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允價值的計量與審計
——國外文獻綜述

□（南京大學 江蘇南京210009江蘇聯合職業技術學院 江蘇南京210000）

一、引言

從國際范圍看，在過去的幾十年中，會計行業正在經歷由歷史成本會計范式向公允價值會計范式的漸進式轉變。2011年5月，國際會計準則理事會（IASB）正式發布了國際財務報告準則（IFRS）第13號《公允價值計量》。其目的在于為企業計量資產和負債的公允價值提供指導。時至今日，該準則仍處在不斷更新修訂的過程之中。

我國2006年2月頒布的《企業會計準則》框架中首次引入公允價值的概念，并要求在部分具體準則中謹慎使用。2014年1月，財政部正式發布了《公允價值計量》準則，并從2014年7月1日起實施。公允價值計量問題已經非常現實地擺在了我國會計從業人員面前。

事實上，在已經大量采用公允價值計量會計的國家和地區，近年來，有關公允價值計量（FVM）審計問題的重要性和復雜性一直在不斷地增強。與FVM緊密聯系的環境因素，例如2007年爆發的金融危機和全球性經濟衰退，以及復雜的、創新性的金融工具的發展要求采用新的估值模型和假設，對于報表編制者和FVMs審計人員而言，都是一種重大的挑戰。許多學者和專業組織都對此予以了高度的關注，FVMs的種類不斷演進，想要跟上這種變化的節奏非常困難，并直接導致了某種復雜能力的缺口，對會計行業造成了嚴峻挑戰（Copeland，J.E.，2005）。盡管許多專家研究和調查了資本市場中FVMs的相關性和可靠性問題，但是，迄今為止，直接針對FVMs審計問題開展的研究微乎其微。關于FVMs審計問題的研究成果的質量高低往往與研究者能否認識到審計金融工具時所面臨挑戰的特殊性質有關。我們認為，目前阻礙公允價值計量審計研究的一個關鍵因素是對審計FVMs時所面臨問題的特殊性質缺乏認識。

本文首先回顧公允價值會計的近期發展歷史，包括審計FVMs日益增加的復雜性和重要性、PCAOB近期檢查報告的發現，以及審計FVMs所使用的程序。之后，通過對與審計FVMs有關的文獻綜述，提出后續研究的方法和路徑啟示。

二、發展背景

（一）公允價值會計的近期發展

在過去的幾十年中，會計行業見證了由歷史成本會計范式向公允價值會計范式的漸進式轉變。根據美國會計準則匯編（ASC）820，即2006年9月發布的《財務會計公告》第157號，“公允價值”被定義為“在計量日，市場參與者之間在有序交易中出售一項資產所收到的或轉移一項負債所支付的價格”。這一定義的最初確立，連同ASC 820中計量公允價值的相關框架，在某種程度上實現了《財務會計概念公告》第8號中總結的“概念框架”。特別是，ASC 820能夠幫助向現有和潛在的投資者、放貸者和其他債權人提供有用的財務信息，“如實表述”它試圖描述的現象。然而，在現有框架中所要處理的數據值經常是主觀的或無法觀察的，這就需要報表編制者做出大量的判斷。這一框架所提供信息的有用性提高了，并與一貫性和可靠性的程度保持著正相關。由于公允價值框架應用的復雜性不斷增加，審計人員在向資本市場提供重要保證方面也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然而，隨著準則的不斷變化，后金融危機時代經濟壓力的不斷增加，以及FVMs日趨復雜，這項工作變得越來越困難。

之前已有的準則已經概括了公允價值會計的要求，ASC 820在此基礎上進一步闡明了公允價值的定義，而且建立了公允價值計量框架，擴大了FVMs的披露。2007—2009年金融危機期間，作為回應，準則進行了修訂更新，以便當市場處于困境或不活躍時，簡化按市值計價的規則。

