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強國際貿易反洗錢工作

文/白麗霞 編輯/任風遠

隨著國際貿易規模的不斷增長，在巨額的資金跨境流動之中，潛藏著較大的洗錢風險。由于不法分子利用國際貿易洗錢的手法越來越專業化、復雜化，國內外監管形勢日趨嚴峻。因此，加強國際貿易反洗錢工作、加強跨境異常資金監測、預防打擊跨境金融犯罪活動，成為反洗錢領域研究的一項重要課題。

常見的國際貿易洗錢手段

根據國際反洗錢金融行動特別工作組（FATF）制定的反洗錢40項建議，國際貿易洗錢是指利用國際貿易活動掩飾犯罪收益或轉移價值，以使其非法來源合法化的過程。在實際操作中，不法分子往往通過操縱進出口商品的價格、數量、質量，實現非法資金轉移，從而達到洗錢的目的。常見的洗錢手段主要包括以下幾種類型：

一是合謀虛構商品價格，高開或低開發票金額，以虛構的商品報價實現洗錢。由于各國海關之間缺乏信息共享機制，在商品市場公允價值獲取方面存在較大的困難，容易給不法分子造成可乘之機。在實際操作中，出口商通過大幅壓低出口商品價格或低開發票金額，使商品價格低于公允價值，貨款差額則可由國外進口商存入出口商在境外的賬戶；進口商則通過高報商品的價格或高開發票金額，使商品價格高于公允價值，然后從國外供貨商手中索取回扣、分贓款，并將非法所得留存境外。

二是虛報商品數量和服務標準。以多報或少報商品數量或高報或低報服務標準的方式進行價值轉移，以達到洗錢的目的。在極端情況下，由于出口方與進口方屬于洗錢集團的利益共同體，貿易雙方相互串謀做好虛構交易的相關文件，實際上根本不交易任何貨物。金融機構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容易被不法分子利用，為這些虛構交易提供融資服務。

三是虛假描述商品和服務的質量及類型。例如，出口方出口一批相對廉價的貨物，卻按照高質量或完全不同的貨物名稱開據發票，造成海關文件中名義運輸貨物與實際運輸貨物之間的差異。此外，國際貿易的標的包括但不限于貨物，也可以是服務，如金融服務、咨詢服務等。由于這些服務跨國際、跨市場、跨行業，市場價格難以確定，一旦被不法分子利用將很難被發現。

四是對商品和服務進行重復支付。通過對同一項商品或服務開出多張發票，不法分子就能對同一項商品或服務進行多次支付，實現價值的多次轉移。此外，為規避同一金融機構的監測，不法分子還經常通過不同的金融機構來進行支付，進一步增加了交易的復雜性。

五是借助預付貨款、延期收匯的方式實現洗錢。此種國際貿易洗錢方式極為隱蔽，且往往在境內外形成一體化的集團式操作。例如，某國外進口企業向國內一家服裝企業簽訂了一筆價格為200萬美元的訂單，預付款為總價的30%，即60萬美元，剩余部分以信用證方式支付。60萬美元進入內地轉道投資獲利后，國外進口企業以中方企業違約為由，單方面取消訂單，經過外匯管理部門的審批，退回的60萬美元預付款及其賠償金（即投資收益）即可轉移至境外。這一過程既使不法資金流入了內地，又使不法資金在內地投資所獲取的收益在不交稅的情況下轉移至境外。

國際貿易洗錢的特點

一是巨額貿易往來掩蓋了個別的非法交易，為不法分子跨境轉移非法收益提供了機會。國際貿易通常包括服務貿易、加工貿易、商品貿易以及一般貿易等。按照聯合國發布的國際貿易標準分類，其中僅商品貿易就分為10大類、1924個基本項目。國際貿易不僅種類繁多，而且大額交易頻繁發生，很難明顯看出隱藏在大量合法交易背后的非法交易。

二是在復雜多樣的外匯交易和融資背景下，企業合法的資金流與非法資金混合，使追蹤非法資金的難度增加。近年來，國際貿易結算貨幣出現了多元化趨勢，隨著人民幣正式納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特別提款權（SDR）貨幣籃子，人民幣結算方式在國際貿易中的比重逐年增加。由于外匯交易的復雜多樣，企業合法的資金流與非法資金混合在一起，即使監管部門在貿易審查過程中發現了一些可疑交易，也很難從合法資金流中識別出非法所得。此外，不法分子在國際貿易的不同階段可使用不同的支付方式來掩飾洗錢活動，多樣的貿易支付方式模糊了貨款支付與實際貨物運輸的關系，使管理部門發現轉移非法資金的難度加大。

