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飚是誰?何為“耿飚之問”?
耿飚是已故無產階級革命家、軍事家、政治家、外交家,曾任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國防部長、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副委員長。解放戰爭時期,他與楊得志、羅瑞卿領導的“楊羅耿兵團”,曾參加過平津戰役、太原戰役、寧夏戰役,為解放全中國做出了重要貢獻。
1991年,耿飚回到當年戰斗過的隴東某縣。話說當地的老百姓聽說老首長回來了,紛紛來看望他,還有不少人來找他告狀,表達對縣鄉干部工作作風的不滿,其中不乏怨憤情緒。群眾的反映引起了耿飚的深思。離開前,省、地、縣的領導來為他送行,耿飚給他們講了一個故事:“50年前(1941),我們385旅在這里駐防,部隊的一個戰士犯了嚴重錯誤。旅部決定按紀律將該戰士槍斃。當我們在操場上準備執行時,來了一大群老百姓替他求情。我要堅決執行紀律,誰知受害者的父母都跪倒在地向我求情,緊接著一操場的群眾全都跪倒,哭著請求饒了這個戰士,讓他戴罪立功。怎么勸他們也不起來。最后,我們流著淚接受了群眾的請求。”講到這里,耿飚話鋒一轉,提了一個尖銳的問題:“現在我要問問今天在座的你們這些人,不管哪一個,如果做錯了事,老百姓還會不會替你們求情?”
這就是振聾發聵的“耿飚之問”。
“耿飚之問”影響雖不如“黃炎培之問”(即1945年黃炎培和毛澤東在延安窯洞交談時,黃問中共如何跳出“其興也勃,其亡也忽”歷史周期率之事),但其深刻性不遑多讓。
“黃炎培之問”是友黨人士之問,問題關涉中共執政方略、建政之路的問題。
“耿飚之問”,是黨內之問,問題關涉黨如何保持同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如何得到人民群眾擁護的問題。雖然他是對在場的干部而問,又何嘗不是一直縈繞在他心中的關于黨風政風的一個大問題?
“耿飚之問”已經在歷史的天空中回響了27年,至今仍極具現實意義。
耿飚發問是在20世紀90年代。客觀地說,當時腐敗尚處于滋生蔓延階段,尚未發展到后來這樣普遍和異常嚴峻的狀況。但面對呈蔓延之勢、干群關系已現裂痕并現對立的情勢,耿飚憂之甚切,思之甚深,故在當說客氣話的場合忍不住尖銳發問。“耿飚之問”,不能說是他個人之問,而是天地之問、人民之問。他的問題直指黨風存在的核心問題,直指產生問題的根源。倘若當年全黨上下真正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緊迫性并嚴加警惕,又怎會造成后來腐敗嚴峻的局面?
十八大以來,反腐敗壓倒性態勢和政治生態的修復已使全國人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但“耿飚之問”過時了嗎?
沒有過時!且有重大的現實意義。因為人民群眾不滿意、不高興、不答應的事,仍在不少地方不斷地發生。反映黨風政風問題的渠道還有很多梗阻,民情民意難以充分暢達;人民群眾所深惡痛絕的形式主義、官僚主義在不少機關存在;精神賄賂、吹捧諂媚之風有抬頭的趨勢;懶政、怠政造成的事難辦,效率低下的情況不在少數;在政治學習中說假話、官話、套話的風氣尚未完全改變……前一段鬧得沸沸揚揚的北京驅趕“低端人口”事件,說明了群眾在一些官老爺心中的真實地位。想想十九大剛落幕不久,十九大報告反復強調人民的主體地位,一切以人民的福祉為依歸。可在學習十九大報告的熱潮中,還有人竟然將一些人稱之為“低端人口”,令人震驚,足見落實報告精神何其任重道遠。
還有一事值得一說:在進入寒冷季節的北方,一些沒有來得及煤改氣、煤改電的地方,居然不同意百姓用煤等傳統燃料取暖,造成有的學校、居民在攝氏零下幾度的寒冬中挨凍。
“煤改氣”“煤改電”的出發點無疑是好的。但設身處地,在寒冷的冬天不能取暖,老百姓沒有怨氣嗎?好在國家有關部門和北京市對上述事件及時作出回應,才化解了不少人心中的塊壘。
前些年,一些官員因被查處而垮臺,所在地群眾奔走相告,打橫幅上街慶賀,燃放鞭炮,興高采烈如同過年。一些官員簡直成了群眾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屢次舉報而不氣餒,一日倒之而后快。何以如此?原因包涵在“耿飚之問”中。
繼“黃炎培之問” 后的“耿飚之問”,更具警示意義。它是一口警鐘長懸人心。它叩響的,是執黨政如何確保長期執政之問,是共產黨如何“不忘初心”之問,問的是每一個黨員、每一個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