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我們舉著一輪老月亮（外三首）

□ 倍長衣

在南海上漂泊多年的表哥

回家來了

一大家子難得的團聚

我們

要提前過節

八十多歲的老母親

臥病多年

被我們兄弟抬著輪椅出場

在樓梯上，我們兄弟四個抬著輪椅

像抬著一輪老月亮

生怕她從我們手里塌下來

一輪軟塌塌的月亮

被高高舉著

再也發不出白月光

我們小心地舉著

母親，為這個小團圓

舉著一輪月亮呀

高于現實——仿羅伯特·勃萊

五月我追隨

一只白鳥

來到一處金盞花叢

艾蒿閃

了一下腰

驚起一場粉蝶的

白風暴，中

有一只黃蝶

沿著閃光的方向

飛走了

若是有人問起玫瑰的

行情，園中

尚有數支蜀葵

開得正好

雙帆石

頂著那么大的太陽

爬上老貓嶺

就是為了看看你們

兩塊相依為命的

石頭

在白浪中

一忽兒隱

一忽兒現

南海里

風那么大

你倆可要抱緊些呀

河流與建筑

在四十層建筑的天空上

蜘蛛人沒有唱歌

白色的繩子垂下來

河水在十一月安靜地流

灰暗的幕墻玻璃

很少人看見他們

公園以五十七分貝的喧鬧

等待人們走進

有些人永遠在場但永遠缺席

像那座紀念碑會插入另一些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