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現代主義學習理論引領下的成人碎片化學習

朱曉敏，常海洋

(1.陜西師范大學 教育學院，西安 710062；2.河南大學 教育科學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4)

一、相關概念辨析

1.后現代主義學習理論

20世紀60年代末，始于建筑學領域的“后現代主義”被應用于哲學、社會學、政治學和教育學等多領域，出現了波及世界的以反思現代主義的現狀并試圖超越其的“后現代主義”思潮。雖然“后現代”看似與時間有關，但它本身并不是一個時間概念。“后現代”是針對現代而提出的。關于后現代(postmodern)的“后”，我國學者馮俊認為有兩種解釋，一種是“非現代”，意指它要與現代主義的徹底決裂。另一種是“高度現代化”，它依賴于現代，是對現代的繼續和強化。[1]筆者所采用的是第二種觀點，即后現代主義學習理論是對現代主義學習理論的繼承和發展，是依賴于現代主義學習理論的，同時又是對其的超越。后現代主義所處的社會屬于后工業社會，信息爆炸和科學技術的高速發展為其特征。相對于自然因素，通過科學技術實現的符號化、信息化、復制化等人為的文化因素越來越取得主流地位。社會生產不再是前工業社會中“人同自然的斗爭”、以開采自然資源為主的活動，也不是工業社會中“人同人工化自然的斗爭”、以人同機器、同人造的技術環境發生關系的活動，而是“人與人之間的競爭”，是信息的競爭、知識的競爭、人才的競爭。科學技術和知識在整個社會中享有特權地位。[2]

處于競爭激烈的信息社會中，并在終身學習理念的指引下，豐富的信息資源和發達多樣的傳播媒體加之被割裂了的時間和空間，要求成人應該學會充分利用碎片化的時間、碎片化的空間和媒體技術，來進行碎片化的學習。如果說現代主義學習是“理性的”、“線性的”、“封閉的”、“科學的”，作為其對立面的后現代主義學習則可以表征為“非理性的”、“非線性的”、“開放的”和“解構的”。

2.成人碎片化學習概念的界定

“碎片化”，其英文為(Fragmentation)，這個詞一開始用于對社會轉型的描述，即從現代轉向后現代的社會轉型，意指將完整的東西打破而形成諸多零碎的小塊，強調“非線性”、“開放性”和“解構性”等。后現代主義者詹姆遜認為，后現代文化的首要特征是零散化、碎片化，缺乏連貫性，給人一種拼貼感，與此相應的是情感和歷史感的消失，以及內在和外在、本質與現象、隱義與顯義、真實性與非真實性、能指與所指等幾種深層次模式的消失。[3]

關于“碎片化學習”，王承博認為：碎片化學習是指學習者運用全新的思維方式，利用碎片化閱讀或在碎片化時間里，從互聯網挖掘有意義的知識碎片，并對知識碎片存儲、汲取、加工等建構的過程。[4]祝智庭認為：學習碎片化更大程度肇始于信息碎片化，進而帶來知識碎片化、時間碎片化、空間碎片化、媒體碎片化、關系碎片化、思維碎片化、體驗碎片化等。[5]王覓認為“碎片化學習是指學習者在自然情境中，根據自我學習需求，利用多樣化學習媒體、零散時間和分布式的空間，學習零碎知識內容的學習方式。”[6]

通過以上對“碎片化學習”概念的界定不難看出，雖然“碎片化”學習的研究成果很多，但這些研究大多只是分析碎片化學習出現的原因和特點，對碎片化學習這種現象進行描述，而能夠給出“碎片化學習”明確界定的研究甚少。且這些概念界定具有極高的相似性，均是對碎片化學習的特征、內容、時空、技術支持等進行描述。那么這里的“成人碎片化學習”是指：成人利用移動終端，根據自身的興趣愛好，學習碎片化的網絡資源，從而合理利用碎片化時間和碎片化空間的一種學習方式。