（二）公允價值審計的復雜性和重要性

近年來關于FVM審計的重要性和復雜性的問題不斷增加，這一趨勢有可能導致針對這些問題的審計努力也成比例地增加（馬丁等，2006）。較大的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人員會定期接受有關技術性估值主題的培訓，但需要應用新的估值模型和假設的復雜的、新穎的金融工具被不斷地開發出來。馬丁等（2006）認為，在這種環境下FVM應用的頻繁性和復雜性是對審計人員的嚴峻挑戰。此外，會計人員和審計人員都已經跟不上這種復雜性的變化，這也引起了專業人士的高度關注，因為它所導致的“復雜性能力”的缺口會使會計行業面臨著高度風險（科普蘭，2005）。本斯頓和哈格里夫斯（2002）在對安然丑聞的分析中發現，安達信的工作人員很可能“沒有能力理解由安然首席財務官安德魯·法斯托所建造的復雜的金融實體和工具。”這些審計人員可能理解作為石油和天然氣生產商的安然，而不是那個逐漸開始轉向經營復雜的金融工具的安然。高盛投資公司的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埃文·勞埃德·貝布蘭克費恩認為，最近這場金融危機的教訓之一就是“復雜性戰勝了我們”。

為了幫助闡明那些甚至連它們的創造者都不能完全理解的復雜的金融工具，大批專家（包括審計人員，以及客戶雇傭與簽約的）在涉及FVMs的審計方面變得越來越不可缺少。美國注冊會計師協會發布的審計準則第336號（AU Sec.336）“利用專家的工作”（AICPA，1998）中，明確指出審計人員不需要在審計的所有復雜或主觀事務上成為專家，但是，他們仍然必須擁有對這些問題足夠的理解力，以便評估為了達到審計人員的目標，專家們工作的充分性。審計人員期望知道什么時候雇傭專家，以及在審計的余下部分如何恰當地吸收和詮釋專家的工作。在審計團隊之外使用專家實際上是對審計增加了額外的一個復雜性層面，專家對于審計團隊的結構、激勵和企業內部知識共享的影響也引起了學者們的關注。在一項研究中，對參與調查的幾位“四大”合伙人的訪談也證實了公允價值審計中更大的復雜性的存在，以及對專家工作需求不斷增加的趨勢。隨著在美國采用《國際財務報告準則（IFRS）》的建議逐步轉變為現實，這一趨勢可能會持續下去。很明顯，增進對于公允價值審計過程的理解，辨別潛在問題所在，對于會計行業而言是一件重要的、需要優先考慮的事項。

（三）來自上市公司會計監察委員會的報告

在近期關于審計事務所的檢查過程的報告中，上市公司會計監察委員會（PCAOB）指出，與公允價值有關的審計程序中的失誤仍然是審計質量所關注的主要領域之一。格里菲斯等（2013） 詳細分析了 PCAOB 2008—2009年對9個事務所的年度檢查報告發現，被指出的130個不足之處中，公允價值問題所占比重最高，達到31.5%。與減值和估計相關的問題也經常發生，分別占到23.1%和13.1%。格里菲斯等（2013）還根據審計人員如何使用估值或其他模型作為估計的基礎，按照7個與此直接相關的問題，把PCAOB 2008—2009的檢查結果編碼為獨特的缺陷類型。這7個問題以及它們相關的比重是：評估模型假設的適當性（22.1%）；測試模型中使用的基礎數據（15.4%）；在客戶使用的方法和數據之上測試控制（10.6%）；考慮模型是否遺漏了相關因素或假設（7.9%）；理解客戶的方法或模型（5.7%）；識別使用重大估計的賬目或領域（5.1%）；評估客戶模型的合理性（1.8%）。綜合來看，這些分類中涉及到估值問題的總共占到缺陷總數的68.9%。這些發現對于PCAOB最關心的有關審計FVMs和其他估計的部分提供了有價值的深入理解，也使審計FVMs的適當性問題變得更加突出，很明顯，這也是PCAOB關心和關注的主要領域。

（四）公允價值計量審計準則

盡管ASC 820（公允價值計量）定義了公允價值，建立公允價值計量框架，并擴大了FVMs的披露，但是，它沒有在審計公允價值方面提供指導（FASB，2011a）。審計 FVMs的一般過程和相關信息披露是由AU第342號《會計估計審計》（AICPA，1989）和 AU第328號《公允價值計量和披露審計》（AICPA，2003）提供的。AU 第 342號在審計會計估計方面提供了一般性指導，AU第328號則提出了在FVMs環境和披露需要考慮的特殊問題（AU 328.06）。2007年，PCAOB 在一次與一個常設咨詢小組（SAG）會議上發布的報告中對這兩個準則之間的異同提供了有用的比較，并討論了兩者是否應當合并（PCAOB，2007）。正如報告中強調的以及布拉頓等（2013）所指出的，這種依然存在于美國PCAOB準則中的二元標準，增加了審計人員在這一領域所面臨的工作難度。本文聚焦于有關公允價值計量的檢驗問題，不是針對更為廣泛的一般性的會計估計主題，因此，討論主要放在AU 328和其他準則中所要求的有關FVMs審計程序的問題上。