三是國際貿易數據信息的共享存在局限性，加大了反洗錢識別的難度。近年來，國際合作的進一步發展為各國海關之間的數據共享提供了便利，但在涉及核心經濟利益的問題上，目前各國仍不能有效實現信息共享，不利于核查境外客戶身份的真實性、交易的真實性以及監測可疑資金交易。此外，海關、執法機構、金融情報機構、稅務部門和銀行監管機構各部門之間也存在信息壁壘，能夠共享的貿易相關信息有限，弱化了識別和打擊國際貿易洗錢的能力。

四是相對于國際貿易的發展步伐，反洗錢監管手段相對滯后。隨著經濟全球化的發展、科技的進步，國際貿易的方式及種類也日新月異，在監管手段相對滯后的情況下，監管的漏洞以及監管資源的不足容易被不法分子利用進行跨境洗錢。例如，第三方支付機構作為新興的國際貿易結算方式，存在人為改變資金流向的可能，而銀行難以有效對這部分跨境資金交易進行監測。不法分子通過第三方中介機構進行國際貿易支付時，有時會優先選擇另一個地區的第三方中介機構，使洗錢活動更難被識別。

提升反洗錢工作的有效性

一是加強宣傳培訓，提高對反洗錢工作的認識。根據FATF的問卷調查結果，各國幾乎一致認為有必要通過宣傳培訓來加深對國際貿易反洗錢的理解，應加強對海關、執法機構、金融情報機構、稅務部門和銀行監管機構等職能部門的培訓，以便更好地識別國際貿易洗錢的手法。同時，各職能部門作為反洗錢協調部門，應在相關系統內廣泛開展反洗錢相關的知識宣傳和培訓，營造濃厚的反洗錢氛圍。

二是提高風險識別能力，強化反洗錢工作措施。第一，加強跨行業、跨領域打擊洗錢、恐怖融資和其他金融犯罪行為的合作，使各職能機構更精準地借助關聯分析，通過對案例的學習研究，運用“危險信號指標”“風險預警提示”等方法，加強對國際貿易洗錢可疑行為模式的識別，預測國際貿易洗錢的發展趨勢。第二，加強對國際貿易相關知識的學習掌握，了解貨物正常的價格范圍、貨物包裝的習慣及重量規定，提高識別國際貿易洗錢的能力。第三，加強對進出口報關單的審核，加大現場查驗力度，確保跨境交易的真實性、合規性，提高銀行、海關、稅務檢查人員對本行業各種洗錢伎倆的洞察力。

三是研究國際貿易發展趨勢，實現跨境交易渠道監管的全覆蓋。加強對國際貿易發展趨勢的研究，關注國際貿易格局的變動，關注國際貿易跨境資金流動的渠道和途徑的變化，尤其要對國際貿易創新發展，利用新支付方式、通過新領域進行的跨境交易進行全面研究評估，防止出現監管的空白地帶或灰色地帶，導致該領域洗錢風險的擴大和蔓延。

四是完善反洗錢監測系統，提高金融情報的價值。第一，加強對國際貿易洗錢案例及可疑行為模式的識別，開展洗錢行為類型分析，構建風險導向的分析體系，評估、優化反洗錢監測系統，并將個人信用體系納入反洗錢監測系統中來。第二，有針對性地建立國際貿易反洗錢指標體系和反洗錢數據監測模型，通過對大數據信息的篩選和監測，跟蹤、識別相關數據的動態變化，對交易數據進行全面、完整、準確的監測分析，實現智能化反洗錢，提高監測效率和水平，精準識別和打擊國際貿易中的洗錢活動。

五是執行國際標準，深化國際合作，拓展反洗錢情報渠道。要加強與反洗錢領域國際組織的多邊合作，加強與重點國家和地區、周邊國家和地區的反洗錢監管合作，拓展反洗錢情報交流渠道，建立清晰而有效的途徑，促使信息能迅速地、有建設性地進行交換，共同努力來識別和打擊國際貿易洗錢活動。在實際操作中，可以根據需要通過更廣泛地簽訂諒解備忘錄或者雙邊司法協助條約等方式，促進特定信息的共享。