二、后現代主義學習理論引領下的成人碎片化學習的原因

1.數量豐富的信息資源

隨著網絡時代的崛起，為成人碎片化學習提供了豐富的信息資源，且這些信息資源不僅表現在信息資源傳播速度的高效性上和數量的豐富性上，更表現在信息資源的時效性上，同時，這些信息資源具有較高的吸收率。在互聯網這個特殊的場域里，無論是專家學者，還是平民百姓，只要不違反相關法律法規，那么，任何人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可以發聲，從而創造出了海量的信息資源。由于信息資源的來源渠道多、覆蓋面廣以及內容零散，所以這些信息資源相對于書本等系統化的資源，呈現出了“非線性的”、“開放的”和“碎片化”的特征。

2.媒體技術的飛速發展

進入21世紀以來，網絡媒體的迅速流變使得傳統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網絡媒體以快、廣、新為特征，給我們帶來了極大的方便。這也符合終身學習的要求，支持碎片化的學習方式。每個時代總有代表性的媒體存在，比如從報紙到廣播、電視，一直到現在出現的移動智能媒體。移動智能媒體的出現，打破了時空的區隔，使得成人可以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在等人、坐公交、坐地鐵等無法利用的時間里，隨時、隨地的進行碎片化的學習。在“互聯網+教育”的時代背景下，利用網絡媒體為載體而進行開發的遠程教育課程和繼續教育學習新模式，則進一步為成人碎片化學習提供了新途徑和優質資源。

3.被割裂的碎片化時間

當今社會處于知識經濟的時代，在激烈的競爭條件下，表征為快節奏的工作、生活和學習。激烈的競爭使得成人強化了終身學習的理念。成人在一天中，可能由于工作或者學習和生活的地點不同，輾轉于不同的場合。也因此，其時間被割裂成無數個碎片。比如坐公交或者地鐵時、排隊時、等人時、課間、開會中場休息時、甚至是入廁時。囿于時間和空間的限制，成人不太可能利用十分鐘或者五分鐘去進行系統化學習，但是五分鐘或者十分鐘，是可以拿出移動設備，進行碎片化學習的——可以記住幾個單詞，甚至瀏覽幾篇文章。

三、后現代主義學習理論引領下成人碎片化學習的特性

1.解構性

后現代主義的特性之一是“解構性”，表現為對傳統線性、封閉、整體思維的消解，提倡非線性、開放、多元的思維方式。一方面，碎片化信息是碎片化學習發生的條件之一；另一方面，碎片化學習進一步“解構”了網絡信息資源，促進了碎片化信息的產生。在大數據時代，大量的、整體的信息資源被“拆解”成了若干個小碎片，每個碎片則構成了成人學習者的學習內容，從而使其可以隨時、隨地、隨心的進行碎片化學習。在激烈的人才競爭的環境下，“閑置”的碎片化時間和空間需要被合理利用，成人學習者具有碎片化學習的需求，而正是這種需求，需要大量的碎片化信息，從而進一步“解構”了整體的信息資源。

2.建構性

“建構性”是后現代主義的又一特性，表現為對傳統死板、僵化、等級思維的否定，提倡開放、創造、包容的思維方式。后現代主義的學習內容不是預設性的，而是學習者意義建構的過程。成人學習者可根據自己的興趣愛好或者“先行組織者”來選擇碎片化信息，以此作為自己的學習內容，然后通過探究的方法，將這些碎片化信息整合成一個完整的體系來進行學習。通俗來講，就是成人學習者在碎片化學習的過程中，所接觸到的東西可能都是零散的、無序的，是一個又一個的點，雖然看似學習了很多的知識，但是又感覺毫無收獲。因而要把這些點串起來，形成一條線或者一個面，方便記憶。所以碎片化學習是成人學習者意義建構的過程，強調學習內容的生成性和創造性，呈現出“建構性“的特征。

3.非線性

在“互聯網+”的時代背景下，知識不再以紙質書本為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的網絡超鏈接，即以移動設備為載體，承載著海量的信息。這些信息不再是系統的、線性的，而是復雜的、混沌的、非線性的。此外，王竹立指出：“建構主義學習方式也是導致學習碎片化的原因之一。建構主義主張在真實情境下開展自主、協作和探究性學習，這種學習打破了原有的以書本為載體的線性知識結構，導致學習過程不再是線性的，而呈現出某種碎片化特征。”[7]可見，傳播方式的碎片化和建構主義的學習方式等共同促成了成人碎片化學習“非線性”的特征。

