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瑜
摘要:公司章程自治權賦予了有限責任公司資合性、人合性的雙重特性,股權轉讓慢慢在有限責任公司內部由法定限制模式過渡為章程限制模式,實現了限制立法模式的重大改變。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從此有了自身特殊性。新《公司法》在法律條文“公司章程對股權轉讓另有規定的,從其規定”,恰好給予了有限公司股權轉讓合理的寬泛。但在司法實踐中,一部分人對《公司法》中的此條款理解產生了偏差,如何界定“另有規定”范圍?公司股權轉讓問題的章程自治邊界能否分清?分歧關鍵點在如何認定公司章程中對特殊股權轉讓條款的效力。本文從思考有限責任公司股權轉讓問題中章程自治邊界問題做基點,從而深入探究股權轉讓條款的強制性和自治效力問題,進一步為司法實踐中處理此類案件提供一種可供參考的成熟思路。
關鍵詞:有限責任公司 股權轉讓 章程自治
中圖分類號:D9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18)19-0079-02
公司具備獨立法律人格這是被當代公司理論所認同的,公司作為獨立主體形式才能追求最大化的公司利益,有限責任公司意思自治,這是司法主體一種自由意志的彰顯,但公司作為社會活動參與者,在其自治方面存在一定的限制,而這種限制使得作為有限責任公司自治重要載體的公司章程,要受到社會責任的約束和國家宏觀干預的影響,故有限責任公司章程自治的“邊界”就必然會存在。
在修訂的《公司法》法律條文中,“公司章程另有規定的除外”體現了有限公司意思自治的思想,但筆者研究發現,新《公司法》全篇未對“另有規定”法律效力加以明確約定,使得章程條款效力的認定變成司法適用過程中發人深思的問題,筆者現從有限責任股權轉讓條款作為出發點,談談對“公司章程另有規定的除外”條款的一些思考。
一、有限責任股權轉讓條款的演變
筆者首先梳理了相關法律條文。1993年誕生的《公司法》是我國第一部有關股權轉讓的法律條文,該法共計用35條對有限公司股權的轉讓問題作出詳細說明。2005年《公司法》經歷一次全面系統性修改,第71條對有限公司股權對外、對內轉讓作出了明確規定,與此同時72條第4款“公司章程對股權轉讓另有規定的,從其規定”,明確有限公司的章程自治權,即給予股權轉讓一定的自治權。意味著我國立法者在《公司法》領域立法精神與理念的一個跨越性變革。
二、有限責任公司股權轉讓章程自治理論基礎
(1)股東轉讓股權本以自由為原則。從現行《公司法》中第4條能看出,股東的主要權利除賦予因投資享有的資產收益權以外,擁有由于股東身份享有的選擇管理者和參與決策權。理論界對于股權性質的所有權學說、社員權學說、獨立權學說等均認可股權中蘊含的財產屬性,基于其財產性,股權無疑是享有處分權的。兩個及以上股東以追求利潤為目的將其各自資產聚合在一起,但在公司發展過程中,每個股權對公司的運營發展的預測是不同的,股東對公司財產享有處分權和投票權,在資本不變、資本維持、資本法定的公司法核心原則下,股權轉讓毫無疑問是股東退出有限公司的有效路徑。
(2)有限責任公司的資合性、人合性。有限責任公司成員之間存在的個體關系被稱為“人合性”,這種“人合性”與合伙成員之間的相互關系相類似。資本在當今社會依然是有限公司的信用基礎,公司要用全部資產對外來承擔責任,但公司股東卻用出資額為限來承擔責任。
公司法具有資合性、人合性雙重特性,股東以彼此之間人品和能力信任作為前提,才將資產聚集在公司內,這樣的信任和穩定促成了公司長效穩定的發展。基于此,股權向外轉讓時,股東的穩定性勢必被打破,出于對人合性的維系而對股權進行外部轉讓時需要受到限制是均被認可的,但限制的程度如何,則是值得討論的,也是筆者在下文欲意討論的。而在股權進行內部轉讓時,也將涉及股權結構的調整,如一家公司的國有股權成分從90縮減到10,即使股權內部轉讓不會影響股東人數穩定程度,但能夠改變股東對股權結構信任的影響因素必然為股權結構變化,其可能影響股東的利益及公司的發展。因此,股權轉讓都應受到一定的限制,不論對內或對外。
