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珊
【摘 要】有“鬼才”之稱的姜文是一個善于展現自我的導演,他導演的每部作品中都會有一個特立獨行的男性角色,這些男性角色的塑造總是與他自身的個性氣質、成長經歷、精神困境、深度的理性思考等多方面高度契合。本文通過姜文導演的五部作品,梳理出男性角色的塑造與姜文個性特征的關系。
【關鍵詞】導演姜文;角色塑造;個性特征
中圖分類號:J9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1007-0125(2018)23-0096-02
一、懵懂少年的情感表達
《陽光燦爛的日子》是姜文導演的第一部作品。該片真實描繪了文革時期青少年生活中的懵懂、愛情與失落,影片畫面優美,表演樸實,獲獎無數,成為當年中國大陸影壇的票房冠軍,是一部叫好又叫座的影片。
《陽光燦爛的日子》可謂是姜文導演的青春自傳。姜文的父親是名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軍人,母親則是一名音樂教師,姜文10歲(1973年)時,全家遷到北京定居,小姜文從此過上了有趣的軍區大院生活,這對于正處于兒童時期的姜文來說可謂記憶深刻。馬小軍式的少年經歷是他那個人生階段的真實寫照。那個階段的孩子身上永遠蘊藏著巨大的能量,他們總是想要證明自己;他們向往純潔的愛情故事但是卻羞澀地止于表達;他們會叛逆調皮,但這并不能否定他們的天真善良[1]。馬小軍是那個年代少年的一個典型形象。在馬小軍的記憶中,那個年代并不像大人眼中那樣單調而是多姿多彩的,無人看管的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靠逃學、早戀、打架、趕時髦來豐富日常生活,這段美好爛漫的時光便是他們激情蕩漾的青春。
《陽光燦爛的日子》表現的是姜文這代人童年的經歷,那段大眾們看來陰郁沉悶的日子,對姜文來說依舊陽光明媚。這段時光不是特指“文革”,而指所有青春年少的時光全都是純真、燦爛輝煌的。當其他影視作品中把“文革”描述成灰色的歷史時代時,姜文導演的《陽光燦爛的日子》卻為觀眾從一個側面還原了少年時期馬小軍的日常生活。這時的姜文是感性的,他憑借著自己的經歷與那份對于少年時光的懷念將灰色時代用頑皮少年的獨特純真視角將其渲染成陽光燦爛的日子,表現出人生十幾歲大好年頭的理想主義和浪漫情懷。
二、而立之年的困惑呈現
《鬼子來了》是姜文導演的第二部影片。該影片視角獨特,不注重展現抗日,而是關注人性,挖掘小人物視角下的善與惡。2001年法國《新觀察家》周刊認為:“《鬼子來了》沒有一絲一毫相似于迄今為止來自于中國的任何一種創作特點,它是一部迎刃而上的電影。”[2]
《鬼子來了》中的馬大三是姜文作為一個35歲男人對于中年危機恐慌以及渴望活著的最好詮釋。人性有善惡,在《鬼子來了》中,姜文鏡頭下的馬大三身上包含了人性善惡的全部,這既不同于《黃土地》中對中國“良民”木訥呆板的刻畫,也不同于《紅高粱》中對中國“暴民”野蠻血腥一面的展示,而是將人性當中本就蘊含的善與惡以合乎常理的方式展現出來。影片中馬大三表現出了無論如何也要“活著”的韌性,為鬼子和漢奸送飯、療傷、講道理是為了活著,想將他倆置于死地之時目的也同樣十分明確:為了活著。
對于《鬼子來了》姜文導演曾親口承認,馬大三是他的另一人生階段。他曾說:“馬大三的事我說是我的自傳,有人說‘扯淡吧你!不是,馬大三是我感受到的。我把感受到的要揮發出來。當時我35歲,我這35年的人生總結就是馬大三。我找到這樣一個故事,表達恐懼、善惡、死亡、愛恨這些一直折磨我也一直梳理不清的東西。活到35歲想把這些東西梳理一下,往盒子里放,然后開始40歲的生活。……還有談到恐懼,那么,恐懼來自于哪?來自于想象的結果,可能是死亡……這些都是我35年來,碰到、想到和感受到的問題,我通過這樣一個角色來做個總結。”[3]影片中,馬大三膽小懦弱的表現使曾經“少年時代”的那個帶有王者之氣的姜文不見了。人到中年的他,開始被各種中年階段的焦慮和恐懼所纏繞。深受“中年危機”折磨的姜文在不斷地探尋愛與恨、生與死、自我與世界的關系,他想通過拍攝《鬼子來了》來釋放自我尋找答案,也因此為觀眾呈現出了這部具有深度且哲學意味濃厚的影片。
