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為當代著名的女性作家,歐茨和嚴歌苓在很多作品中都用豐富的想象建構了多種多樣的意象,這些意向體現了她們強烈的生態女性主義意識。本文選取了《大瀑布》和《倒淌河》中的自然意向,來研究她們作品中的生態女性主義思想。
關鍵詞:歐茨;嚴歌苓;《大瀑布》;《倒淌河》;生態女性主義;自然意向
美國當代著名的小說家喬伊斯·卡羅爾·歐茨(Joyce Carol Oates),是一位多產的作家,曾多次獲諾貝爾文學獎提名。她的很多作品都從女性獨有的視角真實反映了當今女性的生存狀況并揭示出女性悲劇的根源。當代著名的華裔女性作家嚴歌苓也是一位多產作家,她作品很多被搬上了熒幕,并獲多項華語文學大獎。她創作了很多女性主人公,都反映了她對當今社會的女性人物的關注和評價,展現了復雜的人性,哲理和批判意識。
作為當今文學界活躍的兩位女性高產作家,歐茨和嚴歌苓的很多作品均以女性獨道的眼光與體驗以及女性的表現方式,從生態女性主義意識的角度,把女性與自然聯系起來,互為意象,并對人類與自然和男性與女性的關系進行了反思,從而揭露人類在社會進程發展中對大自然做出的破壞行為,并探究男性和女性以及人類與自然和諧健康發展的出路。
在西方理論中,與意象對應的是“image"。Image作為一個理論術語,是作家主觀情感與客觀事物的統一。龐德在《關于意象主義》中說:“意象是‘理智和情感的復合物”。[2]作家要將自己的情感寄予一定的意向,使客觀物象與主觀情感相融合起來。要想全方位的解讀歐茨和嚴歌苓的作品,從而解讀作家的思想,就要研究小說中的意象。歐茨和嚴歌苓創作的一大特色就是運用多種意象。她們小說中設置的意象數量非常多,寓意也非常廣,由此也就形成了一個豐富的意象世界。本文將從生態女性主義角度來闡述和分析歐茨和嚴歌苓兩部小說中的自然意象,從而探析這兩位女性作家獨特的藝術創作方式和背后蘊含的深刻意義。
一、《大瀑布》中的自然意向
小說《大瀑布》中,歐茨選取了尼亞加拉大瀑布作為整部小說的核心意象,它不僅僅是自然景觀,是旅游勝地,也是自殺者的天堂。“尼亞加拉大瀑布是有生命的,是有靈魂的。河水是一個神明的瀑布?!盵1]在“父權制”社會中,歐茨筆下的大瀑布是對大自然的理想化和浪漫化的表現。整個小說的故事情節,都圍繞著大瀑布展開。阿莉婭的第一任丈夫吉爾伯特在新婚之夜跳入大瀑布自殺,使阿莉婭成了“寡婦新娘”。雖然與第二任丈夫德克·波納比的結合是阿莉婭命運的轉折,他們相愛相互尊重,并且有了三個可愛的孩子。但是由于出于正義感而接手“愛的運河”的環境污染訴訟案,德克·波納比遭到陷害也墜入了大瀑布。歐茨通過這樣的故事情節,展示了大瀑布這一自然意向所隱含的神秘力量,顯示了大自然的威力。大瀑布的水流從高空縱身一躍,撞在懸崖之上,立刻粉身碎骨,化作無數晶瑩的水珠和縷縷白霧。在陽光下,映照出絢麗奪目的光彩,形成色彩斑斕的彩虹,然后奔向谷底。這種迷人的景色和轟響的聲音容易使人們產生種種幻覺之美,歐茨在小說中反復渲染這種幻覺,它使人失去理智,忘情地陶醉其中,瀑布張開了巨大的魔鬼之口,吞沒了人們的脆弱之軀。這種自然力量是人所無法控制的,能夠主宰人的命運。正是這一具有悲劇意味的大瀑布的自然意象,讓歐茨把自然的命運與人的命運,尤其是女人的命運連接起來。[5]特別是小說的女主人公阿莉婭一生命運的起起伏伏都是與大瀑布息息相關的,表達了歐茨強烈的生態女性主義思想。雖然面對命運的無情折磨和捉弄,阿麗婭頑強地活著來對抗命運的不公。歐茨通過女主人公阿莉婭在逆境和厄運面前所表現出來的頑強不屈的抗爭精神,歌頌了女性的偉大,與大瀑布這個自然意向交相輝映,來警示“父權制”社會中的男性:只有尊重女性和自然,社會才能均衡發展。[7]
二、《倒淌河》中的自然意向
嚴歌苓的小說《倒淌河》中描述的倒淌河與中國大部分自西向東的河流不同,它自東向西,逆流而行,從富裕流向荒蕪。有傳說,文成公主的淚水流成了這倒淌河,引領她向西前行,所以倒淌河是一條女性的河。小說的名字就體現了嚴歌苓的女性主義意識。同時,作為自然意向,嚴歌苓利用倒淌河講述了小說男主人公何夏從現代回溯古代,從文明走回原始的故事情節。城里小伙子何夏在文明社會受戳,逃到了荒蠻的草原地區,他被這里的倒淌河深深吸引,“我萬萬沒想到會有這樣一條河,它高貴雍容,神秘地逆流?!盵4]為了改變這篇荒涼土地上的愚昧和野蠻,為了把文明帶進來,何夏執意要在河上建水電站。嚴歌苓通過何夏的思維傳達了“父權制”文化里的男性本質就是征服和壓迫自然。