(3)章程的自治屬性。由多方構成的契約,稱為“章程”,章程作為公司的自治法律具有普遍的約束力,其約束對象包含公司的股東、高管、董事。股東不僅擁有股權轉讓權,而且能干預股權轉讓。我國的經濟是自計劃經濟走來的,在民商法領域里是帶著立法干預和行政干預的烙印的。生機盎然的市場經濟,在公司法語境下自治權逐步被彰顯,市場經濟是充分相信市場智慧的,根據公司實際情況,股東有裁決地限制股權轉讓應受到認可。
作為有限公司資合性和人合性平衡需要,有限公司股權的轉讓并非傳統觀念中的絕對,其章程自治具有合理的自治邊界,而公司章程自治作為法律賦予的權利,目的就是找尋這兩者之間的平衡。因此,新公司法出臺的任意性條款就更備受關注,有限責任公司可以依據章程自治來調整內部關系,而不違反公司基本原則和強制(下轉第78頁)(上接第79頁)條款。
有限責任公司作為具備獨立法律人格的主體,這在當代公司完善理論體系中是被認可的,公司以獨立主體的形式存在,如果公司想不斷發展,探索公司效益最大化,必須保持意志自由。而能實現意思自治,也是有限責任公司作為私法主體權利自由的最大體現。
但有限責任公司必須在法律約束的條件下實現公司自治,這和擺脫約束的自由并不一樣,其自治是有一定的限制條件的,有限責任公司以主要參與者的身份進入社會活動,而有限責任公司的章程,其自治權主要來自所承擔的社會責任和國家宏觀干預,這才是公司自治的主要載體。故公司章程自治邊界問題就值得我們深入思考。筆者研究一些學者的見解發現,他們認為“公司章程對股權轉讓另有規定”優于法律規定適用,但人民法院可以依法調整公司章程效力和優先適用權。
三、對股權轉讓“另有規定”效力標準
公司章程雖然是公司自治的重要領域,但其自治性并不是絕對的,是不受任何約束的,因此,以司法自治為基礎的公司章程也是有限的自治。對股權轉讓做“另有規定”,是有限責任公司的權利。法律界重點關注的問題則是“另有規定”的效力問題,也是司法界重點審查的問題。
我國學者提出的效力判斷標準大多是某一法律原則,以違反這一法律原則作為否定其效力的依據,目前,主要有以下幾個原則:“另有規定”不得違反法律和法規的強制規定;“另有規定”不得違反股東核心利益、平等原則;“另有規定”不得違反不得違背股東意愿,自由轉讓原則;“另有規定”不得違反合理性標準。
在法律法規空白的情況下,法律適用只能援引這些法律原則,然而這些法律原則概念,天然具有抽象性與寬泛性,無法準確、清晰地闡明其欲表達的語義,適用同一法律原則,往往導致了同案不同判。眾所周知,法律原則無假定條件,也無明確具體的后果,因此在司法適用時,依賴于對個案的事實情況的調查,并在此基礎上對案件進行個性化研究,這是法律適用的前提條件。因此,我檢索了案例與裁判文書,對不同情形下的有限責任公司對股權轉讓另有規定的效力進行了分析與研究。
筆者據此可以得出如下結論,有限責任公司要想實現章程自治和他治結合一體,首先,有限責任公司的章程是自治的憲章,從初始公司組建便反映著權利分配,股東必須在強制性規范限制范圍之內發表公司經營直接意見,不可違背公司法及其他強制性法規,無論是內容、形式均需遵從公司法強制規定。從此性質能夠看出,有限責任公司的章程是有邊界的,自治并非完全意義上的自治,在公司法規定的邊界內,股東可以遵從自身意愿為公司謀劃未來,可若超出自治邊界,其章程自治會變成他治的范疇,股東就無法按照章程自治真正自由地掌控公司,自治就有了限制,而邊界問題仍值得我們繼續深入思考。
參考文獻:
[1]吳高臣.有限責任公司法論[M].北京:中國民主法制出版社,2009.
[2]馬璐.有限責任公司股權轉讓中章程自治的界限[D].西南政法大學,2015.
責任編輯:趙慧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