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經紀人，幸福是奮斗出來的

本刊記者 陸艾涢

張德清迮春紅和女兒張麗

國家級生態村恒北村，是蘇北鹽阜大地上一顆閃亮的明珠。9月的恒北，空氣中果實飄香，晚熟梨和柿子掛滿枝頭。黛瓦白墻掩映于果園深處，低頭見清澈溪流，抬眼則滿目蒼翠。

恒北村民種植梨樹、柿樹近50年歷史，是全國最大的早酥梨生產基地。改革開放以來，這座小鄉村與砥礪奮進的中國一路同行，諸業并進、生態美好、宜居宜游，煥發出了勃勃生機。

“恒北恒美”，這個花園式新農村的創建，離不開各級政府的政策與扶持，離不開恒北人的辛勞、實踐與開拓，尤其是在市場經濟大潮中涌現的農民經紀人，他們一手托著農民，一手連著市場，在帶領農民闖市場、流通農產品以及調整農業產業結構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

張德清和迮春紅夫婦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們見證著恒北村產業發展的每一點成長與變化。

迎著潮流，勇做農民經紀人

張德清和妻子迮春紅都是土生土長的江蘇鹽城大豐區大中街道恒北村人。1981年，改革的春風吹到恒北村，包產到戶后，張德清家分到120棵梨樹。16歲的張德清輟學后，跟著父母一起種梨。梨子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好，收入卻沒有增加多少。張德清琢磨怎樣才能把梨子賣出好價錢。他發現，水果販子收的價格是每斤0.25元，賣出卻是每斤0.4元。自己為什么不能做呢？

張德清開始用自行車馱著梨子走街串鎮地叫賣，有時甚至騎行數小時，前往附近的縣城。看著逐漸鼓起來的錢包，興奮不已的他意識到，只要敢走，就有出路。

結婚數年后，張德清夫婦開始大量收購農產品，外出推銷，成了恒北村第一家代辦果品收購的農民經紀人。

跑遍周邊縣城后，張德清不滿足于鹽城市場了。夫婦倆收購了2萬斤早酥梨，運到上海山華果品市場。雖然花了一周時間才賣掉，沒賺也沒賠，但總結經驗，兩人看到了清脆甜美的早酥梨在上海的商機。他們又發了第二車，這次賺了3000元。此后，一車又一車的恒北早酥梨源源不斷地運往上海。果農不愁銷路了，張德清家的收入也節節攀升。

在張德清夫婦的帶動、指引下，恒北村民紛紛租車前往上海賣梨賣柿。恒北人迎著市場經濟的大潮，走出了一條屬于自己的致富之路。

3年后，張德清夫婦又南下福建、北上山東開辟市場。但因為缺乏經驗，很快就交了一筆巨額的“學費”。那是1998年夏天，一個福建商人答應代售早酥梨，提出售完結賬。但到最后結賬時，對方稱梨子都爛掉了，拒不付錢。

迮春紅一聽，頓時眼前一片模糊，幾乎一頭栽倒。12萬元就這么打了水漂，這其中，除了自家的全部積蓄，大部分的貨款還沒有付給果農。

夫婦倆重新振作起來：“再困難，果農的錢一分不能少。”樸實的他們知道，錢可以再賺，但信譽不能倒；只有誠信，才能走得更遠。為此，他們咬牙借貸8萬元，一家一家上門還款。直到5年后，兩人才還清了這筆債。

以心換心，誠信是最好的招牌

失去的同時就是得到。雖然損失了十幾萬元，張德清夫婦卻贏得了村民的信任，每到收獲季節，村民們總是先把果蔬送到他們的收購中心。很多客商來到恒北，只要見過張德清夫婦，就不會找第二家。

安徽阜陽的水果批發商劉姐以“吃量大”聞名于恒北，她看中的就是張德清夫婦的“老實本分，表里如一”。

2008年秋天，張德清夫婦按照協議，每天給劉姐發送15噸柿子。但那年行情不太好，加上一連七天的陰雨，導致柿子滯銷。眼看柿子在倉庫里堆積如山，開始腐爛，而送貨的卡車又已在路上，劉姐憂心如焚，哭著給張德清打電話：“張哥，怎么辦，天天下雨，柿子賣不出去……”張德清趕緊安慰她：“你別急，我們一起想辦法。”隨后，他和妻子中止了發貨，并幫劉姐把柿子拉到鹽城市叫賣。