小說中的女主人公阿尕說:“她的愛情是跪著的。”[4]作為男性,何夏從沒珍惜過阿尕。這是“父權制”社會下的男性對女性的自尊和情感最深的傷害。何夏的水電站實驗失敗了,而且還害了一條人命。為了救何夏,“阿尕赤裸裸地在一群殺氣騰騰的同族人中,用藏刀割破自己挺拔、豐滿的乳房,顯示了為愛人,她可以拼命,可以放干自己的鮮血。”[4]嚴歌苓借男性視角,寫了鮮活生動的女性形象阿尕:“阿尕是這個古老民族和蒼天大地哺育出來的最原始、最完美的人格”。[4]阿尕和倒淌河一樣,代表著與文明相對的原始和自然。嚴歌苓通過倒淌河的自然意向,表達她的生態女性主義思想。何夏代表著“男權制”,而倒淌河和阿尕都是“男權制”下受壓迫的對象。男性把自然當做征服的對象,而女性更接近于自然,與自然達到和諧。在最后一次沖突中,何夏打斷了阿尕的腿。阿尕終于永遠地離開了何夏,走向了草原。雖然最終水電站建成了,但嚴歌苓借阿尕的離開說明,何夏的改造是失敗的。盡管他可能真的為這片土地帶來了光明,但那屬于天籟和自然的東西是不能改造的,阿尕帶著她的那片土地的屬性離開了他。
三、結語
在歐茨和嚴歌苓筆下的大瀑布和倒淌河自然意向似乎有了生命和思想一樣:大瀑布吞噬了阿莉婭的兩任丈夫,倒淌河奪走了藏民的生命。兩位女性作家借自然意向對人類中心主義進行了深刻的揭露和批判,也表達了她們對人類,特別是男性的警告:以人類為中心,一切從人類利益出發的“父權制”文化無視自然,對自然進行摧殘,恣意破壞,這些行為終究會遭到大自然的反抗和報復。同時,歐茨描寫的《大瀑布》中的堅強、獨立的女主人公阿莉婭的形象表達了作者希望女性能獨立,能進步的美好愿望。嚴歌苓的《倒淌河》中的女主人公阿尕最終回歸草原的結局,展現了作者期望人與自然達到和諧。兩位女性作家塑造了一批弱勢女性形象,她們帶有男權社會附上的“弱女人”屬性以及隨之而來的父權社會的歧視,是被傳統道德觀念束縛的女性群體。但是,她們在作品中側重挖掘身處絕境中她們如何用特有的女性特質去承載生存的重量,所以這些女主人公們都自尊自強,讓人欽佩。
通過《大瀑布》和《倒淌河》里兩位女性作家選取的尼亞加拉大瀑布和藏族地區的倒淌河作為自然意向,歐茨和嚴歌苓都表達了她們的生態女性主義立場:“女性更接近于自然;而男性倫理的基調是對自然的仇視。女性與自然、繁殖、物質、他者性歸為一類”[3];“男性是把世界當成狩獵場,與自然為敵;女性則要與自然和睦相處。因此,女性比男性更適合于為保護自然而戰,更有責任也更有希望結束人統治自然的現狀——治愈人與非人自然之間的疏離?!盵3]歐茨和嚴歌苓在生態女性主義意識影響下構建的這些自然意象的目的就在于關注女性在不同時期和境況下的生存狀態,用她們或苦或悲的生命體驗向讀者證明女性不是第二性的,而是有著雌性獨特的生命力的第一性,是與男性平等的“半邊天”。長久以來,人們把女性的生育特征與大自然的繁殖創造能力聯系在一起,但是在以男性為中心的“父權制”社會中,由于男性與生俱來的征服欲望,使女性和自然處于邊緣地位,被男性統治并壓迫。由于這種病態的不和諧關系的長期發展,自然遭到破壞,女性被壓抑被剝削,阻礙了她們追求自由和獨立的步伐,即使勇敢追求,其結果往往是悲劇的。[6]因此,正如生態女性主義所揭示的那樣,只有打破二元論等級制,提倡尊重、同情、關愛,女性與男性性別平等,男性與自然生態均衡發展,才能實現人與人、人與自然的和諧,這也是文明得以進步,社會得以發展的必要條件。
參考文獻:
[1]喬伊斯·卡羅爾·歐茨著,郭英劍譯.大瀑布[M].長江文藝出版社,2006.
[2]汪裕熊.意象探源[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6.
[3]李銀河.女性主義[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2005.
[4]嚴歌苓.天浴[M].天津人民出版社,2014.
[5]張薇.“瀑布”意象解析喬伊斯·卡羅爾·歐茨的《大瀑布》[J].當代外國文學,2010 (02).
[6]蔣華.歐茨和嚴歌苓作品中生態女性主義意識的比較研究[J].哈爾濱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7 (04).
[7]蔣華.從生態女性主義視閾對比歐茨的《大瀑布》和嚴歌苓的《扶桑》中的人物關系[J].開封教育學院學報,2018 (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