（五）審計公允價值測量的過程

AU 328要求審計人員首先能夠理解企業決定FVMs的過程、披露以及相關的控制（AU 328.09）。此外，最近采用的審計準則（AS）第12號《識別和評估重大錯報風險》，要求審計人員獲得對公司的理解，包括它的環境，它的控制活動，以便足以對影響重大錯報風險的因素進行評估并設計進一步的審計程序（PCAOB，2010a）。這種理解之后被用來評估重大錯報的風險，然后決定要執行的審計程序的性質、時間和范圍。

審計一項FVM時，審計人員還應該考慮他們自身是否具有必要的技能和知識來計劃并執行所要求的審計程序，或者是否需要聘請專家（AU 328.20）。PCAOB的《全員審計實務警示公告》第2號強調了幾個在做出這種決定時需要考慮的重要因素：不可觀測數據值的大量使用、估值技術的復雜性以及FVM的重要性（PCAOB，2007）。雖然確定所使用的假定的合理性和方法的適當性是專家的責任，但AU Sec.336《使用專家的工作》中明確提出，審計人員仍然應當：（1）理解專家使用的方法和假設；（2）對向專家提供的數據進行適當的測試；（3）評估專家的發現是否支持財務報表中的相關認定。

根據風險評估和對企業流程的理解，審計人員所計劃的實質性審計程序的性質、時間和范圍可能會發生重大的變化。AU 328詳細說明了審計人員在進行審計規劃時應該使用——單獨使用，或者聯合使用——的實質性測試的三種主要類型，包括：（1）測試管理層的重大假設、估值模型和基礎數據；（2）為確定的目標開發獨立的公允價值估計；（3）復核日后交易和事項（AU 328.23）。如上所述，審計人員應當考慮執行這些步驟時使用專家的必要性。

三、相關研究文獻綜述

除了馬丁等（2006）為 PCAOB所進行的一項綜合研究之外，迄今為止直接檢驗FVMs審計的研究很少出現。除了一些零星的研究之外，總體情況沒有太大的變化；正如布拉頓等（2013）所指出的，“這些領域的學術研究相當少。”考慮到圍繞這一問題，PCAOB和其他監管機構近年來一直致力于改進審計人員的不足之處，這種情況的出現有些令人感到意外。現有的大部分研究主要關注的是FVMs對于資本市場變量的影響（巴斯等，1995，1996；柯立夫，2008；巴斯和泰勒，2010；德肖等，2010；桑等，2010）。雖然這些研究本身沒有解決審計FVMs的實際過程，但它有助于向投資者和其他報表使用者強調這些計量的重要性。認識到這些計量被密切關注，而且其對于資本市場的影響凸顯了它們在可靠性和準確性方面提供可靠保證的重要性。

另一個相關的研究傾向是檢驗公允價值會計在安然丑聞中所扮演的角色，通常是要證明安然濫用公允價值會計的規則以提高營業收入、凈利潤和股東權益的方式。本斯頓和哈格里夫斯（2002）詳細分析了安然的審計委員會和外部審計人員在諸如安然激進的“模型定價（mark-to-model）”操作等問題上未能表現出足夠的職業懷疑的情況。巴勒夫和哈達德（2004）進行了一個類似的分析，但主要集中在安然的失敗，以及通過聯合外部審計人員，建立一個有效的和充分控制的系統以避免發生對公允價值會計的濫用和操縱。按照相似的脈絡，圍繞著公允價值會計在最近的金融危機中充當的角色問題，近來的大眾媒體和學術研究表現出了巨大的興趣。