4.自組織

自組織的概念來源于模糊數學和普里高津關于波動性化學反應的研究中。多爾認為，所謂“自組織”，就是說在一個系統內，當有問題、干擾或某種混亂出現時，系統處于不平衡狀態，導致一種不確定的再發展，系統便通過自行組織和自我協調而形成新的更高層次的秩序。只有在當環境具有足夠的豐富性和開放性、便于促成多重觀點、解釋的碰撞和融合時，問題和干擾才能引起自組織。這一過程依賴于反思性行動、相互作用和交互作用。[8]大數據時代是信息量非常龐大的時代，同時環境也具有極高的開放性。因此，在成人碎片化學習的過程中，先是在龐雜的網絡信息中，成人學習者可能會找到一個自己感興趣的點，接著成人學習者可能出現疑惑甚至是和之前所學知識不同的情況，即此時出現了混沌的現象。這時，便使成人學習者處于一種不平衡的狀態。于是成人學習者通過反思性行動等進行自組織或者重新建構學習內容，從而使學習系統達到更高層次的平衡，進而完成新知識的習得。

四、后現代主義學習理論引領下成人碎片化學習的優勢

1.碎片化內容具有較高的吸收率

前面我們已經分析過，在大數據時代，非線性的碎片化知識取代了傳統線性的、系統的知識，知識被割裂成一片一片的碎片。信息的碎片化和傳播途徑的多樣化等加劇了知識的碎片化，碎片化學習又進一步“解構了”網絡資源，使得網絡信息呈現出碎片化的特征。碎片化的知識，由于其內容相對較短且通俗易懂，所花費時間也就相對較少，成人學習者能夠保持較為集中的注意力。且不同的成人受眾會根據自身的需要和興趣而選擇不同的內容，因而具有較高的吸收率。

2.碎片化時間、空間的有效利用

在知識經濟時代，激烈的社會競爭、人才競爭使得人們一刻也不容懈怠，不然就可能落后于他人。“忙碌”是現代人學習、工作和生活的基本特征。于是成人的時間被割裂成了無數個碎片。不管是工作還是學習，總會出現像“在路上”、中場休息、等公交等被“閑置”起來的時間和空間，這時候，便可以拿出移動終端進行學習。因此，成人碎片化學習有效利用了“閑置”的碎片化時間和碎片化空間。

3.提高了國民的識字率和閱讀率

據2016年第十三次全國國民閱讀調查結果顯示，我國成年國民圖書閱讀率略有所上升。2015年我國成年國民圖書閱讀率為58.4%，較2014年的58.0%上升了0.4個百分點，數字化閱讀方式的接觸率為64.0%，較2014年的58.1%上升了5.9個百分點，各媒介綜合閱讀率為79.6%，較2014年的78.6%上升了1.0個百分點。[9]可見，以移動媒體為載體而進行的數字化閱讀呈上升態勢。如今，甚至在農村，50歲及以上的農民都人手一部智能手機，朋友圈、公眾號和APP等成為其獲取信息的渠道。做到了“農民不出門，便知天下事”，提高了國民的識字率和閱讀率。

五、后現代主義學習理論引領下成人碎片化學習的問題

1.知識缺乏系統性，易出現“斷章取義”的現象

碎片化學習資源簡短且易于被吸收，但是知識缺乏系統性，知識與知識之間的聯系是割裂的，因此，難免出現“斷章取義”的情況。而且成人往往是感覺自己學到了很多東西，但是回頭細想的時候，卻發現不記得自己學了些什么。這就是知識缺乏系統性，知識與知識之間缺乏關聯，因而可能學到了很多“點”，卻無法將其連成“線”和“面”。無法真正習得系統的知識。