夫婦倆在鹽城五天，共售出45噸柿子。期間因淋雨受涼，張德清生病住院，打了三天吊水。劉姐感動不已。這份風雨患難的情誼延續到現在，至今，張德清夫婦還在給劉姐供貨。

浙江溫州的水果商王總是慕名找到恒北村的，當地的三輪車夫將他介紹給了張德清。在家門口，張德清再三邀請，王總緊緊抱著包，遲疑著不肯進門。后來，他的手機沒電了，提出付費充電。張德清說：“充電不用給錢，如果你信得過，我還要請你吃飯。你出門在外難免不方便，我們不過是多一雙筷子。”

雙方洽談后，謹慎的王總還是不放心，先只要了一車梨。收到貨后，發現質量上好，這才徹底放心。雙方就此合作，并成為朋友。

在張德清夫婦心里，信譽比什么都重要。不管是跟果農還是客商打交道，只要定好價格，無論市場如何浮動，他們都不會因為自己吃虧而毀約。正是這種誠信守約的精神，以心換心的服務，讓20年來與他們打交道的50多名客商，交口稱贊。

恒北恒美，幸福是奮斗出來的

誠信，讓德清果品購銷總站的生意蒸蒸日上，也獲得了更多的機會。

有客戶向他們介紹了綠果網，張德清夫婦由此打開了一個連接市場的新通道。通過互聯網，各地的客商主動找上門來，收購最高峰的十來天，他們每天往浙江、福建、安徽、河北、河南、山東等地運輸水果80噸。

2008年，河南商人老施通過綠果網找到了張德清。老施主營生物葉片加工，銷往日本奈良。奈良有種傳統美食“柿葉壽司”，用柿葉包裹腌漬的生魚片壽司來保鮮，不僅能祛除魚腥，更能增添一股柿葉的清香。

老施和日本客商來到恒北實地考察，被恒北村優美的環境和張德清夫婦的誠懇打動，雙方開展柿葉收購合作。日商對柿葉要求很高，尺寸有嚴格的規定，葉片上不能有一絲斑點，還必須使用他們指定的農藥。此外5月中旬之前的柿葉不要，因為葉片營養尚未聚集齊全，而7月下旬，柿葉又失去了鮮嫩，易脆易破，也不在選擇范圍內。

雖然每年收購柿葉的時間只有兩個月，卻辛苦異常。張德清夫婦每天凌晨四點半就起床，精挑細選當天采摘的柿葉，60片捆扎成一把，每天收集1萬把，還必須連夜送到冷庫冷藏保鮮。等到60萬片柿葉收完，已經是晚上十點鐘前后了。張德清夫婦再踩著三輪車，騎行40分鐘，送到冷庫。6月雨水多，夫婦倆經常頂風冒雨，在泥濘中艱難前行。送完柿葉回到家，已經深夜十一二點了，這時，他們才開始做晚飯吃。

起早貪黑，吃苦耐勞，一步一個腳印，張德清和迮春紅深深懂得，幸福是奮斗出來的。2014年，張德清夫婦住進了自己新蓋的三層小樓。

改革開放40年來，張德清夫婦眼看著恒北村田園變樂園，村莊變景區，產業興旺、生態宜居、生活富裕，一股濃濃的自豪感由衷而起。但最讓他們自豪的，是帶動周邊村民一起致富。他們的購銷站還提供了12名就業崗位，人均年收入3萬元左右。張德清家庭多次受到政府和婦聯系統的表彰，并獲得“最美家庭”稱號。

2017年8月，張德清夫婦接受村黨委書記李曉霞的建議，把自家三層小樓的二三兩層裝修改造成“梨園小筑”民宿，開張后，每月進賬又增加了數千元。

如今，張德清夫婦與村里的幾位農民經紀人一起，正籌備成立公司。他們不僅引導果農進行品種改良，還打算投資建設采摘園，做旅游、餐飲、住宿的一條龍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