為了研究FVMs審計的特殊性，馬丁等（2006）列舉了與這一問題直接相關的現有研究的缺乏，但是卻把焦點集中在了由審計準則和相關的心理學、經濟學研究提供指導的方面。他們為進一步研究確定了三個問題：（1）識別和評估有關FVMs的內部控制；（2）識別和評估可能存在更高風險的FVMs；（3）積極推論和自負所造成的潛在的審計偏見。馬丁等（2006）曾經提到現有的研究中缺乏對于審計FVMs的檢驗性研究，此后開始零星出現了一些這個方面的研究。例如，格里芬（2013）檢驗了有或者沒有FVM的額外披露的情況下會對審計人員要求公允價值調整的決定造成怎樣的影響 。他發現，當FVMs被更加主觀地決定而且結果更加不準確時，審計人員更有可能要求調整；但當客戶提供了額外的披露時，這種趨勢就消失了。這表明，當客戶向市場提供更多的信息時，審計人員可能會減少所持的懷疑態度（或是認為訴訟風險降低了）。Wang，K.J.（2010）進行了另一項與審計人員要求公允價值調整的傾向有關的研究。這項研究調查了公允價值談判環境是如何影響管理者和檢驗者之間的討價還價行為。他讓商科研究生在以計算機為媒介的討價還價博弈中談判一項資產的公允價值的時候發現，如果當事人被允許建立長期關系，那么他們之間的協議價格會明顯過高。此外，在長期關系條件下，檢驗者最終會同意明顯更高的價值；而在單期條件下，檢驗者需要（或接受）一個明顯更低的公允價值評估。在審計FVMs的情況下，這些發現表明，當涉及到保持長期的審計者-客戶關系時，審計人員可能更傾向于默認管理層激進的公允價值估計。

近期研究的另一類傾向特別關注FVMs所形成的重大風險，FVMs估計不確定性的范圍往往遠遠超過審計人員的重要性邊界。克里斯滕森等（2012）以上市公司為樣本發現了在一個或多個公允價值估計中的“極端的估計不確定性”。根據觀察，他們認為“監管事件和準則制定的集中發生是否可能已經超出了審計人員的能力，因此，無法達到當前審計準則和監管部門所要求的、在估計極端的不確定性時所能提供的保證水平和性質。”他們進一步推斷，“即使再多的審計也不能消除內在于賬面價值中的極端的不確定性，因為它們源于管理層基于不可觀測的數值的估值模型，而數值本身又受制于估計的不確定性”（克里斯滕森，2012）。貝爾和格里芬（2012）也討論了由于可能超過審計人員重要性邊界的“高不確定性公允價值估計”而獲得充分、合理的保證的難度。他們同樣推斷，不論審計工作的數量有多少，也不會降低許多內在于FVMs的必然風險。他們還討論了改善現狀的可能方法，包括：（1）修改財務報表的內容，使之能夠更加準確地反映潛在的FVMs的內在不確定性；（2）修改審計人員的報告，以便更好地傳達能夠提供保證的真實水平（如在一些情況下只提供消極的保證）；（3）對財務報表增加幾項額外的披露。

當貝爾和格里芬（2012）建議改變財務報告和在FVMs所提供的保證水平時，另一項研究調查了在此情況下，審計準則的變化是否會影響審計人員的決策質量。特別是，馬克西莫夫等（2012）指出，除非能夠證明，否則按照現行的審計準則就意味著審計人員應該把客戶的估值視作是“合理的”而接受，這對審計人員的任務而言本身就是一種積極性的框架。他們調查針對公允價值程序消極地建構語言（例如，“評估假定是否是不合理的”來代替“評估假設是合理的”）是否能夠與任務結構（高的或低的可驗證性）和時間壓力（大或小）相互作用，從而影響審計人員對公允價值程序的風險評估和時間預算。他們的研究結果表明，審計準則中的消極框架在確保審計人員有充分的時間來執行低結構化程序時可能是有幫助的。這些發現具有重要的政策含義，因為當前的準則幾乎完全是使用積極的結構性語言寫成的。也有學者研究了審計準則的措辭，蒙塔古（2012）修改了估計不確定性（高或低）和三種不同類型的審計指導：（1）指導審計人員支持管理層公允價值估計的指導；（2）指導審計人員形成自己的公允價值估計的指導；（3）指導審計人員反對管理層公允價值估計的指導。她的研究結果顯示，當審計人員直接反對管理層按照高的估計不確定性設置公允價值估計時，他們展現出更強的職業懷疑。綜上所述，這兩項研究表明，在公允價值設置方面，消極架構的準則在促進審計人員提高職業懷疑方面可能是有效的。