三、涅槃重生的情感宣泄
《太陽照常升起》是姜文的第三部電影。和以往不同的敘事不同,這部影片用四個小故事來詮釋一個共同的主題。這四個故事之間各自獨立又互有聯系,無論是在時間敘事還是空間敘事方面都有強烈的神秘色彩。《讓子彈飛》是目前為止姜文所有作品中票房最好的一部影片。這部影片以土匪、騙子和惡霸的爭斗為主要內容展開敘事。《太陽照常升起》和《讓子彈飛》兩部影片無論是故事背景還是故事內容都毫無相似之處但兩片所要表達的藝術情感卻是相同的,即姜文對“中年危機”后涅槃重生的一種情感宣泄。這一階段,姜文尋找到了人生的答案以及導演藝術的突破,他的想法變得更加深刻,延續并升華了少年時期的理想主義,燃起了對于建功立業的渴望,達到了一種裕達、透徹、超脫的人生境界。
2007年姜文導演最帶感、最得意的一部影片《太陽照常升起》上映,但這部影片敘事結構復雜、寓意性符號過多使觀眾紛紛表示理解不了。于是時隔三年姜文為觀眾呈現出了一部能讓觀眾既能看懂又能陶醉于其中(下接第98頁)的影片《讓子彈飛》。作為《太陽照常升起》的衍生之作,《讓子彈飛》給了曾經看不懂的觀眾一個合理的解釋。兩部影片中,無論是老唐還是張麻子都一如既往地以姜文的姿態出現,但他們早已看淡了之前對“中年危機”的焦慮與恐懼,在重新審視自己之后燃起了關于“建功立業”的渴望。孩子王老唐在鄉村天天帶著一幫孩子吹號打獵,游玩嬉戲;文人張牧之搖身一變成了土匪張麻子帶領著兄弟們在鵝城與惡霸斗智斗勇,姜文的從容淡定在影片中變成了梁老師散散步,上上吊的人生態度。對于為什么把片名起為《讓子彈飛》時,他解釋為,“子彈打出去了,別急著馬上就看到結果,從容一點兒,自信一點兒。”[4]從這里不難看出,這一階段的姜文已經告別了“少年時代”,看淡了“中年危機”開始思考人生境界。對于那些來自生命系統內部和外部的浮華與焦慮再也不能阻礙他前進的腳步,因為他對人生早已經有了超脫世俗、向死而生的領悟。
四、追憶過往的內心釋然
2014年,導演姜文推出了他的第五部影片《一步之遙》,這部影片為觀眾展示了一個欲望狂歡的廣場,其中各種欲望訴求交織出現。姜文在眾聲喧嘩中構建了一場視覺盛宴,以自己獨特的藝術觀展現了這一命題。[5]盡管《一步之遙》的劇情被普遍認為晦澀難懂,但是如果從姜文導演的個人主義創作風格入手,便不難看出這部電影呈現的是他對過往的追憶和內心的釋然。
在電影《一步之遙》中,“姜氏角色”馬走日是一個對于權力充滿幻想的投機分子,他總是喜歡讓自己顯得像是能左右歷史走向的大人物,這是姜文對曾經那個年少輕狂時代的追憶,片中各種隱喻性技巧的頻頻使用使馬走日的“大人物”的角色鮮活起來。無論是影片開始時如馬龍·白蘭度般的服裝運用還是“to be or no to be”的莎士比亞經典臺詞都能夠讓馬走日顯得像個大人物,再有“花域總統選舉”時巨大的道具麥克風也是馬走日將自己視為大人物的象征。在馬走日的視角下,他統治的不僅是上海而是整個中國甚至是全世界。馬走日是姜文邁向“老年”階段后對過往時光的一個追憶過程。他將自己畢生的經歷與思索全都注入到這個角色中,在這一系列的設置當中我們不難看出姜文還是那個如馬小軍般的“孩子”,只是比年少時多了些許智者般的淡然。曾經他天真率直、特立獨行、以為只要抓住了一片葉子就會擁有整片森林,而如今“天命”之年歲月里的他,在經歷了各種成年困惑之后似乎看淡了一切、放下了所有,重新拾起專屬年少的天真與美好,回到那個陽光燦爛的時代。
參考文獻:
[1]鄭燕.姜文導演個性藝術探析[J].浙江大學,2013.
[2]“鬼子來”百度科[DB/OL] http://baike.baidu.com/view/267610.htm
[3]尚可.另類的電影神話[J].新電影,2002年2月號.
[4]金云霞.《一步之遙》的人性欲望書寫[J].電影文學,2015年2月號.
[5]姜文等著.騎驢找馬:讓子彈飛[M].長江文藝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