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小勇 黃毅 陳地
姜維城
“絕塞暮云橫,涼月又東升,姜維城下起笳聲,隱約聞?chuàng)糍S”,晚清羌族詩人董湘琴游歷岷江河谷茶馬古道時,于威州城外,目睹要塞,耳聞羌笛聲、鼓聲,感慨萬千。而今,本刊記者登上汶川縣威州鎮(zhèn)姜維城上方的點將臺,三國蜀漢大將姜維沙場點兵的征戰(zhàn)圖仿佛浮現(xiàn)眼前。
姜維是諸葛亮的嫡傳弟子,才兼文武,擅用兵謀略。姜維征西,至汶川、理縣一帶,修城筑壘,屯兵練武。姜維城便是因姜維率軍在此筑城守關而得名,點將臺為當年姜維城殘存遺跡。
岷江為川西北重要通道,處于岷江與雜谷腦河匯合之處的威州,則是成都平原通往川西北高原的門戶,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同時,這里自古還是川西北茶馬古道重鎮(zhèn),川荼由此進入川西北高原直至西北地區(qū)。
姜維城坐落在威州鎮(zhèn)岷江河谷的二級臺地上,背依大山,面臨岷江河谷,居高俯瞰,山川河谷盡收眼底。點將臺為黃土夯筑的土墩,經千年風雨沖刷,仍高近6米,巍然屹立。
姜維征西百里連營,修建的戰(zhàn)堡多達數(shù)十處,為何只在威州建造了這樣一座規(guī)模宏大的城池呢?當?shù)匚氖穼<伊_進勇告訴本刊記者,這背后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故事:蜀漢后期,姜維掌握了用兵大權,先后九伐中原,幾乎連年征魏,嚴重削弱了國力。當時蜀漢陳祗、黃皓專權,阿斗皇帝劉禪昏庸,姜維心懷畏懼,尤其是姜維察覺到黃皓暗地策劃奪取其兵權后,便借邊地騷亂而擁軍在今天的威州鎮(zhèn)古城坪上修筑城池,不愿再回朝廷。
姜維修筑的固若金湯的城池,如今除點將臺外,已消失在歷史煙雨中,只余一片荒蕪,雜草叢生。然而城池易逝,文明不滅。誰能想到,在姜維城的地下,竟然隱藏著豐富的古文化遺址堆積層。
當?shù)匚氖穼W者楊國慶介紹說,文化層從上而下可分為9層,上部已被破壞;中部有漢代石棺葬文化和泥質灰陶陶器殘片、漢代繩紋瓦當,唐宋時期白青、黑釉瓷器碎片,明代絳色釉骨灰罐殘片等;下層為一處新石器時代中型聚落遺址,規(guī)模略小于營盤山遺址。
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員陳劍告訴記者,根據(jù)碳14年代測試數(shù)據(jù),營盤山遺址的年代約為距今5300-4600年,姜維城遺址的時代基本同于營盤山遺址。
記者在汶川縣博物館了解到。在姜維城新石器肘代文化遺址內,已出土了大量石器和陶器殘片。石器有石斧、石矛、石鑿、穿孔石刀、石錛、石鏃、石球、石餅以及鐲、環(huán)、紡輪等玉石器。陶片有泥質灰陶、泥質紅陶、灰黑陶和彩陶等。陶片紋飾以素面居多,有粗、細繩紋,壓印紋、壓泥條的附加堆紋等。彩陶以紅衣黑繪為主,紋飾有條帶紋、弧線圓點紋、網(wǎng)格紋和垂帳紋。從陶片推斷陶器器形有罐、盆、缽、瓶、缸等,皆為小平底。
1920年,法國地質學家葉長青在姜維城驚奇地發(fā)現(xiàn)了彩陶片,這比瑞典地質學家安特生在黃河岸邊的仰韶村發(fā)現(xiàn)彩陶片的時間還早上一年。迄今為止,僅在汶川就已經發(fā)現(xiàn)和確定的新石器時代文化遺址多達21處。
據(jù)考古研究,姜維城新石器時代文化遺存,文化面貌與上游的營盤山遺址基本一致,有著明顯的甘青馬家窯文化特征,這再次印證岷江上游為仰韶文化晚期馬家窯文化向四川盆地傳播的通道,同時也再次印證早在新石器時代,黃河史前文化與長江上游史前文化就開始了交流和傳播,而岷江流域的“江源文明”,正是這兩大文明之間的交融點和結合部。
考古發(fā)掘還發(fā)現(xiàn),姜維城遺址內的新石器時代文化遺存與漢代汶山郡夯土城墻相疊壓;漢、宋兩代的城墻遺跡又幾乎完全重合,并有相疊壓的夯土遺跡;明代石砌城墻依山就勢,順山而上達姜維城,將新石器時代文化遺存、漢代汶山郡城址包圍在內。在姜維城臺地南半部分,秦漢石棺葬、漢晉唐宋磚室墓、明代石室墓數(shù)量眾多,且各時代的墓葬相互疊壓,成為研究古代墓葬形制的集中地,從中管窺千年墓葬變遷。
悠悠姜維城,其文化堆積之厚、延續(xù)時間之長,堪稱中華五千年文化的一個縮影。
姜維喊一角
繭維城占文化遺址出土的新石器時代的陶缸
位于姜維城臺地北部的點將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