以上的研究都是行為實驗，格里芬等（2013）通過分析審計人員審計復雜估計的過程開展了研究（比如，比FVMs范圍更寬的一組交易）。他們把準則中規定的審計過程與通過訪談經驗豐富的審計人員以及PCAOB的檢查報告得到的結論進行比較，目標是辨別當前審計會計估計中的困難所在。格里芬等（2013）認為審計人員很少通過建立獨立的估計或依靠期后事項進行批判性分析，他們幾乎只是關注對管理層的過程進行測試。他們進一步研究表明，“審計人員沒有理解管理層形成估計的過程，沒有充分地測試基礎數據和假設，沒有注意到估計與其他內部數據或外部情況的不一致，并且在進行辨別、估計和挑戰關鍵的假設時過度依賴專家”。此外，他們認為，審計人員往往缺乏充分地審計這些估計所必需的估值知識。因此，他們還在如何改善審計人員的表現方面提供了一些建議。

四、結論與啟示

隨著公允價值會計在國際范圍內的應用進一步擴展，這種計量模式的變化不僅僅會對會計報表編制者，而且對會計信息使用者都將產生重大影響，對這類影響的研究已經出現了很多有價值的成果。但是，公允價值計量的另一種影響——即對審計人員履行保證職能時所受到的影響，國外還沒有出現更為深入的研究成果。國內由于在公允價值計量準則的建設方面相對滯后，對公允價值會計的實際執行結果還缺乏實踐和經驗的積累，因此，此類研究還剛剛起步。

從國外已有的研究成果來看，對這一領域的后續研究還是具有啟發性的。例如，有關FVMs的實驗研究就對改善審計人員決策制定和準則制定提供了有價值的理論貢獻（如，Wang，K.J.，2010；格里芬，2013；馬克西莫夫等，2012； 蒙塔古，2012）。格里菲斯等（2013）進行的半結構式訪談研究對被調查者有關需要進行審計的估計有多么復雜、審計過程中會面臨什么問題等的普遍認識提供了深刻的理解。

格里芬等（2013）所采用的實證研究方法更加值得借鑒。首先，可以將半結構式訪談的方法進一步發展，從審計人員的真實經驗中獲取數據，開發更具有科學性的調查問卷和量表，利用現代技術手段，獲取更有指向性的信息。其次，為了使研究的問題更加突出，可以選擇確定研究標準后，以特定的審計約定或合同為對象，由參與合作的審計人員進行自主表述，這樣所獲得的信息可能會更加具有集中性。從而避免參與研究的審計人員脫離研究的主題而描述他們所有的審計經驗。再次，格里芬等（2013）研究的領域專注于“復雜的”會計估計，這樣的一個研究范圍過于寬泛。從某種意義上說，會計估計中自然包含著對FVMs的估計問題，但當我們的研究重點放在“難于審計”FVMs時，實際上就確定在一個更加集中、更加具體的交易范圍之內。或者說，就FVMs而言，應當以審計人員難于獲得的、支持其觀點的充分證據為基礎，而不是以會計估計內在的復雜性為基礎。兩者在概念上是相關的，但又是彼此獨立的。例如，一項估計或者FVM可以以一項簡單的計算為基礎，但卻會因為假設內在的不確定性而難于審計。

根據之前幾項審計實務研究所采用的設計，可以采用調查問卷的形式要求審計人員提供在審計FVMs過程中的特殊經歷，以確定審計FVMs的挑戰性，包括相關的FVM的性質問題、這些特征使審計變得困難、審計團隊如何解決這些困難、客戶和審計團隊估值專家的作用，以及審計結果（例如提出和記錄審計調整）。這樣就可以確定在審計FVMs時會計行業所面臨的一些關鍵問題。審計管理層的假定時必然存在一些內在困難。因為假定本質上具有主觀性，如果采用現有審計準則中規定的審計程序從外部驗證這些FVM假定顯然會力不從心。這些程序，包括理解企業的FVM過程、記錄和測試任何相關的控制，然后執行實質性程序，包括：（1）測試管理層的重大假設、估值模型和基礎數據；（2）為進一步確定的目標開展獨立的公允價值估計；（3）審核日后交易和事項。如果能夠在這些信息的基礎上進行回歸分析，就可以對其中的一些關鍵因素有更加深刻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