142.
[2]范振輝.英漢兩種語言的差異與翻譯[J].廣西教育學院學報,2003 (2):91-93.
[3]許 鈞.翻譯概論[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