2.信息量太大，增加篩選難度，浪費時間

有研究指出，“大數據”的增長速度極快，至2020年，信息存儲將達到35 000EB，似乎沒有足夠的磁盤空間存儲信息。[10]大數據時代的學習資源是由無數的碎片化信息組成的。面對海量的碎片化學習資源，成人學習者往往是被動接受的，他們甚至不知道，下一秒，將會瀏覽到怎樣的信息。因此，對成人學習者的篩選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且，篩選的過程也是浪費時間和精力的。碎片化學習的初衷是為了適應激烈的競爭，合理的利用時間。事實上卻存在很多浪費時間的情況。比如，成人為了能夠多學一點知識，于是打開手機“刷”信息，結果大好時光都浪費在“碎片化學習”之上，而錯過了系統學習的機會。

3.信息龐雜，劣質、虛假信息誤導大眾

在大數據時代，信息環境極其開放，給予了成人大眾一定的話語權。于是在網絡環境下，各種群體均可發聲，創造了海量的信息資源。由于信息量極其龐大，隨之而來的問題便是這些信息參差不齊，很多虛假、劣質的信息具有誤導大眾、造成輿論恐慌的嫌疑。還有一些不法商家，為了引起公眾反響，夸大、不實和誘導受眾。更有一些不健康信息的傳播，嚴重威脅著成人的身心健康。

六、后現代主義學習理論引領下成人碎片化學習的路徑

1.凈化網絡環境

網絡環境類似于一個完整的生態系統，有其自身的生產者和消費者，還有信息的傳播者。在復雜的網絡環境中，面對龐雜的信息資源，其真偽和質量參差不齊，因此，要凈化網絡環境。成人在碎片化學習中，要學會甄別信息的真偽，堅決不傳播虛假劣質的信息。同時，有關部門要加大監管力度，一經發現有惡意傳播散布不良信息者，依法予以追究。

2.優化信息資源

信息資源是碎片化學習的源頭，所以，在開發碎片化資源的時候，應該秉持科學負責的態度。在進行開發的過程中，碎片化知識應該是經過篩選的。文字、圖片、網絡超鏈接、視頻等，必須經過一定的審查和優化。由于大數據時代的碎片化知識是非線性的、混沌的，所以有關媒體應該開發一些高質量的針對性的學習資源。比如：專業考駕照的APP——駕校一點通等。

3.提高學習能力

在短暫的碎片化時間里，要面對海量的碎片化資源，這對成人學習者的學習能力提出了高要求，成人學習者要善于甄別信息。面對新信息，要首先進行篩選甄別，一部分信息被過濾掉了，另一部分進入學習系統，且這部分信息又分為兩部分，一部分被成人學習者進行深入挖掘，成人學習者可以利用自組織和重新建構的方法整合之前的信息碎片，另一部分則被遺忘了。所以成人學習者不僅要提高篩選能力，還要學會重新建構信息資源，深入挖掘已獲得的信息碎片，從而使信息資源系統化，方便成人學習者真正的習得新知識。

[1]馮俊.后現代主義哲學講演錄[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2—3.

[2]高宣揚.后現代論[M].臺北:臺灣五南圖書出版公司,1999：32.

[3]陳莉.碎片化與意識形態批評：詹姆遜后現代文化批評研究[J].阜陽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2):22—24.

[4]王承博,李小平,趙豐年.大數據時代碎片化學習研究[J].電化教育研究,2015(10):27.

[5]祝智庭.教育信息化的新發展:國際觀察與國內動態[J].現代遠程教育研究,2012(3)：3—13.

[6]王覓.面向碎片化學習時代微視頻課程的內容設計[D].上海:華東師范大學，2013:17—21.

[7]王竹立.移動互聯時代的碎片化學習及應對之策：從零存整取到“互聯網+”課堂[J].遠程教育雜志,2016(4):10.

[8][美]威廉姆多爾.后現代課程觀[M].王紅宇，譯.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2000：142—154.

[9]杜羽.第十三次全國國民閱讀調查結果公布[N].光明日報,2016-04-19.

[10]周林.中國互聯網市場洞見:互聯網大數據技術創新研究[R].北京:國際數據公司(IDC),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